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云心中一动,脑海中魔种跳动,精神念力如潮水般涌出,顿时将精神力场施展了出来。
随着精神念力铺展而开,凌牧云顿时将钟灵房间内外的场景都“看”在眼中,只见在钟灵房间的外面正站立一人,一身青衫,俊雅秀气,赫然正是段誉,一只手刚刚离开窗棂,显然之前的声音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而房中的钟灵此时也并没有睡觉,正坐在屋里的桌前发呆,听到声音,顿时玉手一扬,煽灭了烛火。待听出窗外是段誉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低声问道:“誉哥哥,什么事?”
只听段誉道:“你开了窗子,我跟你说。”
钟灵连忙起身,“吱呀”一声将窗子推开,轻声问道:“誉哥哥,到底怎么了?”
段誉道:“灵儿你快出来,咱们赶紧得走。”
钟灵奇道:“为什么?”
段誉道:“朱四哥睡着了,咱们别惊醒了他,我不愿回家去,趁现在朱四哥睡着了不知道,咱们偷偷离开。”
钟灵大喜,她本来就在为了要见到段誉父母而心中忐忑,段誉想要逃走之举正合了她的心意,当下轻轻推开窗子,跳了出来,与段誉汇合。
段誉低声道:“我去叫凌兄,让他和咱们一起走。”
钟灵一把将他拉住,道:“誉哥哥,还是别叫了,凌大哥万一不愿意和咱们一起走,争执起来让朱四哥听见,咱们就走不了了。”
段誉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好吧,想来凌兄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定然能够理解咱们的苦衷,不会怪咱们这么不辞而别的。”
在房中“窥视”着的凌牧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这个朋友在段誉的眼中还是不如小情人啊,钟灵这个小情人一句话,他这个当朋友的就被撇下不管了,什么叫做重色轻友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又听段誉低声道:“我去牵马。”
钟灵向他摇了摇手,低声道:“誉哥哥,不能骑马,凌大哥和你朱四哥武功高耳目灵,这马蹄声一响,他们便都知道了。”
段誉低声笑道:“多亏你想得周到。”
当下钟灵与段誉两人便悄没声的走过凌牧云的房门,走到屋后的院墙边上,钟灵伸臂托住他腰,提气一纵,顿时上了墙头,随即带着他轻轻跃到了墙外。
两人才刚一跳出墙去,“吱呀”、“吱呀”两声,凌牧云与朱丹臣两人几乎是同时推门而出。彼此相视一笑,知道对方都已察觉,当即身形一动,纵身飞掠上墙,月光下只见段誉和中令两人携手向东而去。
朱丹臣向着凌牧云拱了拱手,抱歉道:“凌公子,我家公子爷他年轻任性,思虑不周,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朱丹臣也知道自家公子爷这件事办得确实不怎么地道,为了与小情人私奔,却把因他才受邀而来的好友给丢下了,这件事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先代主道歉,以免凌牧云因此而心生芥蒂。
凌牧云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我知道段兄是性情中人,不会怪他的。”
朱丹臣略显尴尬的一笑,自家的这位世子还真与自家王爷一般的痴情种子,一旦沾上“情”之一字,便什么也不顾了。
“凌公子,我家公子爷不会轻功,他与钟姑娘一起定然行走不快,我去牵马,咱们乘马绕道去前面等他们吧?”
凌牧云摇了摇头,道:“不必,朱兄,你自己乘马绕道去前面等吧,我跟上去看看,若是段兄他们万一中途改道,或者遇上什么麻烦,我也好出面劝导帮忙。”
朱丹臣向着凌牧云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烦凌公子了。”
凌牧云点点头,身形一纵仿佛大鸟般从墙头落下,向着段誉和钟灵两人离去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
段誉和钟灵两人出了客店,手携着手,迳向东行,走出数里,没听到有人追来,这才放下了心。
钟灵问道:“誉哥哥,你干嘛不愿回家?”
段誉道:“我这一回家,伯父和爹爹定会关着我,再也不能出来,以后只怕再见灵儿你一面也不容易。”
“誉哥哥,我不是也去你家么,怎么就见不着了?”钟灵道。
段誉说道:“你还能一直呆在我家么?呆些日子还不是要回去。到时候我想你了又出不来,那可如何是好?所以还不如干脆就不回去。”
听段誉这么一说,钟灵心中甜甜的甚是喜欢,说道:“誉哥哥,我听你的,你不回家,我也不回家,从此咱们两个人浪荡江湖,岂不逍遥快活?咱们这会儿到那里去?”
