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话,我的心先放了一半,说道:“我有个朋友在金浪屿洗澡被人砍死了,她手下有个小妹是见证人。但是警察过去取证,她却阻挠着不让,说是会影响金浪屿的生意。”
“嘿,这个小婊子,竟然这么霸道?”虹姨一听就怒了,伸手就和我要手机,“拿来,我给她打个电话,还有没有王法了,人命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我连忙说:“虹姨,不着急,您先听我把事情说完。”然后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了一遍,重点说了金浪屿是黑阎罗的场子,高琪是不愿意得罪黑阎罗,才不把那个小姐交出来的。虹姨听完了,懒洋洋地说:“黑阎罗是什么玩意儿,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能耐就让他找我来吧。”说完,又伸手和我要手机。我被虹姨的霸气镇住,连忙把手机递给了她。
虹姨接了手机,问道:“高琪多少号?”我一脸黑线,说:“我也不知道。”虹姨说:“我自己打听吧。”然后便拨了个号,问出来以后,又给高琪打了过去。
“嘿,小婊子,知道我是谁吗?”拨通以后,虹姨大剌剌地说道。我一听就满头黑线,这称呼背地里叫叫还行,当着人家面叫,这不是打人家脸吗?这要是不翻脸才怪了!
谁知,电话里的声音竟然高昂起来,高琪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啊啊啊”叫了一阵,然后才说道:“虹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虹姨笑呵呵地说:“除了我,还有谁会叫你小婊子?”高琪也笑嘻嘻地说:“那可不?别人要叫我早和他翻脸了!也就虹姐叫我小婊子,我还和吃了蜜一样的甜呐,巴不得每天都能听到虹姐叫我小婊子。”
听完以后,我头上的黑线更多,感觉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严重摧毁。只听两人随便拉了会儿家常,虹姨才悠悠说道:“你知道我拿的是谁的手机吗?”高琪问:“谁的?”虹姨说:“王浩的。”高琪好像愣了一下,才问道:“王浩?哪个王浩?”虹姨放下电话,问我:“你是哪个王浩?”我把电话接过来,说道:“琪姐,是我。”
高琪沉默了一下,显然认出了我的声音,说道:“你厉害啊,竟然和我虹姐混一起去了。这么多年,连我见她一面都难。”我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虹姨的。”高琪的声音里有些不耐烦,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虹姐吧。”我心脏有些突突的跳,又把手机递回给了虹姨。虹姨悠悠地接过电话,高琪说道:“虹姐,是为王浩那事吧?”虹姨说:“对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冰雪聪明。”高琪说:“哪呀,都是虹姐带出来的。没有虹姐,就没有我高琪的今天。放心吧虹姐,既然您打电话了,这面子我不能不给。”
虹姨说:“那就好。王浩这孩子不错,你别老是为难他。”高琪说:“行,我知道了。”虹姨又把电话递给我,我忐忑不安地接过来,说道:“琪姐。”高琪说:“王浩是吧,你到我这来一趟。”然后给了我一个地名,是某个高档住宅小区。我挂了电话,对虹姨说道:“琪姐让我过去一趟。”虹姨点点头:“去吧,她要是敢欺负你,你过来告诉我。”
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调头就走。
“对了王浩。”虹姨叫住了我:“我的马桶堵了,你帮我通一下吧。”
我:“……”
赶到某个住宅小区,我按着高琪提供的地址,很快就按响了她家的门铃。门开以后,高琪站在门口,笑脸盈盈地说:“你来啦。”这一笑,差点把我的魂给勾了。你说就是怪,这都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竟然还拥有如此勾人魂魄的能力。我笑笑,恭敬地说:“琪姐。”
“嗯,你坐。”高琪将我领进客厅,指着沙发说道。然后又叫着:“珍珍,倒茶!”从卧室里又走出一个女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有些疲倦之色。我一看她,就认了出来,正是那天见证棍虎被砍死的小姐。至于“珍珍”这个名字,应该是她的艺名,随便起的。珍珍出来以后,就给我倒茶,一眼都不敢看我。高琪说:“这几天她一直藏在我这,就怕你们动什么歪心思。不过现在没必要了,既然虹姐打过电话,你就叫刘副所过来,把人领走吧。”
我心中暗喜,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松,连忙掏出手机就要给刘庆飞打电话。高琪却在此刻把手伸了过来,挡住了我的手机,说道:“先等等,我还有个事要问你。你和我虹姐,是什么关系?”我一下愣住,不知道高琪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迅速在心里打着小九九,难道她要权衡一下,看看有没有必要帮我?高琪好像看穿了我的意思,说道:“你老实说吧。我既已答应了虹姐,就不会再出尔反尔。”
我想了想,便说道:“我常去筒子楼,所以和虹姨也就熟了,经常帮她通通马桶什么的。”
高琪自动把后半句忽略了,睁大了眼睛说:“你常去筒子楼?”
