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做过一個梦。”沉吟片刻,秦尧缓缓说道:“在梦里,阿宝是您大徒弟,他有一個叫朱珠的未婚妻……”
九叔挑了挑一字眉,朝向肥宝说道:“阿宝,可否将你的生辰八字给我讲一下?”
“当然可以。”肥宝惊奇地看了秦尧一眼,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自己的命都是九叔救的,对方索要自己的生辰八字肯定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他现在惊讶的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别人梦里,要知道他与这位秦先生可谓素未相识。
“奇怪,太奇怪了,是我的推算能力有问题吗?”九叔嘴里念叨着肥宝的生辰八字,手里不停掐算着,脸色却越算越古怪。
前段时间他算着星月与自己有师徒之缘,现在的推算结果又告诉他,阿宝与自己也有师徒之缘。
哪来的这么多师徒之缘啊?
自己只是一个小镇道士,又不是传说中的至圣先师!
“是有师徒之缘吧?”秦尧笑吟吟地开口,轻飘飘送了個助攻。
单从电影中的表现来看,肥宝可谓是九叔电影中相当能打的一個,资质不俗。
若能留在九叔身边,学艺有成,将来义庄遇到什么强敌,大小也是一個帮手。
只是作为当事人,九叔与他考虑问题的点截然不同……
三個徒弟就把他变成了“打工人”,再多几個岂不是要折寿?
“是有师徒之缘,不过这师徒缘也有很多种,比如说启蒙之师,一字之师,顿悟之师,人生之师,命运之师等等……或许是因为我救了阿宝,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九叔放下手掌,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解释给他们听,还是在开导自己。
秦尧不可能逼迫师父做什么,于是便意味深长的看了肥宝一眼。
就这一眼,宛如一道电光划过肥宝心海,令他霎时间心神通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坚硬的地板与锋利的砂砾,砰砰磕头:“九叔,我很倾慕您的道法,想要拜您为师,和您学习道术,请您给我一個机会吧!”
九叔摇了摇头,伸手将肥宝扶了起来:“不是我不想收你,实在是没有精力,三个亲传弟子就让我有了操不完的心,我分不出来多余的精力教导你。”
“不是亲传弟子,可以是记名弟子嘛。”秦尧笑道:“师父领进门,修行看個人嘛。”
九叔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斥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那么不负责任!”
秦尧道:“我这是放养式教育,能够充分调动他们的自学能力。”
九叔翻了個白眼,不愿和他瞎扯,转而向肥宝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还会在这小镇待上几天,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再说拜不拜师的事情可好?”
“好,好,全听大师安排。”肥宝笑着说道。
九叔默默颔首:“聊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早点回去休息罢。”
肥宝抬头望向秦尧,笑道:“没事儿,我先给秦师兄收拾出一個房间来吧,在你们的事情办完之前,一直住我这里就是。”
秦尧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不错。
就喜欢这种懂事儿的人。
翌日清晨。
小院中。
肥宝站在水井前,刚刚洗漱完毕,便看到秦尧推门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道:“秦师兄,早。”
“早。”秦尧笑了笑:“吃早饭了吗?”
“正准备去吃,师兄要一起吗?”
“可以,我喊一声师父。”秦尧说着,转身走向隔壁房间。
“屋里没人,大师一早就出去了。”肥宝连忙说道。
秦尧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师父十有八九是去找那妖人邪道了……
少倾。
肥宝带着秦尧来到一個粥铺内,点了两碗瘦肉粥,四笼灌汤包,笑道:“师兄尝尝他家的包子,味美肉鲜,乃为宁平镇一绝。”
“即使你这么说,待会也不会少收你钱。”一個弓腰驼背的老头端着蒸笼走了过来,笑着开口。
“我又不是为了少付钱才这么说的。”肥宝笑着回应:“该是多少,就付多少。”
老头呵呵一笑,放下包子离开了,转头用木盘托过来两碗香气喷喷,色彩明亮的肉粥。
“舒坦。”
一口气连吃了三個包子,喝了一口肉粥,肥宝脸上流露出幸福笑容,抬头望向对面茶楼。
在这個幸福的时刻,如果还能看到自己未婚妻的话,那么就是幸福加倍!
