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牧云和苏荃两人一同出现在许雪亭、陆高轩他们的面前时,众人还是极为惊讶的,显然没有想到,昨晚他们还在谈论何时能回来的人这么快就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当凌牧云表态愿意与众人携手一起对付洪安通时,众人更是振奋不已,有了凌牧云的加盟,他们面对洪安通就有信心多了。
而看到凌牧云与苏荃两人不经意间所表现出来的亲昵,众人也都隐隐猜到苏荃为何能够请动凌牧云了。不过众人聪明的都没有说什么,至于心中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凌牧云等人不知道,就在他们商议该如何对付洪安通时,他们所商议的目标已经来到了京城!
……
京城,石头胡同,怡红院,齐元凯小心翼翼的来到后院的一间房前,恭声道:“启禀教主,黑龙门北京分堂香主齐元凯觐见。”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进来吧!”
“是。”
齐元凯恭声应道,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走进房中。
房中坐着一个七旬老者,头发花白,长须垂胸,一张脸上满是伤疤皱纹,丑陋之极,但往那儿一坐,却仿佛一座大山一般,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散发出来,正是神龙教的教主洪安通。
齐元凯进门之后跪倒磕头,恭声诵道:“教主仙福齐天高,教众忠字当头照。教主驶稳万年船,乘风破浪逞英豪!神龙飞天齐仰望,教主声威盖八方。个个生为教主生,人人死为教主死,教主令旨当遵从,教主如同日月光!教主宝训,时刻在心,建功克敌,无事不成!”
洪安通微微的点了点头,道:“齐元凯,我吩咐你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教主,属下已经查到夫人他们的消息了……”
齐元凯的话还没等说完,洪安通勃然大怒:“什么夫人,那贱人都已经背叛了本教主,早已不是本教主的夫人了,你还叫她夫人,莫非你也想要背叛本教主吗?”
说着话洪安通大袖一挥,顿时一股庞大的劲力澎湃而出,如怒潮般轰在了齐元凯的身上,齐元凯顿时鲜血狂喷,身子仿佛被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之上,将墙灰都撞得簌簌落下。
齐元凯咳了两口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强忍伤势向着洪安通连连叩头道:“属下该死,属下只是一时口误,觉无叛反谋逆之心,还望教主明鉴,请教主恕罪啊。”
齐元凯可知道,自从教主夫人和一众教众高层集体叛逃之后,洪安通就变得极为多疑,手段也是越发冷酷,一旦怀疑对其不忠,往往不需要证据就下辣手铲除,教中众人俱是敢怒而不敢言,就在最近的这些日子里,被洪安通亲手诛杀的教众就已经有上百人之多,其中职位比他高,身份比他尊者就有不下二十个,齐元凯可不想成为这下一个。因此哪怕被打得重伤,他还是第一时间就爬起来请罪表忠心,生怕慢一点就直接被洪安通毙在这里。
洪安通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齐元凯,似是想要看出齐元凯所说之话是否真心。齐元凯只觉得他仿佛是被一头凶残的蛮荒巨兽盯上了,一股几欲令其窒息的庞大压力扑面而来,只惊得背生冷汗,心中惶恐之极。尽管如此,他脸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郑重忠贞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只要他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让洪安通误会他心怀异志,恐怕就会招来要命的雷霆一击。
洪安通盯着齐元凯看了半晌,终于收回了他那锐利如鹰隼一般的目光,淡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查到那贱人和那几个叛徒的消息了么,他们现在何处?”
