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功与罪


    这场关于刘一民功与罪的争论愈演愈烈。


    **方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陕西的各种报刊、电台不停地报道八路军各部队抗战以来取得的辉煌战绩，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支援抗战，将侵略者赶出去。


    武汉方面，由于教导师拖住了日军主力，给国民政府转移抗战资产和武汉保卫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蒋介石心里不管怎么说都是高兴的。虽然蒋介石心里非常担心八路军发展过快，但现在侵华日军主力全部被吸引在华北，集中对付八路军，刘一民再骁勇善战，再算无遗策，两军实力在那里放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曾经在日本学过军事的蒋介石知道，这次啊，刘一民和他的教导师怕是在劫难逃了。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因此，武汉各大报刊、电台同样连篇累牍地宣传刘一民的抗战事迹，把个刘一民夸的是地上没有天上缺，简直就是不世出的民族英雄。


    日本方面针锋相对，把揭露刘一民罪恶当成了转移民众对战场失利不满的手段，不但在国内掀起声讨刘一民的浪潮，吸引年轻人报名参军复仇，而且在东北、北平、天津、济南、太原、青岛、上海、南京、杭州等日军占领区大肆宣传刘一民的罪恶事迹。就这还觉得不过瘾，日本外务省直接向国联提出申请，要求国联派人调查刘一民违犯1929年7月27日日内瓦第一公约《改善战地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境遇的公约》和1929年7月27日日内瓦第二公约《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以及保护平民的1907年10月18日海牙第四公约《陆战法规和惯例公约》的罪行，禁止八路军使用特种烟。


    最搞笑的是汉奸们的表演，王克敏找了一帮汉奸文人，不但把红军时期戴笠策划的那篇“红七军团长刘一民与**女英雄情爱录”翻了出来，在各大报刊转载，而且模仿明清**小说的写法，写了一部纪实体的市井小说，起了个“灯草和尚外传”的名字，把刘一民写成淫棍转世，说刘一民只所以参军打仗，并不是为了色魔民族大义，也不是为了抗日，而是为了贪财贪色，意图抢光天下所有银行，娶尽天下所有美女。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王克敏及其喽啰从华北方面军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那里参阅了许多情报，翻拍了红军时期红七军团西安阅兵仪式的报纸和上海当年的报纸，把倪华、陈瑶光的简历和照片登了出来，还把文汇报记者黄薇、字林报记者李洁的名字和照片也登了出来，说刘一民不但娶了三个夫人，还勾引霸占了八路军文工团长、八路军报社总编、文汇报记者、字林报记者等四个美女，让这四个美女至今仍然没名没份地以地下情人自居，终日以泪洗面。有了七个中国美女，刘一民还不满足，竟然开洋荤，在天津勾搭上意大利米兰美女玛莲娜，在青岛又勾搭上法兰西美女某某某、英国美女某某某、美国美女某某，终日荒淫无度。而且刘一民这厮心地恶毒，得不到的就要毁灭，满清皇室美女金壁辉小姐就是因为被刘一民强奸后试图报仇而被枪毙的。


    为了让杜撰变成现实，迷惑普通民众，王克敏等人还刊登了几个日本女兵的照片，把出身、部队编号都说的一清二楚，说她们由于长相出众，被俘后都成了刘一民发泄兽欲的工具。说这几个日本女兵不堪受辱，偷着给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写信求救，通过收买刘一民的伙夫把信传了出来，寺内寿一大将这才调集重兵围剿刘一民，目的是为了替受刘一民摧残的女人们报仇，铲除当今世界最大的**。


    至于章节题目，大都淫秽不堪，什么“刘一民初试**情”、“刘一民霸王硬上弓”、“刘一民一箭三雕”、“刘一民情迷米兰女”、“刘一民品尝东洋味”、“刘一民肉搏金壁辉”等等，总之是怎么恶心就怎么写，把刘一民糟蹋得一塌糊涂。


    小说的最后，是刘一民日暮途穷，被皇军击毙。被刘一民霸占的皇军女兵终被解救，向寺内寿一大将致谢。


    这本小说由王克敏授意，汉奸文人操刀，因时间仓促，草草出笼，许多地方都是直接抄袭明清色情小说的细节描写，只是把人名换了换，直把刘一民写成了修炼淫术、夜夜**的色魔。小说成书后立即在日军占领的各大城市的报纸上连载，很快就传到了上海、广州、武汉。


    令王克敏之流想不到的是，刘一民已经成了中国人心目中的抗日无敌英雄，岂能让他们随意糟蹋？这书一到武汉，仅仅流传一天，就被**和八路军驻武汉人员察觉，马上就组织力量收集销毁，几个卖书的老板也被警察抓去审讯，交待该书从何而来。后来，日寇所占各城市的地下党都马上行动，收集销毁该书。


