152【蚊哥】


    王梓钧让白沐阳带着公司的人先回去，他和张氏兄弟以及竹联帮的人留在片场。


    张仁奎把掉在地上的枪捡起来，兴奋地摆弄着，又在刀疤山身上搜出几颗子弹。


    张仁勇讽刺道：“你会用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张仁奎顺手把枪插到自己的腰间。


    负责打电话的一个大湖仔跑来说：“憨面大要和你通话。”


    “你们在这里看着！”王梓钧吩咐张氏兄弟，自己过去接起话筒。


    却听电话里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是阿虎吗？”


    王梓钧说：“是我。”


    “我是李照雄，能不能看我面子，放刀疤山一码？”那人问道。


    “雄哥，这次的事情你清楚吗？”王梓钧问。


    李照雄道：“原本没清楚，现在清楚了。”


    王梓钧说：“吴敦被刀疤山用枪打了，按照道上的规矩，您说该怎么办吧？”


    “一只手怎么样？”李照雄问。


    王梓钧吓了一跳，咽了下口水说：“一只手就算了吧。敦哥现在在医院，我带根尾指回去给他就可以了。”


    “好，够朋友。”李照雄道，“我保证刀疤山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谢谢雄哥。”王梓钧道。


    李照雄又说：“这次是有个陆建明的商人找我办事，我顺手就交给刀疤山了。刚才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宜星公司的背后老板是芳明馆帮的大仔‘库玛’林春发，你要小心一点。”


    “多谢。”王梓钧再次道谢。挂掉电话后直接给大哥王梓荣拨了过去，将事情简单一说，问道，“大哥，那个芳明馆帮是什么情况？”


    王梓荣说：“芳明馆是日据时期台湾最大的艺妓馆，现在沦为妓女户区，芳明馆帮的人都是吃皮肉饭的。现在芳明馆帮分为四股势力，最大的一股就是“库玛”林春发，还有‘流氓’连明彦、‘水泥桶’廖胜美、以及‘大江’和‘三八庆江’。这五个人四股势力，对外都称芳明馆帮，联合瓜分了万华区。”


    王梓钧听了得明白，这他妈就是台湾的角头势力。


    台湾黑道分为外省帮派和地方角头，像竹联帮、四海帮，都是外省帮派；而地方角头大多在中南部，台北也有一些，芳明馆帮就是其中之一。


    看过《艋胛》的朋友应该对此有些了解，艋胛就是万华区的旧称。


    王梓荣又道：“你在那里小心点，我再带些人过去，顺便请蚊哥出来主持公道。”


    王梓钧挂了电话，走回去对张仁勇说：“留下那家伙一根手指，然后放人！”


    “是。”张仁勇拔出匕首，不顾刀疤山的挣扎，一刀剁下去。


    后者“哇哇”惨叫，被他的兄弟扶走，看他们一伙都是挂彩流血，估计得去医院住一天才能回台中了。


    只过了半个多钟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带几十个弟兄来到片场，只扫了一眼，就笑道：“我还以为是谁敢找我林春发的麻烦，原来是竹联帮啊。真是幸会，幸会！”


    二十多个竹联帮兄弟如临大敌，持刀围在一起。


    王梓钧心里发憷，但却不能露出怯意。他明白，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今后是个人都能抢他公司的演员，那还混个屁。


    现在还不是台湾黑道发展的顶峰，再过几年，帮派对艺人的控制那才是恐怖。比如女演员陆一婵片酬百万元，被帮会抽成后，自己只能拿到25万。那时候许多明星都因为害怕跑到了香港，由于演员奇缺，各家电影公司纷纷雇佣帮会成员，一拍戏就外出抢演员。搞得最后没后台的演员，都不敢在台湾拍戏了。


    不过香港那边也好不了多少，连刘德华、刘嘉玲都被枪指着拍戏，只不过没台湾这边短视到杀鸡取卵而已。


    “林老大，你好！”王梓钧一屁股坐在导演的椅子上，笑道，“随便坐。”


    林春发擦了擦赶路冒出来的汗水，问道：“你就是那个狗屁王梓钧？”


    “你说呢？”王梓钧笑看着他。


    “说你妈！”林春发大吼一声，“都给我砍死！”


    他身后七八十人提着刀一哄而上，把何道生等一干工作人员吓得飞快逃跑。


    吴敦带来那二十多个兄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有几个还是当年的战堂成员，受过专门的格斗刺杀训练。面对三倍于己的芳明馆帮众，这二十多人不但不惧，反而兴奋地提刀冲了上去。