段誉道:“第一别让朱四哥、高叔叔他们追到;第二须得躲开南海鳄神、叶二娘那班恶人,要是再被他们抓到,那可就糟糕了。”
钟灵点头道:“不错,誉哥哥你说的对,那咱们就先找个乡下人家,避避风头,躲他个十天半月,估计到时候无论是四大恶人还是你的朱四哥、高叔叔他们都会离开,那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当下两人疾步而行,路上也不敢逗留说话,只盼着离无量山越远越好。
一夜无话行到天明,钟灵说道:“誉哥哥,咱们这一走,你的那个朱四哥还有什么高叔叔他们一定四下里寻找咱们,我看那南海鳄神只怕也不会轻易死心,肯定也想抓你回去给他当徒弟。白天赶道,惹人眼目,咱们得找个歇宿之处,日间吃饭睡觉,晚上行路。”
段誉于江湖上的事什么也不懂,便道:“灵儿,就依你说的办。”
钟灵道:“誉哥哥,待会吃过饭后,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这几天几夜里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耽搁了这么就才来找我……”
一言未毕,钟灵忽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方,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灵儿你怎么了……”
段誉正自双目凝视着钟灵,静静的听着她说话,见她话语骤然顿止,不由得大为奇怪,顺着钟灵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柳阴下系着四匹马,一人坐在树旁的大石之上,手中拿着一卷书,正自摇头摇脑的吟诵,却不是朱丹臣是谁?
段誉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拉着钟灵的手,急道:“不好,灵儿咱们快走!”
“誉哥哥,都被抓住了,还逃得了么。”
钟灵心中却是雪亮,知道定是昨晚上他们两人悄悄逃走,全给朱丹臣知觉了,他知道段誉不会轻功,定然行走不快,因此辨明了二人去路,便乘马绕道,拦在前路。因此当下便迎将上去,说道:“喂,朱四哥,大清早便在这儿读书,想要考状元吗?”
朱丹臣微微一笑,并未答话,而是向着段誉道:“公子,你猜我是在读什么诗?”
跟着也不等段誉回答,便高声吟道:“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既伤千里目,还惊九折魂。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段誉道:“这是魏征的‘述怀’吧?”
朱丹臣笑道:“公子爷博览群书,佩服佩服。”
段誉明白他所以引述这首诗,意思说我半夜里不辞艰辛的追寻于你,为的是受了你伯父和父亲大恩,不敢有负托付,下面几句则是在隐隐说他既已答允回家,说过了的话可不能不算。
段誉脸上不禁现出尴尬之色,干笑一声,道:“我与灵儿只是夜里睡不着,想要出来溜达溜达,不想倒让朱四哥劳苦了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说到这里,段誉向着朱丹臣身边左右仔细打量了一下,道:“朱四哥,凌兄呢,他没跟你一块儿来么?”
“没有,我是自己来的,凌公子并没有跟我一起来。”朱丹臣摇了摇头,只是眼中却闪过一抹笑意。
“啊?”段誉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那咱们赶紧回店房啊,否则凌兄早上起来见咱们都不见踪影,该着急了。”
“哈哈哈……”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长笑在段誉和钟灵两人的身背后响起。两人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条身影从两人身后的一株大树上跳落而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白衣如雪,玉树临风,不是凌牧云还有谁?
“凌兄!”段誉惊喜叫道。
“多谢段兄弟还惦记着,我还以为段兄弟有了佳人,便忘了区区在下这个朋友呢?哈哈哈……”
听了凌牧云的调侃之语,段誉顿时面色一囧,向着凌牧云赔了一礼,有些尴尬的说道:“是在下思虑不周,怠慢了凌兄,劳得凌兄辛苦这一遭,实在抱歉得紧。”
“段兄不必介怀,我昨晚也是辗转难眠,恰好段兄与钟姑娘有此雅兴夜色出游,在下便也附庸风雅的出来欣赏一下月夜美景,其实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段兄和钟姑娘呢。”
段誉被说的玉面通红,连连摇头道:“凌兄切不要再如此说,否则段誉真的要羞惭无地了。”
“咦,朱四哥,你不是说凌大哥没有和你一起来么?那凌大哥这又是怎么来的?这么大个人了还骗我一个小姑娘,不害臊!”
钟灵见段誉被调侃得够呛,便想要帮他转移一下话题,见到凌牧云时眼睛忽然一亮,却是想起了朱丹臣先前所言,顿时将矛头指向了他。
“哈哈哈哈,钟姑娘,这你可冤枉朱兄了。”凌牧云爽朗一笑,说道:“我确实没有和朱兄一块儿来,而是一路随着你和段兄两人一路踏月夜游到此的。”
“啊!”
