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夏雪爸爸这一席肺腑之言，我的鼻子慢慢酸了起来，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泪来。在夏雪妈妈那里感受到的绝望，在夏雪爸爸这里又领略到了希望。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夏雪爸爸哈哈笑着，虽然我心里明白他安慰我的成分较多，但有他这一番话已让我足够感动。


    “以前我和夏雪妈妈一起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明明就在同一个校园啊，但是她都不肯和我常常见面。”夏雪爸爸颇为无奈地说：“有一次我急了，就说：‘不经常在一起，那我们还算什么情侣？’结果她就给我念了这么一句诗，把我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夏雪爸爸的风趣幽默，我今天才见识到。有这样一个爸爸，难怪夏雪这么的善良呢。


    “相信我，夏雪妈妈不是坏人。”夏雪爸爸将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我身在何方。


    只要目的地是一样的，我们终究会有再次相遇的那天。


    因为打架，还闹到了公安局，虽然最后息事宁人，但城高还是给了叶建雄一个处分。他毕竟是因为我才打的李明洋，所以第二天，我就把他叫出来吃了个饭。同行的当然还有四大天王，以及温心、黑蜘蛛他们。饭桌上，叶建雄端了杯说：“浩哥，好像这次给你惹下麻烦了。”我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啊，你打的很好，谢谢你帮我出气。”


    叶建雄又说：“可是我听说，嫂子要离开北园市了？”他的语气里很是焦急，又有些愧疚。夏雪没有来上学，虽然只有短短一天的功夫，但她要转学的消息已经甚嚣尘上，想必是夏雪妈妈故意放出来的吧。夏雪要离开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而且看夏雪妈妈的架势，似乎根本不会允许我和夏雪见上最后一面。现在的夏雪，大概被困在家里吧。


    看我因为这个问题而沉默，温心立刻很合时宜地移开了话题，又在起哄着黑蜘蛛和刘子宏喝酒，使得我能暂时的喘口气。心里难过的时候，就想想夏雪爸爸的那番话，觉得似乎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一天又平淡无奇地过去后，终于到了聂远龙让我们拿货的日子。一大早，我和四大红棍就来到聂远龙的教室，班上的学生自然又被清空了的。刘向荣头上缠着一圈绷带，低着个头，一言不发。聂远龙的桌上，放着五个精致的小皮箱，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书包而已。聂远龙随便打开了一个，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香烟来，一溜齐刷刷的白色，每一根都没有商标。坦白说，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搀着多少粉，被警察查获的话又会被判几年，没准是死刑都说不定啊。看到这样大批量的货，我还是有些心虚的。


    同一时间，刘向荣猛地抬起头，刚才还暗淡无光的眼睛，此刻竟然生机勃勃起来。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玩意儿一旦沾上，基本上这辈子就完蛋了啊。聂远龙说：“最近这玩意儿似乎要涨价了，我还是托了关系才搞到的。”拿出根烟来细细端详，无限感慨地说道：“这玩意儿就是黄金啊。哦不，比黄金还珍贵！”目光里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的神色。与此同时，王磊他们也是眼馋无比地看着这些货，就像是一群狗逮到了一堆屎。这些人中最馋的还是刘向荣，我觉得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刘向荣！”聂远龙突然大喝一声：“你以后还抽不抽了？！”眼神如刀子一样。


    “不抽了，不抽了。”刘向荣喘着气，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但是大家基本都不信。


    “为了考验你的诚心，我决定停你一个月的货。”聂远龙瞪着刘向荣。


    “啊？！”刘向荣大为震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跪了下来：“龙哥，千万别呀，我保证不抽了，真的不抽了，不信的话让王磊他们监督我！”说话的时候涕泪交加，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四大红棍之一竟然是这个德行，实在是让人……无比唏嘘啊。


    我觉得刘向荣确实是很需要这批货的。第一，他现在的毒瘾很大，没这个玩意儿基本就活不下去了。第二，他在外面还欠着高利贷，总需要卖出去一些用来还债。


    聂远龙断了他的货，和断了他的生路没有区别。聂远龙只想着帮他戒掉毒瘾，却想不到他还欠着外债。当然，我也不会说出来的，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我自己屁股上还一堆屎，我的货还不知该怎么去销呢，哪有心情去管刘向荣。


