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六章南打北拉（二）


    骑三团团长吴猛、政委许德贤都是红十八团在通道时中央派来的干部。历史上他们都是牺牲在雪山草地的烈士，由于刘一民的出现，他们个人的命运也都发生了变化，一直从红十八团骑兵连排长干到了今天的骑兵团长和政委。


    战争年代，闹革命不分职务高低，吴猛和许德贤从干部团派到红十八团时，本身就已经是从红军学校毕业的营级干部，结果被分配到红十八团骑兵连当了排长，而且还是一匹马、一支马枪都没有的骑兵排长。等到红十八团小水伏击战结束，才缴获了战马，有了真正的骑兵。吴猛、许德贤就带着战士们跟着骑兵连长胡老虎、指导员鲍文前往溪口侦查监视敌人，打响了红军骑兵的第一枪。到现在，当年的红十八团骑兵连，已经发展成了八路军教导师骑兵司令部，除骑兵旅外，各主力旅骑兵营都活跃在抗日战场上，杀得小鬼子鬼哭狼嚎。


    腊月24日的晚上，白天还是喜气盈盈的符离集镇安静了，镇上的居民们都按照宿县县委和抗日游击总队的安排，搞完坚壁清野后就转移了，镇子里一片空寂。


    按照吴猛和许德贤的计划，是以骑九营坚守符离集，监视和袭扰日军，吸引日军进攻；以骑七营、骑八营和火力支援营在符离集南面的平原上设伏，准备打日军先头部队第六骑兵联队一个冷不防。这小鬼子的骑兵机动能力强，不重创它的话，部队转移撤退都会被他们追击，麻烦的很。完成任务后，全团迅速脱离与敌接触，转向濉溪方向后撤，天明前撤过浍河隐蔽警戒，监视日军行动，等待旅部进一步命令。


    吴猛的决心是建立在与日军骑兵交手的经验基础上的。


    日军早在1919年就提出撤销骑兵，到1936年正式决定废止陆军中的骑兵，但是并没有真正废止。卢沟桥事变前日军在东北的骑兵就有四个旅团、二十五个联队。其中的第三骑兵旅团在滨县消灭第十师团之战中，主力被骑兵旅歼灭。日军第一师团的第一骑兵联队也曾经在廊坊被骑一团骑一营歼灭过。


    由于决定裁撤骑兵，导致日军对骑兵部队的不重视。除了正规的骑兵旅团兵力强大外，日军配属各师团的骑兵分师团骑兵联队和旅团骑兵联队两种，区别是师团骑兵联队除了三个骑兵中队外，还配有机枪中队、炮中队、辎重队，旅团骑兵联队就仅仅是二到三个骑兵中队。个别**混成旅团甚至只有一个骑兵中队。这就导致日军的骑兵一般情况下只能担任突击、搜索、侦查任务，很少能**作战。


    令吴猛和许德贤想不到的是，经过泰西战役后，小鬼子学精了，重新拾起了寺内寿一给各部队下达的与教导师作战禁令，堂堂第六师团第六骑兵联队竟然在符离集外面止步不前，开始宿营布防。


    鬼子这一宿营，就层层布防，在雪地里挖开了简易工事。天寒地冻，挖工事谈何容易？小鬼子的工兵也聪明，想出了用**炸的歪招，硬是挖好了简易战壕，布设了火力阵地。


    骑九营天黑前就不停地袭扰鬼子，好不容易把小鬼子吸引到了符离集外，哪想到小鬼子这么没种，竟然当其了缩头乌龟！


    接到报告的吴猛、许德贤还有点不相信，策马赶到了符离集，亲自去做抵近侦查。这一侦查，吴猛看出了门道。小鬼子狡猾的很，第六师团主力已经与前锋汇合了却隐蔽不动，日军骑兵的防线也是虚实结合，分明已经做好了防备八路军骑兵偷袭的准备，就等着八路军上钩呢！