    竹联帮是怎么起家的？


    打出来的！当年成立后第一场大仗就是一百多人对两个帮派三百多人的联合绞杀。


    王梓钧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张仁奎道：“枪！”


    张仁奎把枪递过来，王梓钧自言自语道：“好多年不练，不知道准头还有没有。”


    王梓钧上辈子做演员的时候，有一次拍谍战剧之前曾练习过手枪和狙击枪的用法、姿势等等，后来对此来了兴趣，有时间也常去靶场玩两下。


    两边一百出头的人混战在一起，一边人多，一边凶悍，居然打得不分上下。


    王梓钧举枪瞄准李春发，笑着扣动扳机。


    “嘭！”一枪正中林春发的大腿内侧，差点把他的蛋蛋给打爆。


    “失误，失误。”王梓钧连说。他本来是想打对方小腿的，谁知道这枪后座力不大，枪口却把持不住往上跳了一下。


    “嘭嘭！”王梓钧鸣枪示警，连续几枪之后，两边的人在停了下来。


    王梓钧用枪把芳明馆帮的人逼退后，走到林春发身边道：“我说，咱们谈谈吧？”


    “懦夫，居然用火器。”林春发被枪指着头，一脸的不甘。


    “懦夫你妈！”王梓钧左手扇了他一耳光，“让人抢女人就不是懦夫？以多打少就不是懦夫？”


    林春发恶狠狠道：“你最好今天弄死我，不然老子搞死你。”


    “啪！啪”王梓钧又扇了他两耳光，“今天我本来可以直接找警察来摆平的。不过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不想坏了规矩。谁知道你居然不给面子，一上来谈也不谈就动手。”


    林春发被王梓钧扇得鼻血都流了出来，脑袋有些发晕，缓了下神说：“你说怎么弄吧？”


    “很简单，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老大好，电影不是你玩得转的。你这破公司，我就勉强接收了，不过也不是白要你的，20万我买下来。”王梓钧笑道。


    “放屁，你这不是白要是什么！”林春发大骂。


    王梓钧用抢拍了拍他的脸说：“你不卖也可以，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五年之内，公司所拍的电影一部都不能通过当局的审查，你就等着赔钱吧。”


    林春发想起关于王梓钧那方面的传言，心中有些忐忑。说实话，这公司也是他去年抢来的，而且只用了十万，王梓钧价钱可比他高多了。


    林春发还没答话，王梓荣已经带人来了。


    他只带了一个人。


    不过七八十个芳明馆帮众，见到那人后却是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蚊哥”，然后退开让出条路来。


    林春发见了那人，也不由惊讶道：“蚊哥，你怎么来了？”


    王梓钧看向那人，却见他一头花白头发，起码有六十岁了，长得又矮又瘦又黑，没有半分的威严，跟平常见到的老头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听这些人叫他蚊哥，王梓钧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憨面大李照雄被人称为台湾黑道最后仲裁者的纵贯线，而此人则是后来台湾黑道的最后仲裁者——蚊哥许海清。


    许海清父母早逝，跟着外婆生活。五岁开始在河沟头捡烂水果卖钱养家，十岁外婆也死了，他自己靠拉板车过生活。此人性格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为人也公正，渐渐地闯出了名头，当时艋胛地区从市场纠纷到黑道火拼，闹到不可开交后，都是找他来解决。


    2005年5月29日，许海清出殡，包括日本、香港、澳门黑帮头目在内的上万名黑帮分子前往殡仪馆参加告别仪式。这一天也被定为“黑道平安日”（或“五二九平安日”），台湾黑道在这一日禁止一切火拼行为，以示对蚊哥的尊重。


    《艋胛》这部电影，就是以许海清为原型，不过只是借鉴了他的一些事迹而已。


    许海清最搞笑的却是他台湾赌王的称号，人家澳门赌王何鸿燊从不沾赌，他却常常赌得把***输掉。到了晚年，万贯家产都被他输光，甚至需要几个女儿救济他生活费，九十多岁了还要每天玩两把。


    许海清是几年前加入竹联帮的，不过现在基本上不管什么事情，都在打理他的生意。他虽然离开万华区很长时间了，但留在万华区几十年的威名，却让这些芳明馆帮的人不敢动弹。


    许海清一来，自然是当裁判的，两帮人都收起了武器，那些工作人员也被赶了出去。


    许海清觑了王梓钧一眼，对王梓荣说：“你弟弟是能人，我经常听到他的消息，不错！”


    王梓荣笑道：“他只要别再碰道上的事情就好。”


    林春发哭丧着脸说：“蚊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小子用火器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