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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按照三个人商量的反日军重兵扫dàng作战构想上报中央和总部后,隔了两天,主席和总部才回电。说明主席和老总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ing,反复研究。
主席和总部的电报意思一致,原则上同意按该设想组织反日军重兵扫dàng作战,必要时可以放敌打通津浦路,但应在津浦路层层设防,节节抗击,将日军重兵集团吸引在打通津浦路上,减轻根据地损失,为在运动中歼敌创造战机。泰沂中心根据地、鲁西根据地、鲁东南根据地决不能丢,军工生产不能停,此为山东我军根本所在,务必确保牢固控制在我手中。即令是日军重兵占领,也应在较短时间内驱逐日军,恢复根据地生产、生活秩序。
主席指出,内线作战要充分发扬我军中央苏区反围剿作战经验,集中兵力、隐蔽待机、预设战场,与运动中消灭敌人。外线作战要提前部署,跳到敌人后方去,攻敌之所必救,一击成功。
主席在电报中还说,中央通电决定成立山东局、山东军区后,刘、罗反应迟缓,应及时通电就职,发表公开谈话,揭lu临沂事变真相,争取政治上主动。但是,为了维护团结抗战局面,不要提成立山东省政府问题,也不要将部队整编为师级规模建制。
看完主席和总部的电报,罗荣桓对刘一民说:“还没有从前天的表扬中回过味来呢,主席就又批评了。还是我们的政治敏锐xing不够啊!”
刘一民这两天心情大好,笑着说:“看来,我这师长是当不成了啊!”
蔡中马上说:“又升官了。是不是请我们打牙祭啊?”
都是老战友,又都身经百战,大敌当前,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刘一民不但不请客,反而让蔡中去起草就职通电,还让他把大众报社的记者们找来,他要发表谈话,还要当着记者的面公开接见释放雷法章和宁春霖。
这个时候,张里元的《临沂事变纪略》已经被中央社发来新闻通稿,国统区的报纸基本上都在转载,还配发了许多评论文章,闹的沸沸扬扬的。一些民主党派代表也公开发表谈话,呼吁国共双方停止搞摩擦和反摩擦,枪口一致对外。主席之所以批评刘、罗反应迟缓,与这个背景有极大关系。
雷法章和宁春霖是沈鸿烈的左膀右臂,在这次临沂事变中没有起什么好作用。雷法章和宁春霖两个被俘后,由于身份特殊,已经被送到了平邑集,交由刘、罗首长处理。
刘一民想通过与雷法章和宁春霖交流,让记者们记录下来,把临沂事变真相告诉世人,让编造的谣言不攻自破。
历史上雷法章和宁春霖两个走了不同的道路,雷法章在牟中珩接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后去了重庆,最后官至行政院铨叙部部长。宁春霖后来随吴化文投降日寇,当了汪伪第三方面军副总司令,后来又担任泰兖警备司令,所部在泰安城被我山东野战军全歼,宁春霖逃跑后不知所踪。
雷法章没有见过刘一民,沈鸿烈去济南的时候他留在后方主持省政府留守机关工作。宁春霖是见过刘一民、罗荣桓、蔡中等人的,而且也见识了山东省政府财政厅长王向荣在酒桌上因为冒犯刘一民夫人倪华而被抓、被沈鸿烈处死的全过程。因此,一听说刘一民要见他们,宁春霖当时就吓得屎尿一地,把雷法章恶心得直吐。
雷法章是湖北汉川人,生于1903年,毕业于华中大学文学院教育系,今年36岁,当过天津南开学校教务长。沈鸿烈主政青岛时,雷法章被沈鸿烈聘为青岛教育局局长,对青岛教育事业有贡献。这个人后来之所以能在撤到台湾后担任铨叙部长,就是因为有学者风骨。
雷法章看宁春霖胆小如鼠,心里就一阵悲哀,沈主席怎么能看中这种人呢?
其实,宁春霖本人并不胆小,历史上他和沈鸿烈两个在日军扫dàng时曾经藏身于农家猪圈,和沈鸿烈不离不弃,应该还是有几分胆sè的。就是后来担任泰兖警备司令,在我军重兵围攻面前,也是死战不退,直到城破才突围逃逸。只不过这是要去见刘一民,见那个谈笑间就逼得沈鸿烈把王向荣处死的刘一民,见那个把谷寿夫判处剐刑的刘一民,由不得宁春霖不吓破胆。要知道,王向荣是因为言语间不尊重、流lu出了贪慕倪华美sè、调戏倪华的意思而被处死的,宁春霖参与的临沂事变更狠,是赤膊上阵、拿着刀子往八路军心窝里戳,宁春霖以为见了刘一民就轮到被枪毙了,自然是屎尿一地了。
幸亏八路军是文明之师,俘虏雷法章和宁春霖后,并没有体罚他们,也没有没收他们的行李,只是思想教育。
雷法章从宁春霖的行李箱中取出了换洗衣服,把宁春霖臭骂一通,说了许多什么杀身成仁的话,帮着宁春霖换好衣服,两个人这才搀扶着,在战士们的押送下朝刘一民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接见地点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在院子里。刘一民、罗荣桓就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放着几个盛茶的瓷碗。旁边还坐着几个八路军干部,都拿着本和笔,看样子是做记录的。
宁春霖已经吓软了,连给刘一民、罗荣桓敬礼都不会了。
雷法章虽然成了俘虏,但不愿在刘、罗面前失了体面,两手一拱,说道:“上座可是刘师长、罗政委?本人是山东省政府秘书长雷法章,暂时署理省政府。请问,贵军还属于不属于国民革命军?凭什么抓省政府要员?”