    聂远龙一看刘向荣这个德行，当下火气又冒上来了，伸手就拖出抽屉里的砍刀。刘向荣本来是跪着的，连忙往后爬了几步，说道：“龙哥，我不要啦，不要啦。”果然还是当下的性命比较重要。聂远龙指着刘向荣骂道：“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早就把你砍死了！”


    刘向荣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聂远龙把砍刀放回去，接着和我们说道：“断刘向荣一个月的货，下个月看他的表现再决定给不给他。所以这个月，他的货就分给你们四个。”


    王磊他们连连答应、喜笑颜开，唯有我在心里叫苦。本来是每人二百支烟，瓜分了刘向荣的以后，变成了每人二百五十支，我看一个个都像二百五。本来到月底只需要交两万八千块，现在又变成了三万五千块，聂远龙真他妈是个吸血鬼。


    “还有。”聂远龙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你们谁要是敢在私下给刘向荣这个东西……”一一扫过我们几个。他并没有说过后果，但是给人的感觉比说出后果还要可怕。


    “不会的不会的。”王磊他们连忙说道：“我们会帮助刘向荣一起戒掉的。”


    “嗯。”聂远龙点点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人说话，我连忙说道：“我有。”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我继续说道：“城高和北七那边，学生们都还没接触过这个。我担心第一个月的销量不会太好，总得要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


    聂远龙点点头。我趁热打铁地说道：“所以我想自己暂时不要拿这么多的货，先往两所学校投入一点点看看市场反应再说。”聂远龙又点点头：“你觉得拿多少合适？”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先拿一百支吧。其余的一百五十支，先分给王磊、熊飞和赵鹏吧。”这三人一听，又是面露喜色，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了。


    聂远龙问他们：“你们怎么看？”王磊说道：“我觉得浩哥说的有道理，北七和城高以前从未有过这个玩意儿，乍一下拿这么多货过去，不一定能消化得了。我觉得，就是一百支也有些多了。”这家伙恨不得把我的货全吃了。熊飞也连忙说道：“说的没错，这东西还是要细水长流的，毕竟一般人对这玩意儿有抵触心理。”


    听到这，我连忙说道：“就是就是，我怕他们连碰都不会碰。”


    聂远龙眉间一丝得意：“这个好说，让王磊教教你该怎么做。”


    我奇怪地看向王磊，王磊笑呵呵说：“浩哥，这玩意儿之所以要做掺在香烟里面，不就是为了让人容易接受吗？你随便把这玩意儿给个朋友，他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怀疑的。但是只要他抽上一口，嘿嘿……”王磊露出奸笑，“以后就再也离不了啦！”


    王磊这么一开口，熊飞和赵鹏也纷纷说起来，各种办法层出不穷，说来说去终究也离不了“骗”这个字眼，简简单单的就是拉人下水、让其上瘾。


    “……”我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内心自然对他们鄙夷之极。不知他们用这种手段祸害了多少人？世上如果真的轮回有报，这帮家伙他日必遭天谴！


    “好啦，还有最后一个事。”聂远龙说道：“两天以后，和邱峰那边又有一场约战。这次的地点定在教职工宿舍楼后面，人数嘛还是二十个。然后……”他的眼神在我们几个人身上瞟着。除了我兴致勃勃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显然对这个约战提不起兴趣。“赵鹏，就你去吧！”聂远龙说道：“这次的对手是张云飞。”


    “哦……是那个混蛋啊，没问题。”赵鹏打了个呵欠，感觉快要睡着了。


    我一下就急了。我想揍张云飞可是很久了，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随便错过，于是说道：“龙兄，都这么久了，该轮到我上一次了吧？我和张云飞可是有旧怨的。”


    “没事，会轮到你的。”聂远龙认真地说：“你再等等，先想办法把这批货销出去。”


    我直觉，这家伙其实还是信不过我。否则，为何迟迟不让我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