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道在东森大学接新生的大巴里坐了20分钟,车开了。
前排坐着3个来接站的学生,开车前,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女生在车里清点了一下人数,路过边学道时问了他一句,“车要开了,你家长呢?”
边学道说:“我自己来的。”
坐在靠窗位置的边学道,安静地打量着车窗外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城市,2001年的松江市与边学道记忆中的松江市有很大不同。
大巴进到东森大学校园的时候,主楼前已是人头攒动。各院系都搬几张桌子并到一起,桌子两边固定一根竹竿,上面挂着印有院系名称的横幅。
边学道拎着自己不大的旅行包,走到经管院的桌子前,签名后,要了一张报道流程单,按照上面的顺序,开始一栋楼一栋楼地跑。
这时候的校园跟边学道毕业时有一些不同,b区的几栋新宿舍楼、图书馆、体育馆、游泳馆都还在施工中。不过这并不耽误边学道报道,他在这个校园生活过4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除了校医院的体检队伍比较长,其他项目都很快。不到12点,边学道就抱着学校发的被褥枕头和脸盆,按照领取的宿舍号,向6a公寓走去。
717寝的门是开着的。
边学道往里一看,呵,一屋子人。
费力地用手在门上敲了几下,笑呵呵地跟里面的人说:“大家好,我叫边学道,大家的室友。”
看他抱着一堆东西,门口下铺的男生过来帮了他一把,冲左边靠窗的下铺一指,“床位学校已经分好了,都贴着名签照片,你床在那。”
屋子里算上边学道来了5个学生,其中两个的家长帮着铺好了床,跟大家说了几句话陆续离开了。
看着父母出了门,边学道上铺的男生一下活跃起来,把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了看,锁上门,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盒烟,“可憋死我了”,接着把烟盒冲着屋里的几个男生一扬,“还谁抽?”
边学道看了一眼床边的名签,知道自己上铺的男生叫李裕。
边学道对面上铺的男生说“给我一根”,边学道和其他两个都摇头。
两个烟民刚点着火,没抽上两口,门外就有人敲门。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烟掐了,扔进卫生间。开门前,李裕还喷了几下空气清新剂。
门开了,李裕愣住了。
一个大个儿站在门前,一手拎着一个大号旅行包。身后跟着两个女生,一个抱着学校发的床上用品,一个抱着脸盆杂物,肩上还挎着一个小旅行包。
边学道也有点蒙,心说门外这是什么组合?
大个儿把手里的包往门里一扔,赶紧回身接被褥,边接边说:“谢谢学姐,谢谢学姐,安顿好了一定请学姐吃饭,学姐给个电话吧!”
两个女生往寝室里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稍高一点的说:“不用了,都是一个系的。我们回去了,还有新生要送呢。”
大个儿马上说“我送送学姐”,带上门,就追了出去。
李裕看着地上的包,“我艹,学姐送上来的,还有这待遇,这哥们人才啊!”
没一会儿,大个儿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
李裕看了看大个儿床头贴着的照片,又看了看大个儿,说:“哥们,你走错寝了吧”,指着照片说:“这人是你么?”
大个儿看了一眼,“那照片是初三照的,当时手里没照片了,就把这张交上来了。”
屋里几个人凑过去一看,确实不像。
照片里是个胖小子。现在这大个儿,浓眉,带笑的桃花眼,高鼻梁,两个嘴角上翘,脸上棱角分明,高而不瘦,纯纯一个美男子。
铺好了床,把东西放进自己的柜子里,边学道躺在床上休息,跟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直到下午2点,寝室8个人到齐了。
等家长都走了,老规矩,8个人按年纪生日排大小。
边学道排老四,上铺的帅哥李裕是老五,跟李裕一起吸烟的国字脸艾峰是老大,艾峰下铺的眯缝眼于今老三。大个儿美男陈建排老二,陈建下铺有两个酒窝的杨浩排老七。陈建对面上下铺是老六孔维泽和老八童超。
艾峰家在西安,于今是湖北人,杨浩是江苏人,陈建是山东人,剩下边学道4个都是北江人。
几个男生躺在床上,交流着对校园的印象,说着来时见到的漂亮学姐,对还没见着面的同班女生摩拳擦掌非常期待。
然而,最让大家惊讶的还是东森大学寝室居然给配电视,连有线都是安好的,甚至能看到凤凰中文台。
聊天时,有人问到边学道,他就附和几句,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猜想着徐尚秀会住在哪个女生宿舍楼,构想着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晚饭的时候,8个男生一起行动去食堂吃饭。路上看见不少这种大队伍,一看就知道是刚报到的新生。
基本上,这种全寝行动只会出现在大一开学之初和一些特殊日子,不论男生女生,寝室里的学生会根据性格、家境、美丑、成绩、爱好等因素组成若干小圈子。
尤其是大家熟悉了校园和周围的环境以后,选了不同的课以后,有了男女朋友以后,全寝行动会越来越少。
一下午的观察和回忆,边学道已经可以断定自己和徐尚秀不在一个班。因为2012年徐尚秀参加了一次大学同学聚会,回家后,徐尚秀指着大学毕业照里的几个人说他(她)们几个现在混得最好。
自己寝室里的几个人,都不在那张毕业照上。
休整一天,分发军装,9月18号,军训开始。
早上7点50,绿油油一片的大一新生,站在体育场外,等待学校编成方队,才能进入体育场。
边学道一边和寝室的哥们说话,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女生,希望能发现徐尚秀的身影。然而,统一的军服非常不利于找人,看了几圈没有发现,就随队进场了。
按身高列队,安排教官,划定方队训练地点,熟悉军训口令,一上午就过去了。1米87的陈建是方队的第一海拔,边学道和艾峰也在第一排。
整整一天,边学道一直在四周的方队里寻找徐尚秀,还是没有找到。一定是分到远处的方队了,边学道对自己说。
军训第二天,以“治校严谨”著称的东森大学开始发威了。一系列寝室卫生标准,学校纪律条例,学生行为规范,下发传达到每个新生寝室,其中,最变态的一条是寝室地上不允许有头发丝儿。
晚饭过后,校学生会带着军训教官挨个寝室教授怎么叠军被。
边学道早就知道有这一项,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去校内超市买了两盒芙蓉王。教官是带着自己的被子演示的,叠完两遍后刚要走,边学道拉住了教官,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教官,刚才有几个地方没记住,帮我们再演示一遍吧。”边学道指着自己的被子说。
教官看了看手里的烟,揣进兜,告诉边学道去卫生间弄点水,再找根筷子来。几分钟后,教官去了其他寝室。看着教官叠出来的豆腐块,看看自己床上松松垮垮的新棉被,寝室里其他7个男生都傻了。
边学道把教官替他叠好的被子小心翼翼地供在床头,又从柜子里拽出一条厚毛毯,李裕终于没忍住:“四哥,你不厚道啊!”
717寝,老七杨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宣称自己有女朋友的。据他自己说两人是高二开始处的,女生考到了成都。自从寝室安上电话,杨浩每晚必跟女朋友通电话。
杨浩刚刚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李裕就从床上探出头,扬着手里一张纸说:“老七,我给你统计了,你刚才唠了45分钟,里面说了27个亲爱的,18个我想你,11个亲亲,你总这样我受不了啊,鸡皮疙瘩现在都没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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