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爸开始有了对着照片发呆的习惯，或许是从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便一直这样。那些照片我从来没有看过，他也没有给我看的意思，从小到大我都还算是懂事，我认为，不给我看一定有他的道理。


    看到我爸那张历尽沧桑的脸，尽管一如常态的平淡没有笑意，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觉到一阵心安。或是每个人从下生开始心里便会打下这样一个影子，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再普通，却也能给予我们想要的安全感。


    “怎么突然回来了？最近学习怎么样？”


    冲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去，随着我凑近过去，我爸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我的毛发，而此刻的我却有些读不懂他复杂的眼神。


    “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我笑着回应。


    “肚子饿不饿，我煮个面条给你吃？”


    忽的，听闻我的话他笑了，那淡淡的一抹笑意让人心暖，久违了。我摇了摇头说是已经吃过东西了。他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是让我好好奔前程，还说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没有什么出息，将来的我一定不要像他这样。


    印象中，我爸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我们父子两人每人一个小板凳，借着略显有些昏暗的灯光聊着家常。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说，我爸只是微微笑着轻抚着我的毛发。多少次？这样的画面曾出现在我的梦中。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着吧。”


    本还想跟我爸多聊两句，但看着他略显有些疲惫的站起身子，话到了嘴边却也没能说出口。我默默点了点头，关上客厅里面的灯钻进自己昔日的小窝里面。很干净，格局也同我离家时候那般，不曾有过改动。


    我难以想象，像是我爸这样一个糙汉子，能够把家里照顾的这样干净，我离家这么久房间里面却不曾布满灰尘，我想这一定是我爸的杰作。躺回到自己的小床上面，倦意自然而然让我闭笼了双眼。


    整晚都睡的很安心，第二天醒的有些迟，等我睁开双眼我爸就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我简单洗漱整理过后走进厨房里面，锅子里果然有我爸早已经煮好的面条，开火稍热上几分钟便可以吃了。


    一碗简单的面条我却吃的津津有味儿，从小到大我吃过最多的就是这样简单的面条，这也是我爸最拿手的料理。吃过饭便离开了家，先是给杨雨泽那边打去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夜总会漏办手续的事宜。


    经过余仁杰几天的努力，手续方面已经处理好了，而且我还从杨雨泽那边得到消息，夜总会的解禁令已经颁布下来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随时可以营业。果不其然，秦云已经开始用这种方法，想要把我逼上绝路了。


    这个消息有必要让姚万里知道一下，宛同第一次给姚万里打电话，打过去对方依旧很快给我挂断了，而紧接着又以一个一次性的网络号码给我回拨过来。这一次同我通话的人不再是那个梁姓秘书，而是姚万里本人。


    我把我这边的情况大致的跟姚万里讲述一下，姚万里反倒笑着说无所谓，要我将计就计便是了，他也不会着了秦云的道。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我心里清楚，多少的姚万里会对我产生一些猜疑。


    即便是秦云不曾找过我，他也不会说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必要时刻他还是会舍弃我这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作为博弈的棋手姚万里有这样的魄力。而我要做的，尽量给予姚万里可利用的机会，保证自己不会是那颗被轻易舍弃的棋子。


    赶回至老场子里面，这里的白天依旧如往常那般清静，趁着有时间我唤上武永裴跟我出门，准备到医院去探望一下舒凝。自从上次医院里她为我挡子弹开始，我发现我的心里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了。


    尽管我心中还记得秦汐雨昔日对我的警醒，但是却再也没办法像是之前那样，对舒凝提起十二分的戒备心。她甚至都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我的性命，而且她受伤的事实也不容任何的质疑。


    当我再看到舒凝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比起之前要好的太多，此时此刻她不似上次别前那般的躺在比床上面面色苍白的吓人，经过几天时间的休养，舒凝已经恢复到昔日模样，见到我来主动微微笑着同我打招呼。


    “好些了吗？”


    我将路上顺手带上的果篮和一束鲜花摆在桌子上面，微微笑着问道。


    “这里可真够闷的。”


    并不对我的问题做任何正面回应，舒凝同小女孩儿一般的，嘟嘴幽怨道。


    “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等过两天拆了线就能走了。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为我解惑，那天你为什么那样做？”


    安抚着舒凝略有些躁动的情绪，我问道。


    “我是你的保镖。”


    舒凝却没有给出什么有营养的回应，仅仅如此，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要再问了，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楚，而且就算我愿意说，你也不一定听得懂。”


    摇了摇头，舒凝将目光移到窗外去。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人人都说日久生情……”


    原本想跟舒凝开个玩笑，从而调节一下稍显尴尬的气氛，但是下一刻被舒凝盯着，我张着嘴巴却再挤不出一个音符。不至于吧，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算了，你还是去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舒凝忽的冷笑一声，这一笑笑得我心里都有些发颤。看来我费尽心思学来的小幽默，并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奏效。至少，在舒凝这里行不通。


    “你好好养伤，这几天我会派人送些鸽子汤来，我回去等着你。”


    气氛越来越尴尬，我知道我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再度嘱咐了舒凝一句，我便带着武永裴向着病房外面走去，望着我离开的背影，舒凝轻轻抿了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