段誉和钟灵两人顿时大吃一惊,按照凌牧云所说,对方岂不是在他们两人后面跟了一夜?一想到人家跟在他们身后一整夜他们都一无所觉,还洋洋得意自以为得计,不由得又羞又惭,脸色发烧。
而段誉随即又想到,凌牧云其实大可以如朱丹臣一般绕道前路来等他们,根本用不着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与灵儿的身后。这么不辞辛苦的前行跟踪,除了怕失去他们两人的踪迹之外,只怕也有保护沿途保护他们的心思在里面。想通此节,段誉不禁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还是钟灵天真活泼,率先恢复了过来,俏脸一扬,迈步过去到树下解开缰绳,牵过两匹马,将其中一匹的缰绳塞到了段誉的手中,道:“好啦,我们两个认栽认错了,和你们一起去大理,咱们走吧。”
当下四人分别上马,兜转马头,再次取道直奔大理而去。朱丹臣怕他堵住段誉让他心中着恼,因此一路上尽挑些诗词歌赋之类的话题与他谈论,只可惜不懂段誉时下最着迷的‘易经’,否则更可投其所好。
但即便如此段誉也已是转恼为喜,兴高采烈,大发议论,早把先前的尴尬事抛在了脑后。凌牧云一边赏看沿途风景,一边听段誉与朱丹臣吟诗谈赋,倒也别有一番风趣。至于钟灵,见段誉逸兴湍飞的样子,更是早已迷得痴了,只顾呆呆的段誉,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旁的?
不久众人便上了大路,行到正午时分,三人在道旁一家小店中吃了顿面,随即重新启程上路。又行了几十里,那马转过了一个山岗,迎面笔直一条大道,并无躲避之处,只见西边绿柳丛中,小湖旁有一角黄墙露出,段誉忽道:“朱四哥,咱们先去玉虚观吧。”
朱丹臣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点头:“不错,现在四大恶人都已来到大理,外面实在太过危险,确实该请王妃她老人家回府才是。”
凌牧云熟读原著,自是深知段誉和朱丹臣所说的其实就是段正淳的妻子,大理镇南王妃刀白凤。只因恼怒段正淳花心多情,风流好色,因此一怒之下便弃了尊荣的王妃不当,反而来到大理城外的玉虚观出家,自号玉虚散人。段誉和朱丹臣既然如此说,想必这就是到了刀白凤出家的道观了。
“誉哥哥,玉虚观是什么地方?”钟灵疑惑问道。
段誉伸手向着绿柳丛中露出的黄墙一指,说道:“玉虚观就在那边,那是我娘出家的地方。”
“出家?你母亲怎么会是出家人?”
“我娘她本来不是出家人,只是后来我爹爹对我娘不起,我娘一气之下便出家了。”
“你爹爹怎么对不起你母亲啦,让她这么伤心?”
段誉摸了摸鼻子:“这事说来话长,灵儿,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慢慢和你说。”
钟灵见段誉这么说,便也不再多问。当下众人拉缰拨过马头,向绿柳丛中驰去。奔到近处,只见那黄墙果然是一座道观,门前匾额上写的是“玉虚观”三字,段誉跳下马来,三两步奔到门前敲门大叫:“娘,是我,娘,您快开门啊,儿子来看你了。”
“吱呀”一声观门打开,一个道姑从中走出,见了段誉,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慈祥笑意,道:“誉儿,你不在王府中习文念书,怎么有时间跑来这里看我啦?”
段誉面色一囧,呐呐的道:“这个……这个,我不是想念娘亲了嘛,所以就跑出来看娘您了。”
凌牧云一听这道姑与段誉两人说话,便知这个道姑便是段誉的母亲刀白凤了。只见这道姑看起来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甚美,风姿绰约,配上一身道袍,隐隐有种圣洁的气质。也怪不得段延庆当年机缘巧合与她荒唐一夜之后会一直笃信是遇到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说起来段正淳也真是令人羡慕,妻子和几个情人是环肥燕瘦各有风韵气质,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美貌与气质并重的难得美人,却能被段正淳一一收入房中,段正淳对付女人的手腕确实不得不令人佩服。
不过考虑到几女间的争风吃醋险些闹出人命,甚至原本历史上段正淳最后殒命曼陀山庄也是因王夫人争风吃醋而起,凌牧云就又不羡慕了,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总也比不上活着不是?
“你是什么性子为娘还不知道?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出来的?是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说到这里,刀白凤又看了一眼凌牧云和钟灵两人,道:“誉儿,你后面的这两位又是什么人,不给为娘介绍介绍么?”
所谓知子莫若父,将父亲换成是母亲也一样成立,一看段誉那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刀白凤就知道段誉是在说谎,当即毫不客气的揭穿。又见凌牧云与钟灵都不认识,看样子也不像是新来的王府中人,因此便向段誉问道。
段誉挠了挠头,道:“娘亲果然慧眼如炬,这个,伯父和爹爹非教我学我,我不想学,就偷偷跑出来了。”
说到这里,段誉生怕母亲责怪,话头一转,转过身来伸手向着凌牧云和钟灵两人一指,说道:“娘,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钟灵钟姑娘,这位是凌牧云凌公子,都是孩儿此番出来认识的朋友,孩儿这些时日连遇凶险,很受恶人的欺侮,亏得钟姑娘和凌公子几次出手救了孩儿的性命。”
凌牧云当即向着刀白凤躬身一礼:“凌牧云见过伯母。”
钟灵俏脸微红,略带羞涩的上前对刀白凤深施一礼:“钟灵给伯母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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