    许德贤见日军防线上都插着火把，知道不能再让骑九营去袭扰了，只要一暴露目标，骑九营就会成为日军的靶子，就向吴猛建议让骑九营先行撤离符离集，总这样僵持不是办法，无论如何天明前全团要撤到浍河一线，不然的话天明后想撤都不一定能撤得了。这可是日军的第六师团，两万八千多人呢，被他们围上，突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得拿战士们的鲜血来换。


    吴猛哪里会死心，他喊过骑九营的教导员，要他组织战士们喊话，刺激小鬼子，吸引鬼子来攻。


    骑九营教导员谢石的性格和黄文虎有点象，比较诙谐。接受任务后，很快就带着几个战士举着铁皮喇叭喊开了：“日军第六骑兵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听着，八路军骑兵团吴猛团长听说阁下刀法高明，想和阁下来个决斗。阁下如果有兴趣，尽管放马过来，我军绝对不打冷枪。吴猛团长愿与阁下单骑对决，各凭本事，分个高下，看看是你们的东洋刀术厉害，还是八路军的刀术高明！”


    吴猛一听，就对许德贤说：“不行，说的太文绉绉了。得骂，就象诸葛亮骂死王朗一样，狠狠地骂，把猪木近太祖宗八辈都骂遍，把他家的女性都骂遍才行。”


    许德贤说：“你怎么骂都不行，小鬼子不会上当的，他们一定是奉有严令，象过去一样，白天进攻晚上宿营。”


    吴猛嘿嘿一笑，说道：“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我这招准管用。九营长，你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教导员，要他用日语骂战，一定要把猪木近太大佐骂得抬不起头来，他一定会恼羞成怒，开始追击的。政委，我们走，回去准备战斗！”


    吴猛拉着许德贤走后，九营长张树森立即跑去向谢石传达团长的命令，然后就回到符离集阵地上，准备战斗。


    谢石一听团长让他开骂，精神头一下就来了，举着铁皮喇叭就骂开了：“日军第六骑兵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听着，八路军骑兵团吴猛团长说了，阁下空有高明的刀法，却不敢出战，简直是胆小如鼠，没有一点武士道精神，大大地丢人。要是你的骑兵联队都象你这样，甘做缩头乌龟的话，还不如解散了事。裕仁天皇假如知道了你的懦夫行径，一定会勒令你剖腹自尽的。吴猛团长说了，你不配做他的对手，干脆带着你的骑兵第六联队滚回日本去，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谢石这段话是用日语喊的，日军阵地上、帐篷里的士兵们都听到了，很快阵地上的机枪就响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军官们制止了，估计是害怕暴露火力点，遭到八路军炮火的打击。


    猪木近太此时也在听。这老鬼子之所以在符离集镇子外扎营，停止进攻，一方面是日军吸取了泰西战役的教训，严令各部队与八路军教导师作战时必须严格遵守寺内寿一大将颁布的禁令，严禁夜晚攻击。另一方面是因为日军收听到了刘一民在宿县发表的年底谈话，知道了纯宫秀子公主没有落到八路军手中，急于救回公主的压力消失了，不再仓促进攻了。


    此刻，猪木近太大佐正对手下的几个中队长发表高见，说是八路军黔驴技穷，竟然想用这种早已过时的激将法来刺激他出战，他才不上当呢。就这样听，看看土八路还有什么高招。


    谢石哪里会知道猪木近太大佐的想法，他只是继续开骂：“猪木近太大佐，八路军很体谅你的畏战心理。作为一名军人，一名大佐，却只领着几百个骑兵，难怪你不敢出战了，没办法，谁让裕仁天皇这个战犯不重视你们的骑兵呢？在吴猛团长看来，你的骑兵联队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营，兵少、战马少、枪支也少。以你的骑兵第六联队的实力，怎么能是八路军骑兵团的对手呢？不发动进攻也是对的，你一发动进攻，就注定要灭亡。吴猛团长说了，你怕死、贪财、贪色，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骑兵的勇气了。和你这样的对手交手，会侮辱我们手中的战刀的！”