好个雷法章,做了亏心事却脸不红心不跳,还想着先声夺人、倒打一耙,给八路军罗织罪名呢!
刘一民本来是想请二人坐下谈话的,雷法章这一说,刘一民就觉得没有请坐的必要了,脸上挂着微笑,打量着二人。半天才伸手捂着鼻子笑道:“原来,堂堂山东省保安司令部参谋长、署理山东省保安司令部的宁春霖先生已经吓尿ku子了啊?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宁春霖啊宁春霖,偷袭临沂的时候还意气飞扬地通电全国,我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一身屎尿味的怂包!”
这一说,那几个记者都哄堂大笑,雷法章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罗荣桓那么忠厚的人,也被刘一民逗笑了。笑完才说:“雷法章,你不要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今天我们就当着新闻记者的面,把临沂事变的真相给说清楚。我听说你是华中大学文学院教育系的毕业生,还当过南开学校的教务长、青岛教育局长,应该说一个人品方正的饱学之士。我相信你不会把天下人当傻子。请你告诉我,是谁命令你们偷袭临沂的?”
雷法章马上抗声说道:“怎么能说是偷袭?临沂属于山东省辖区,山东省政府要进驻临沂,是天经地义的,与偷袭二字无涉!”
罗荣桓反问道:“既然不是偷袭,你们跑什么?留在临沂城下等我军派人和你们谈判交涉就是了,为什么连夜向台儿庄方向逃跑?”
雷法章不吭声了。
见雷法章不说话了,刘一民也不想太难为他,因为象雷法章这样的人都是人才,如果在和平年代,很可能能作出杰出贡献的。
刘一民开口说道:“雷秘书长,当初你曾经随沈鸿烈主席到过济南,我也曾经和你们深谈过,也曾经设宴款待过。当时我就提出让省政府和山东抗日民主政府参政会合署办公,担负起领导山东行政工作的责任,并且把这种方式叫作国共合作新模式。如果按照这种合作模式,不要说是临沂城了,山东抗日根据地任何地方都可以作为省政府驻地,八路军负责安全保卫。可惜的是,你们不相信我军的诚意,囿于党派政见,执意要离开济南。当时我劝沈鸿烈要离开济南可以,我军负责护送,但是可以去张里元处,不能去厉文礼处。原因是张里元这个人不管怎么说,在抗日问题上立场坚定,厉文礼靠不住。你们走时,我军不但派部队护送,还给你们赠送了自卫武器。你说,我军哪一点做的不对?难道这还不算是仁至义尽么?事实证明,我的提醒是正确的,厉文礼投敌当汉jiān了,还枪杀了鲁东行辕主任卢斌。要是你们去了厉文礼处,我相信以沈主席和你的品格,都是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但是堂堂山东省主席被厉文礼当作礼物献给日寇,那是什么后果?雷秘书长,你公平的说一说,我刘一民和八路军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你们么?”
雷法章抬起头,眼睛望着刘一民,大声说道:“是的,你说的这些事都是对的,到沈主席离开山东为止,八路军没有对不起山东省政府的。但是,你以势压人,利用雄厚兵力威逼沈主席辞职,就是犯上作乱,就是军阀作风,我雷法章第一个不愿意。你在全中国找一找,看还能找出一个象沈主席这样清廉的官员不能?”
沈鸿烈是从大店走的,雷法章他们没有能够与沈鸿烈告别,于学忠和沈鸿烈那帮人不对路,也没有向雷法章他们说明沈鸿烈辞职原因,沈鸿烈本人更不愿说,弄得雷法章等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沈鸿烈为什么辞职。
刘一民淡然一笑:“原来你不知道沈鸿烈是为什么辞职的啊?我告诉你,就在我率主力从苏北返回山东、在陇海路牛山镇被日军包围的时候,沈鸿烈去了八路军教导师师部,提出要将省政府搬到我军师部,并要将新四师开进我的师部所在地。后来我军追查牛山镇陷入鬼子包围原因,沈主席因为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在同一时间威逼我军,羞愧之下自动辞职,为重庆接受军委会调查。”
“你胡说?”雷法章咆哮开了。
刘一民说道:“这事你发封电报问问沈鸿烈不就知道了?我有必要胡说么?”