    随宋美龄、宋庆龄回到武汉的倪华也知道了这件事。


    倪华从坊子只所以跟宋美龄走，也是女儿家心性，盼望着刘一民能够离婚娶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出于逼刘一民表态的小想法，就在宋美龄言语挤兑下回了武汉。到武汉后，倪华协助宋美龄与美国驻华使馆人员打交道，帮助宋美龄、陈纳德筹建航校，和美国联系援华事宜，自己还拿起手术刀，抢救伤员，忙得不亦乐乎。


    渐渐地，倪华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因为宋美龄在与美方人员接触中，反复强调中华民国政府是中国合法政府，美国民间援助均应交给中华民国政府，而不应该与中国其他党派和势力保持联系。这样一来，倪华在美国组织的商团后续捐助就不得不交给国民政府了。实际上这个时候对中国援助最大的是苏联，包括武器弹药等。美国政府此时对中国没有任何援助，美国援助都来自于民间，主要是倪华做的工作，那是刘一民交待给她的任务。前期援助都已经交给八路军了，这后续援助被宋美龄一干预，八路军连一美分都得不到了。


    倪华虽然纯洁，但同样绝顶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二表姐又利用了自己的心理，自己和刘一民的爱情又一次被政治出卖了。


    感觉上当了的倪华，几次向宋美龄提出要求回八路军教导师工作，都遭到了训斥。宋美龄还把倪华的父母从成都接来，和她团聚，开导她，甚至要给她介绍对象。


    这下倪华彻底明白了，自己和刘一民的爱和打仗一样，得不怕死才行。


    八路军鲁中大捷、冀鲁边大捷的消息传到武汉后，倪华就坐不住了，一心想回山东去。但是，宋美龄这边确实忙，也确实需要她帮助，抛开亲情不说，这些事情也全部是为了抗日，而且还是大事，不能耽误，必须尽心尽力去做。


    正在倪华处于忙碌和思念交织之中的时候，日军第五师团和第二军司令官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八路军击毙大汉奸马良、朱桂山的消息也传到了武汉，紧接着就发生了关于刘一民功与罪的宣传战。倪华每天忙完回到住处都守在收音机旁，听电台上怎么说。听着听着就从一家小电台中听到了王克敏之流炮制的污蔑刘一民的书的事情，忙托人找了一本，拿来一看，登时就气得哭了起来。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谁劝都劝不住。


    哭完了，倪华就去找蒋介石和宋美龄。


    其实这书蒋介石也有，他也大致看了一下，见编的不着调，就扔到一边去了。


    倪华来的时候，正是蒋介石两口子吃晚饭的时候。


    一见倪华两眼红肿的样子，蒋介石心里就知道倪华必然是知道哪些事情了。果然，宋美龄正殷勤地询问小表妹吃饭没有，倪华就对蒋介石发火了：“表姐夫，刘一民在前线拼命，给国家出了那么大的力，立了那么大的功，日本人糟蹋他，汉奸也糟蹋他。你身为最高统帅，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埋汰么？”


    蒋介石不紧不慢地说：“刘一民是抗日英雄，不是小鬼子和汉奸想污蔑就能污蔑得了的。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国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武汉警察局已经查缴污蔑刘一民将军的书了，还抓了几个赚昧良心钱的书商。你放心，这个事情会处理好的。”


    倪华不依不饶：“电台上、报纸上都报道说日本人向国联提出申请，要调查刘一民违犯国际公约的事，我国政府为什么不针锋相对，马上向国联申请调查日军的罪行？我们的外交部在干什么？难道你就不能责令他们采取对策么？”


    蒋介石这个时候已经50岁了，平时比较看重亲情，对倪华更是宠爱。但是，他身为中华民**事统帅和实际当家人，威权极重，倪华说话如此咄咄逼人，让他有点接受不了，手往餐台上一拍，厉声说道：“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随便责问的？外交部向国联提没提申请，还需要向你报告么？”


    蒋介石这一发作，倪华楞了一下，眼泪扑扑簌簌就流下来了，哽咽着说到：“我的爱人在前线陷于鬼子重兵围困之中，生死难料，现在又被鬼子汉奸如此糟蹋，你不为我们做主不说，还欺负我。我，我不在武汉呆了，再也不找你们了，我要到山东去，就是死，我也要和我的爱人死在一起。”说完，哭着扭头就走。