    猪木近太大佐无法淡定了，军人么，都有荣誉，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被人侮辱。偏偏谢石又是在肆无忌惮地侮辱他。猪木近太额头上青筋直蹦，也不怕八路军炮火报复了，命令炮中队开炮，想把这肆意侮辱他的土八路统统炸死。


    谢石正骂的起兴，就听见日军***了，慌得带着几个战士赶紧转移阵地。


    这下惹恼了谢石，开始痛骂了：“猪木近太大佐，八路军骑兵团吴猛团长说了，你只所以没有武士道精神，责任不在你，而在于你父母给你的遗传不行。据说你母亲年轻时貌美如花，被一名恶霸霸占，你父亲不但不敢去找恶霸算账，反而抱着你天天去恶霸家里舔人家脚趾头，还见人就炫耀说曾经舔过某某人的脚趾头，那滋味简直比有明海里螃蟹的味道还鲜美！你想啊，你父亲就是这样的软骨头，你是你父亲的种，自然不敢出战了，你会象你父亲一样做一个缩头乌龟的。我们八路军体谅你，真的体谅你。哈哈哈！”


    这话简直就是造谣、无中生有、泼妇骂街、恶毒之极。


    猪木近太大佐毕竟不是司马懿，没有那么高深的涵养，他虽然也知道八路军这是在激将，在诱敌，但还是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出战刀就冲出了帐篷。


    很快，第六师团骑兵第六联队宿营地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日军骑兵们上马列队，打着手电筒、火把就冲了出来，向八路军喊话方向追去了。


    骑兵第六联队的举动惊动了日军主力，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闻报，大骂猪木近太猪头，竟然用骑兵发动夜间进攻，纯粹是去送死。骂归骂，稻叶四郎也想试探一下当面之敌的实力，并没有严令禁止骑兵第六联队的行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稻叶四郎中将命令各部队准备战斗，野炮联队做好火力支援准备。


    猪木近太这一发动攻击，才发现八路军是在和他打嘴皮官司，根本就没有实力，他的骑兵联队一攻击，八路军就不再喊话了，几个土八路上了战马匆匆跑进了符离集镇子。本来晚上进阴森森的符离集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是一大忌讳，但情况令猪木近太大喜过望，八路军一阵稀稀落落的枪声只是打落了十几个皇军骑兵，然后三十多骑土八路打着火把匆匆逃离了符离集。这符离集原来是一座空镇子！


    猪木近太毕竟是大佐，战术修养是有相当火候的。攻占符离集后，他马上向稻叶四郎报告，要求师团长阁下派部队进驻符离集，建立防御阵地。报告完，猪木近太这才率领骑兵第六联队衔尾急追，他要生擒这股八路军骑兵，将他们剥皮抽筋，以报污蔑他父母的仇恨。


    骑兵的速度还是快，猪木近太这一追，不知不觉中就追出了十几里地，夜色中远远望去，似乎黑幽幽的宿州城就在前面不远。猪木近太这才发觉自己追的太远了，与师团主力间隔距离太大了。


    猪木近太一勒马缰，战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硬生生地立住了。


    猪木近太的骑术高明，他身后的日军骑兵也很厉害，见大佐阁下驻马不前，纷纷勒马，弄得雪花四溅。


    猪木近太看了一眼远处黑幽幽的宿州城，把战刀一举，果断下令全体向后转，返回符离集。


    这个时候再觉着害怕、再想返回符离集，显然已经太晚了。


    猪木近太突然发现，公路两边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许多雪堆，初看上去似乎是秸秆捆子上面盖满了雪，现在一细看，才发现这些积雪覆盖的秸秆捆子下面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此时，这些枪口都在喷吐着夺命的火舌，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子弹速度比流星还快，朝着他的马队扫来。


    猪木近太刚刚来得及喊了声“有伏击”，一颗子弹就从他的右耳朵里钻了进去，穿过他的头颅，把他的灵魂带向飘渺的远方。


    这一刻，猪木近太只有一个想法：“还是上当了，狡猾的土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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