雷法章不再咆哮了,一脸错愕,楞在了那里。
刘一民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进行:“雷秘书长,我再问你,山东省政府的粮食是不是八路军根据地供给的?”
雷法章点点头。
刘一民又问道:“那我再问你,吃的是八路军的粮食,受着八路军保护,你们为什么还要去偷袭临沂呢?这是谁指使的呢?”
雷法章马上就警觉了:“刘师长,你这是审问我么?”
“不是审问,是交换看法。现在大后方的报纸上对临沂事变说三道四,闹的沸沸扬扬的。张里元跑到台儿庄后写了篇文章,叫什么《临沂事变纪略》,说是他奉军委会命令保护山东省政府进驻临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事情的真实经过告诉大后方为抗战捐款捐物的民众。你是当时山东省政府的临时负责人,你不会连把事实真相告诉民众的勇气都没有吧?”
雷法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张里元怎么说我不知道,你不用问我,恕难奉告。”
刘一民摇摇头:“想不到当年的南开学校教导主任、青岛教育局局长,竟然连说出事实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替国民政府的官员选拔制度感到悲哀。你知道不知道,你们搞的临沂事变把我搞惨了,蒋委员长下令免去了我师长职务,把我从中将师长贬为少尉见习排长了。八路军教导师的番号也被撤销了,蒋委员长命令我军撤回陕西,编为地方保安部队,担任河防任务。以后这山东的抗战就要靠你们山东省政府、山东保安司令部和苏鲁战区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雷法章一听,就ji动了,双手直摆:“怎么能这么干?我要到重庆去向委员长上书,请他收回成命。山东抗战离不了八路军,教导师一撤,山东就会再次全面沦陷。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刘一民真诚地说:“说实话,我也不想离开山东。我率军在这里南征北战、东拼西杀,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这里倾注了我这两年全部的心血。我的许多战友包括我的爱人都血洒齐鲁大地、埋骨于此。看着根据地的老百姓能够婚丧嫁娶、种粮种菜、放羊放牛、养鸡养鸭,再听听教室里的朗朗书声,我觉得我自己和山东已经融为了一体。我很想为驱逐日寇出山东继续努力,可惜不行了,一个临沂事变改变了这一切。蒋委员长下令撤销教导师番号、取缔在山东建立的抗日民主政权、抗日组织、出版物,我党又针锋相对,宣布要成立**山东局、山东军区,大后方的报纸电台又偏听偏信,把临沂事变的责任压到了八路军身上。眼见着临沂事变就要导致国共团结抗日局面破裂,雷秘书长,你说你们可恨不可恨?”
雷法章吓懵了,他是正直人,是一心抗战的,造成眼前这样的局面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忍不住就自怨自艾地说:“唉,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呢?真要是国共团结破裂,高兴的只有人,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成了民族罪人了么?唉,都是张里元、吴化文莽撞,非说周复奉有军委会密令,出了事军委会会做主。还说刘师长是蒋委员长的表妹夫,再怎么着都是一家人,八路军只能吃哑巴亏,绝不会向偷袭的开枪。被赶出城后又非要下令强攻,我当时就想着不妥,不管怎么说两军刚刚合作取得了鲁南大捷,八路军主力还在前线和鬼子拼命呢!可是张里元和吴化文自作主张,再没有得到周复回电的情况下,就下令开火攻城,结果被打的大败,不得不连夜向台儿庄逃跑。这个事啊,说到底都是张里元、吴化文乱作主张惹的祸。现在好了吧?搞来搞去竟然戳出这么大的窟窿,八路军一撤,凭新四师和于学忠的部队能挡住日军?简直是白日做梦。唉!”
什么都不用再问了,雷法章等于是不知不觉之中把什么都说了。
刘一民看了一眼罗荣桓,罗荣桓就站起来走到雷法章和宁春霖跟前,伸出双手与他们握手,亲切地说道:“雷秘书长、宁参谋长,二位受惊了。虽然临沂事变是你们偷袭我军引起的,但是看在国共双方团结抗战的大局上,我军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是自由的,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台儿庄与于总司令汇合。我军会派人护送你们,走前去理个发,好好到街上吃一顿。希望我们还有见面机会。”
雷法章和宁春霖想不到八路军会释放他们,都不相信,站在那里任凭罗荣桓拉着手。直到罗荣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还吓得屎尿横流的宁春霖反应过来了,身上也有劲了,拉着雷法章就跑,连声谢谢都忘了说。
罗荣桓对几个记者说道:“就把刚才我、司令员和雷法章的对话原封不动的整理出来,发新闻通稿。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临沂事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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