千盼万盼,眼睛都快看直了,肥宝终于看到了那道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可就在他们两个四目相对,会心一笑之际,一道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女孩面前,险些将其撞到在地。
肥宝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关切地望向茶楼内。
“客官,您没事吧?”茶楼中,朱珠努力扶住对方,轻声问道。
那人勾住朱珠的细腰,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朱珠你身体这么软,我怎么可能有事呢?”
“放开我,请您放开我。”朱珠挣扎着,结果对方却越搂越紧,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干,搞我老婆!”肥宝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不顾一切的冲进茶楼,抓着那咸湿佬的头发将其拽到自己身后,拉向茶楼外。
他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问题了,吃的亏多了,就知道不能在茶楼内解决问题。
“法师,就是那胖子,屡屡坏我好事儿。”
角落里,一個梳着油头,带着眼镜儿,嘴角下方有颗长毛痦子的青年指着肥宝身影,朝向对面一名白须白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道袍的老者说道。
“史公子准备如何炮制他?”老者微笑道。
“我想先打他一顿再说。”
“那就打喽。”
史公子无语:“关键是,我打不过他啊!”
“有我在这里,你打他易如反掌。”老者极其自信地说道。
史公子眯了眯眼,指向对方道:“信你一次。”
一盏茶的时间后,解决咸湿佬的肥宝走进茶楼内,早已等候多时的朱珠连忙迎了过去,关切道:“宝哥,那人……”
“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肥宝笑着说道。
“朱珠,朱珠啊,我都快渴死了,你怎么还不过来给我上茶?”角落茶桌上,史公子突然高声疾呼。
听到他放荡的声音,朱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语气沉重地说道:“宝哥,你先一旁等我,我去给他送茶。”
肥宝摇摇头:“你把茶给我,我给他端过去。”
“可是……”朱珠明显有些担心。
“没事的,放心吧。”肥宝认真说道。
茶楼外,包子铺,秦尧掏钱结账,忽然问道:“老板,这附近哪有蟑螂吗?”
老头一愣:“您要蟑螂做什么?”
“斗法。”秦尧微笑道。
老头摸不着头脑,只好向那胡同里一指:“可以去墙角墙缝里看看,十有八九会有。”
“多谢。”秦尧拱了拱手,抬步走进巷子里。
茶楼内。
肥宝端着一杯茶来到史公子桌前,双手奉茶,客客气气地说道:“史公子,您要的茶。”
“怎么是你,我的朱珠呢?”史公子抬头瞥了他一眼,傲慢问道。
肥宝脸颊一抽:“史公子,朱珠不是你的,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又不是妻子,就算是妻子,还有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在呢。”史公子嗤笑道。
“你!”肥宝大怒。
“宝哥。”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朱珠担忧道。
肥宝深吸一口气,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史公子,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我就不尊重你怎么了?一個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的地痞流氓,哪一点值得我尊重?”史公子疯狂叫嚣道。
“你跟我出去!”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肥宝是真的被他气极了,伸手抓向他衣襟。
“啪!”
史公子身旁,那白发老者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折扇,快若闪电般抽在肥宝手上,剧烈的疼痛令后者猛地收回手掌。
“理论就理论,不要动手动脚。”
肥宝满眼忌惮地望向老者,只见老者神情寡淡,却当着他的面,将一個蟑螂递送至史公子面前。
史公子眼眸一转,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蟑螂就丢进茶碗里,大喊大叫:“胖子,你给我端来的茶水中有蟑螂,这究竟是甚么意思?”