    宋美龄慌忙拉住倪华，劝她冷静点，扭头又埋怨蒋介石不该发脾气。


    蒋介石见倪华这样，心里有点悔意，按铃喊侍卫进来，叫通知戴笠马上来见他。


    时间不长，戴笠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一见蒋介石，就赶紧立正报告，请校长指示。


    蒋介石鼻腔里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道：“这个王克敏太下作了，他本来就是个政治流氓，现在居然变本加厉，开始写书糟蹋人了，还敢在报纸上连载！娘希匹！八路军能杀了殷汝耕、马良，你们军统天天花着国家的钱在干什么，难道就不能想法警告一下王克敏么？再让这群汉奸如此猖狂，是要亡国灭种的！”


    戴笠一听，就知道是因为那本污蔑刘一民的书的事情，心里想委员长怎么关心起刘一民了。再一想，倪华正在抹鼻子，她可是夫人的亲表妹，照片都登到那本书上了。这王克敏真他娘的不知道死活！


    戴笠啪地一个立正：“请校长放心，我们虽然暂时杀不了王克敏，但可以警告北平、天津、上海那些刊登转载这本小说的报馆老板。我保证报纸上不再转载！”


    蒋介石点点头，挥手让戴笠去马上落实，然后就让夫人扶倪华坐下，温言温语地说道：“刚才我不应该发火，但是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要动点脑子。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刘一民还没有举行婚礼，算不得他的妻子。以后啊，你就帮助你表姐多做点工作，争取让美国人大规模援助我们。将来我让你表姐帮你好好物色个人家，人物、品貌、学养都一定是一流的，保证让你满意。这女孩子找婆家，一定要门当户对。刘一民虽然优秀，但是他有妻子、儿子，不是你的良配。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倪华见蒋介石给戴笠布置人物的时候说的很严厉，知道他当回事了，也不再给他致气了，就理理思路，说道：“表姐夫，我和刘一民的事情你其实也知道。我在美国对外公布的时候，你和表姐也是同意的。你们现在这种说法虽然是为我好，但是我不能接受。我期盼着有一天他能够明媒正娶地和我结婚，要是他做不到，我一辈子不原谅他！我要去山东找他，和他一起战斗。你和表姐放心，只要表姐这里需要，我随时会赶回来的。刘一民绝对不会阻拦我，要是他没有这点胸怀，那我也就把他看扁了。”


    蒋介石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和倪华耐心谈话，见她一意孤行，就冷冷的说：“山东现在不能去，也去不了。你和你表姐好好谈谈，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在哪里都是抗日，争取美援的事情做好了，比抢救伤员和上前线打仗意义更大。我还忙，你去吧！”


    蒋介石下了逐客令，宋美龄也不好意思再吃饭了，拉着倪华去小客厅继续交谈去了。


    戴笠回去后，倒是不折不扣第执行了蒋介石的命令，下令各军统站干预此事。这样一来，那些刊登该书的报馆老板都遭到了不明身份人员的警告，谁再敢刊登该书，马上以汉奸罪处于死刑。八路军能杀了殷汝耕、马良，难道军统就杀不了污蔑抗日英雄的报馆老板么？吓得那些报馆老板噤若寒蝉，无论王克敏再威逼利诱，他们也不敢连载了。连北平、天津、上海那些汉奸办的报纸都不敢转载了，毕竟活着比死了强么！


    王克敏很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得意之笔不能就这样无疾而终，还要再有所动作，八路军总部副总参谋长左权将军发表了公开谈话，揭露王克敏认贼作父、甘当汉奸的种种罪恶，对王克敏之流污蔑八路军抗日英雄刘一民师长的卑鄙行径进行了批判。最后，左权副总参谋长宣布：大汉奸王克敏人人得而诛之，八路军能代表国民政府对殷汝耕、马良等汉奸执行死刑，也能够对王克敏执行死刑。王克敏死期不远！


    王克敏也是被刘一民对付汉奸的手段吓破了胆，起了狐死兔悲之意。让刘一民这样搞下去，谁还敢跟着他当汉奸么！但想来想去，自己拿刘一民又没办法，这才组织一帮汉奸文人恶心刘一民。在他想来，中国人都有猎奇心理，这部书一出笼，不但能替他那些同类报仇，还能发一笔横财。因此，他丝毫不避讳，把自己和几个写书人的名字全部写上了。左权副总参谋长公开谈话一发表，王克敏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刘一民那杀神在皇军重兵围困中还能去济南杀死马良，那他也能跑到北平来找自己算账，搞不好自己这次是真的惹祸上身了。


    这样一想，王克敏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接连两天晚上做噩梦，后来干脆自己出钱找人回收发出去的图书销毁。这一出好戏被天津的艺术家编成了相声段子，名字叫“王克敏写书”，竟然也很受观众欢迎。


    可怜刘一民率部队正处于隐蔽待机状态，电台除了每天定时接发中央和总部的电报外，绝大部分时间都关机，处于无线电静默状态，中央和总部不愿意影响他指挥作战，这些事情也不告诉他。鬼子汉奸把他糟蹋成这种样子，他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