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各地增援的将士不断抵达哈尔西大沼泽,曾经让人望而生畏的凶险禁地如今成为了最火热的地方,
以离人渊为中心,大军的营帐将维客甘峡谷层层包围,密不透风,一只苍蝇恐怕都很难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飞出去。
曼珠沙华也赶到了哈尔西沼泽,一个人,以及海量的纹耀。
这些纹耀将会一枚枚被迅速分发下去,到每一位将士的手中,成为神圣联军独有并且唯一的身份标识。
“……地魔真的会从这里登陆?”
时隔多年,李浮图又来到了离人渊畔,与他同行的是曼珠沙华。
即使在他会议上说得信誓旦旦,可实际上他心底也没绝对的把握。
如果一旦判断出现偏差,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觉得现在问这样的问题还有必要吗?”
曼珠沙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孤注一掷,将大军驻扎在这里选择守株待兔,那么就应该摒弃一切杂念,即使我现在告诉你还存在第三个通道,你觉得你还有进行调整的时间?”
李浮图眉头一皱。
前方,又出现了一片绚烂而又诡异的花丛,正是离人渊独产的鸾尾夜。
“别紧张。”
曼珠沙华突然微微一笑。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应该相信尊主的判断,尊主既然说这里是战争爆发的起点,那就一定不会出错。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时刻保持警惕,在地魔出现的时候,以‘最饱满的热情’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走在奔腾不息的‘黄泉’旁,李浮图眉目凝重。
“还有多长时间?”
“两天?三天?”
曼珠沙华轻声道:“我也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虽然你们守株待兔想瓮中捉鳖,但是地魔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三百万热血男儿,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几人平安还乡。”
曼珠沙华最后有感而发。
“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宿命。”
李浮图缓声道:“在来之前,他们应该就做好了舍身成仁的准备。”
“那你呢?”
曼珠沙华看了他一眼。
“你也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吗?”
李浮图沉默了下,很洒脱的回应道:“谁也不可能保证自己能够一定活下来。我能做的,就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我大体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你想过没有,假如你死了,那些你不顾一切想要保护的人,又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哪还有两全其美的选择。”
李浮图笑了一下。
“如果人人都想着独善其身,那还有谁会挡在前面?到时候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他看向曼珠沙华,揶揄道:“不然我把我这个总指挥的位置让给你?我去后方给你加油助威?”
曼珠沙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朝前走去。
这娘们刚才是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不过以这娘们的一双白眸,她即使做白眼,也是看不出来的。
李浮图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
另一边。
圣殿所属的营区内。
得了个军团长职位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右使诺奇耶夫依然有些愤愤难平。
“陛下,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服从阎帝的领导。无论是声望,实力,品格,还是人心所向……他哪一点能够和陛下您相提并论?他唯一能够拿出来说道的,只不过是他率先发现这场危机而已。可是并不能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就把如此重要的指挥权交给他。事关人族的生死存亡,怎能如此儿戏?”
诺奇耶夫铿锵有力的建议道:“自古以来,高位都是有能力者居之,我认为我们应该发动其他人,就最高统领的人选进行重新表决!这样才能够服众!”
虽然现在不是纠结私人恩怨的时候,可是人非圣贤,见阎帝坐在最高统领的位置,诺奇耶夫心里总觉得堵了口气。
没人附和他。
在场的圣殿高层不约而同缄默不语。
要是长老团的那些老家伙在这里,肯定会声援诺奇耶夫,不依不饶,可是此时聚集在哈尔西的都是各方面的精英力量,那些老家伙年事已高,此次自然没有上前线的资格。
“重新表决。”
圣王默念了一句,神色无悲无喜。
“临阵换帅,向来是兵家大忌,现在三百万将士都知道阎帝是最高领袖,现在把阎帝换掉,你可知道会造成多大影响?地魔也许下一秒就会入侵,如果军心涣散致使兵败山倒,这个责任,你来背吗?”
诺奇耶夫嘴唇动了动,可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也没有给他帮腔。
“我们与地府确实是敌人,但那是曾经。在地魔面前,无论是圣殿还是地府,我们都有同一个身份,那就是人族。不要以为神圣联军最高领袖的位置多么风光无限,一旦战争失利,他就将成为最大的罪人,牺牲在这块战场上的亡灵,都将成为压在他身上的罪孽,这种责任,有多少人愿意承担?诺奇耶夫,你觉得你自己扛得住吗?”
面对圣王的目光,诺奇耶夫嘴唇颤动,随即慢慢低下了头。
辛西娅等人都保持沉默。
诺奇耶夫与阎帝有过数次交手,假如排除两任左使,应该就属他与阎帝的恩怨最深,正因为如此,受个人情绪的影响,导致他失去了客观的判断能力,其实如果他能够冷静的进行思考,应该不难明白那个看似至高无上的位置其实是一个火坑。
即使阎帝愿意让给圣王陛下,圣王陛下也根本不可能接受。
因为即使不能千古流芳,也没人愿意遗臭万年。
而这场战役稍有差池,领导者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大敌当前,希望各位能搁置过往恩怨,以大局为重,不要做圣殿的罪人,不要做人族的罪人,也不要做历史的罪人。”
圣王的目光缓慢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似乎格外在左使李昊天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看似提醒,也像是训诫。
圣殿高层不约而同躬身。
“谨遵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