“去罢。”茶楼前,秦尧轻声说道。
红白双煞尽皆合着双手,身躯刹那间出现在史公子身旁,将双手探向其口袋。
白发老者眉头一皱,手中折扇闪过一道绿光,挥臂间狠狠打向双煞。
“啪。”
一只手掌突然出现,随手接下这凌厉一击,将扇子牢牢握在掌心中。
白发老者缓缓抬眸,望向连他都没看清怎么瞬移过来的身影:“阁下是?”
“你是不是去任家镇杀过人?”
老者心底一惊:“你是义庄的人?
“看来就是你了。”秦尧冷笑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二位,你们的恩怨可不可以先放一放?”史公子不满地望向他们,不经意间话语中便带了几分火气。
秦尧瞥了眼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沉吟片刻,倒是真松开了手中折扇。
既然这厮都将脸送上来了,不打岂不是不给面子?
不明真相的史公子却将此视作退缩,那股嚣张的劲儿再度浮现而出,起身戳着肥宝胸膛:“问你话呢,这事儿是你负责,还是让茶楼负责?”
“史公子,史公子。”这时,一名头戴黑色圆顶帽,身穿黑色对襟衫,脸似面团沾了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疾步而来,热情地招呼着。
“朱老板,你来的刚好,我正要问问你,往我的茶里加蟑螂,是你的意思,还是这胖子的意思。”史公子冷笑道。
在其身旁,白发老者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见他转头望来,低声说道:“史公子,算了。”
“算了?怎么能算了呢?”史公子看到他给自己打着眼色,误以为他是在配合自己,是以态度愈发刚硬起来:“这事儿,今天必须说個明白!”
朱老板心口叫苦不迭,望向肥宝的目光中便充满了厌恶:“阿宝,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悔不当初啊,彼时怎么能干出指腹为婚这种蠢事呢?
阿宝老老实实地说道:“岳父,我看的清清楚楚,蟑螂就是他自己放的。”
“别喊我岳父,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朱老板严厉说道:“你的意思是,史公子陷害你喽?”
“我闲的没事做吗,专门跑过来陷害这死胖子。”史公子冷冷说道。
朱老板瞪着肥宝:“看我做什么,解释啊!”
“朱老板,睁眼看看,那是什么?”就在肥宝憋了一肚子气,却没有一個宣泄口时,秦尧忽然拍了拍朱老板后背,强大的力量险些将其拍倒在地。
朱老板望了眼秦尧魁梧凶悍的身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有几只大蟑螂正拼命的从史公子口袋中往外爬……
“哪来的蟑螂?”史公子被这一幕吓得也不轻,飞速脱掉外套,抬手间甩在桌子上,无数蟑螂紧接着从他外套中爬了出来,布满桌案。
“史公子,您这是什么情况?”
朱老板微微一愣,可即便是如此,他面对史公子时也没有流露出对肥宝的那种高傲态度。
仍旧谦卑。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法师???”史公子朝向白发老者问道。
老者轻轻一叹:“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算了,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这才踏进了人家的坑里。”
“谁坑的我?”史公子目光扫视过众人,忽然伸手指向秦尧:“是不是这個家伙?”
“啪!”
秦尧上前两步,一個大比兜重重抽在这厮脸上,狂暴力量直接将其扇倒在地,口角溢血。
“你再指指点点试试,信不信我徒手把你牙掰下来?”秦尧俯视着他,冷酷道。
史公子瞳孔一缩,却瞪大了双眼。
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他脸。
原来挨打是这么疼的吗?
疼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法师……”捂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史公子带着一丝颤音喊道。
白发老者目光一凝,刚要和秦尧说道说道,倏然心生感应,举目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黄色八卦袍,背负降魔桃木剑的道人跨过门槛,施施然走进茶楼。
“算了吧。”老者目光微微一闪,冲着史公子说道。
史公子:“……”
这次他体会到了对方的意思,但,自己这一巴就算白挨了?