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加确定了。这老鸦坡的筒子楼,果然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要不是当初在李文超的引领下,我根本不可能进入到那个地方,更不可能和这么多猛人打交道。
我点点头:“对。”然后又故作镇定地说:“我经常和祁大爷――也就是气死阎王爷下棋;帮赵叔――就是赵根生,我经常帮他择豆角,他喜欢吃铁锅焖面;还有陈叔――陈玉则你知道吧?他喜欢遛鸟,养的那两只百灵特别有意思,我经常去他家逗鸟玩……”
高琪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惊悚。我确信她听说过这些人,她和王金宝是一个时代的,这些人就是他们心中的神。“行了,行了。”高琪摆着手,揉着脸说:“你背景这么硬,怎么不早和我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干嘛?得了,你给刘副所打电话吧。”
我呼了口气,这次“扯虎皮做大鼓”效果挺好的,这人啊,果然不吹牛就不行。我给刘庆飞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某住宅小区来一趟。“那个女孩找着了。”我是这么和他说的。刘庆飞小心翼翼地说:“是偷偷找着的吗?我现在就过去,千万别惊动了琪姐,不然咱俩可就都遭殃了!”然后挂了电话,我心里则只想笑。不管怎样,这事情解决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刘庆飞把珍珍带回去,就能对罗伟豪下批捕令了。再接下来……我的手握成一团。
刘庆飞很快就来了,他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在哪,说他已经到门口了。“你在哪里?快出来,我带了专业的锁匠,咱们抓了珍珍就走,免得夜长梦多!”刘庆飞的声音有些焦急。
旁边坐着的高琪鼻子都气歪了,直接过去把门打开了,对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刘庆飞和锁匠说道:“你凭什么要撬我家的门?”刘庆飞是呆了,彻底呆了。但他还是对着电话说:“你别过来了,琪姐在家,这次我是完蛋了。”然后耸拉着脑袋看着高琪。
我从高琪身后悠悠地走过来,笑道:“刘副所,怎么着就完了?”
刘庆飞刚才是目瞪口呆的话,现在就是呆若木鸡了。高琪一回头,叫道:“珍珍,过来!”珍珍便走了过来。高琪又说:“我把珍珍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刘庆飞疑惑地看向我,显然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高琪的态度为何会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也没时间和他解释那么多,只是说道:“琪姐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证人的安全。”
高琪一摆手:“走吧。”
我跨出了门,珍珍也跟着走了出来。我想了想,又回过头,冲高琪说了一声:“琪姐,谢谢你了。”然后冲她露出一个笑容。倒不是有意奉承她,因为我知道现在的她完全没必要给虹姨面子。她肯给,证明她心里记着虹姨。就凭这点,我觉得她就是个好人。
高琪显然也愣了一下,随之又摆了摆手:“快走吧。”
我拖了拖还在发愣的刘庆飞,刘庆飞反应过来,连忙和我们一起走了。回到派出所,刘庆飞立刻开始审讯珍珍,将昨天的事情做了详尽的记录。因为这是人命案子,刘庆飞又立刻报到了市局。罗伟豪在市局没有关系,所以逮捕令很快就下发了。当夜,刘庆飞就带队,展开抓捕罗伟豪的行动。
根据线报,罗伟豪在一家海鲜酒楼吃饭。刘庆飞带着十几个民警上楼,一脚就踹开了包间的门,当时一桌子七八个人,罗伟豪正在啃一只大龙虾。全场安静下来后,刘庆飞才发现黑阎罗竟然也在桌上!
事后,刘庆飞是这么和我说的:“也不怕你这个小屁孩笑话,当时我的冷汗都流下来了。黑阎罗那是什么人?就是我们所长,也得在他面前赔笑脸。而且他身上肯定带着枪,要是铁了心和我们硬干……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