齐元凯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危险暂时算是过去了,连忙恭声禀道:“好叫教主得知,根据手下人的回报,他们来到京城之后虽然没有与属下所执掌的黑龙门北京分堂进行任何联络,却与前番随同我们掌门使一起前来京城的陆高轩取得了联系,现如今正住在我们掌门使在京城的府宅之中。”
“什么?黑龙使他竟然胆敢接纳那些叛徒!难道连他也背叛了本教主不成?”洪安通豁然站起,一脸惊怒的问道。
“启禀教主,这个还不好说,据属下所知,掌门使他前些天就已经离开了府宅,好像至今未归,去了哪里属下不得而知,只留了陆高轩和一个丫鬟在府宅之中,因此接纳许雪亭等人入府恐怕并不是掌门使的主意,多半是那陆高轩自作主张。”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洪安通轻轻舒了一口气,别人的背叛他可以不在意,但对凌牧云他却不能不在意。毕竟凌牧云自称是吕洞宾的弟子,顺应天意前来投他,而他勾陈大帝转世的身份也是凌牧云确认的,若是连凌牧云都背叛了他,岂不是说他神仙转世的身份也是值得商榷的?这却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够接受的。
若仅是陆高轩背叛,他就不在意了,陆高轩在神龙教中的地位虽然不低,但比起五龙使来还差了一层。他连五龙使的背叛都不在乎,更是亲自出手将赤龙使无根道人和白龙使钟志灵两人毙于掌下,多一个陆高轩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到时候需要顺手多杀一人而已。
“既然已经查到了那班叛徒的藏身之地,你这就给本教主带路,我要亲手将这班叛徒一个个都宰了,让他们知道知道,背叛本教主的下场!”
齐元凯面现一丝为难之色:“教主,要不您稍等半日再去如何?清廷最近将整个京城都戒严了,大街上多有清兵巡逻查问,盘查甚严,据说是在缉捕一个私闯宫禁的刺客,教主您现在去,恐怕会有些麻烦啊。”
有些话齐元凯没敢都说出来,若是别人上街倒也没什么事,毕竟京师之地繁盛奢华,各方人士云集,人口不下百万,清廷虽然盘查戒严,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查问个遍,只是找一些形迹可疑的人盘查而已。若是一般的江湖人,只需将江湖草莽之气稍微收一收,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洪安通却不行,年老去一身凶煞戾气不说,脸上还伤疤一道道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真要是上了街被巡查的清兵撞见,肯定会引来怀疑。
当然,洪安通也可以选择易容改扮,神龙教中并不少易容高手,想要将洪安通打扮得不引人注目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洪安通是何等身份?贵为神龙教的教主,统辖数万教众,享惯了尊荣,又岂会为了躲避清兵的滋扰而易容改扮?齐元凯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洪安通目光冷冷的扫了齐元凯一眼:“本教主如何行事,还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你是不是想要找死了?”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是属下僭越了,还请教主恕罪。”齐元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惶恐,不住的叩首,直把额头都磕破了,鲜血涔涔而下。
洪安通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齐元凯在地上磕头不止,直到他的额头上已经磕得血肉模糊,这才淡声道:“好了,起来吧,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就饶过你这次,如果还有下次,你也不用再活在这个世上浪费粮食了,身入龙潭去给神龙果腹吧。”
龙潭其实就是神龙岛上饲养教中各类毒蛇之处,神龙教中人嫌蛇潭名字难听,因而称之为龙潭。神龙教中有一种刑罚就是将获罪之人喂上神龙岛特制的解毒子药和麻痹之药,而后投入龙潭之中,让万蛇噬咬。因为事先服下了解毒之药,入龙潭之人对蛇毒会有一定程度的免疫,因此一时半刻不会被毒蛇所毒死,而因为又服用了麻药,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毒蛇噬咬自身,却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默默承受,往往要在龙潭之中忍受长时间的折磨才会死去。
因为这种刑罚极其残忍,受刑之人所承受的痛苦简直无以复加,因而这种刑罚就算是在神龙教中也算得上是最重的刑罚之一了,一般只有犯下了叛教作乱之类的大罪之人才会被判此刑。洪安通如此说,可以想见他心中的恼怒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若不是身在京城,作为地头蛇的齐元凯对他来说还有点用处,他或许就真一掌把齐元凯给毙了。
“多谢教主不杀之恩,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为教主效命,以报答教主的大恩大德。”齐元凯如蒙大赦,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又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洪安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给我带路吧。”
“是,属下遵命。”
已经受过一次教训的齐元凯再不敢多说半句,当即便强忍着身上的伤势,陪着洪安通出了怡红院,招来一顶轿子,命几个分堂弟子充作轿夫,抬着洪安通取道直奔宣武门外凌牧云的府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