“看到刚进门的那道士没有?他是一邪道,法术恶毒而凶戾,再纠缠下去的话,我怕他会对你不利。”老者靠近到史公子耳畔,轻声说道。
史公子心底一寒,暗生去意,却又抹不开面子,便冲着肥宝叫嚷道:“今天先放过你,劝你一句,以后千万别走夜路,否则容易遇到鬼。”
留下一句狠话后,他也不等肥宝回应,避开秦尧的目光招手道:“法师,我们走。”
朱老板暗自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送送史公子呢,秦尧突然闪身拦住二人身影,冷漠道:“搞完事情就想走,哪这么容易?”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朱老板连忙说道。
他没有得罪史公子的勇气,别管谁对谁错,现在只想尽快掀过此事。
当然,如果是肥宝被抓個现行,他还会不会是这副息事宁人的态度就不好说了。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秦尧低喝道。
在我的茶楼,没有我说话的份???
朱老板心里苦啊,但摄于对方此刻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一时间竟不敢反驳。
作为一名茶楼老板,他这些年来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凶人,明显是属于禁忌的那种!
“阁下今天若是执意拦下我们,遭殃的一定是这茶楼内的客人。”老者幽幽说道。
秦尧眸光一寒:“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在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您说对吧,林道长。”老者朝向来到秦尧身旁的道人问道。
“秦尧,大局为重。”九叔沉声说道。
他与这妖道斗一路了,深知对方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一旦开战,恐怕整个茶楼的人都无法幸免。
届时,虽然大部分业力是妖道的,但他也难过自己心理这一关!
秦尧无奈。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点在他与九叔身上彻底失效了。
相处好几年了,他没染上“赤”,九叔也没染上“黑”。
属于谁都没斗过谁的状态。
“我们走。”见秦尧妥协了下来,老者微微松了一口气,拽着史公子胳膊向外走去。
秦尧:“劝二位一句,千万别走夜路,肯定会遇到鬼。”
老者:“……”
史公子:“……”
这家伙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先生,道长,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我请!”朱老板脸色变幻了一阵儿,随后堆满笑容,朝向秦尧与九叔说道。
“凭什么要你请,你觉得我们喝不起茶吗?”秦尧对这厮着实没什么好印象,冷漠说道。
朱老板:“……”
“师兄,我没事了,谢谢你。”肥宝半是感动,半是解围地说道。
他又不傻,怎会不知,今天如果没有秦师兄在,他恐怕会惹上一個大麻烦,连带着老岳父也会对他心生厌弃!
肥宝的面子秦尧还是愿意给的,挥手道:“算了……朱老板,去准备茶水吧。”
朱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吩咐道:“小珠,照顾好这几位客人,我去准备茶水。”
朱珠颔首道:“是,爹,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宝哥,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楼上,楼上清净。”
少焉,众人在二楼的一個靠窗边坐了下来。吹着清爽的微风,秦尧询问道:“师父,刚刚那老头就是您追踪的邪道吧?”
九叔颔首:“没错,此人心狠手辣,且手段恶毒,为避免伤及无辜,我们不能在这里动手。”
秦尧想了想,说道:“看他与那史公子的样子,明显是勾搭在了一起,我们去姓史的家中埋伏,或有可能守株待兔?”
九叔摆手道:“不可能的。如果他今天没有见到我,或许还有可能住在姓史的家里,但他今天偏偏见了我,以他那谨慎小心的性子来说,肯定不会立于危墙之下。”
秦尧蹙了蹙眉,提出了一個更加尖锐地问题:“如果他每次都用普通百姓的性命威胁我们怎么办?”
九叔默然片刻:“善良不是愚慈……这种做法并非是保命的万全之策。”
秦尧内心稍安:“话说回来,今天这一闹也有好处,至少将他从暗处拉到了明处。那史公子看起来垂涎朱珠已久,更是对阿宝恨之入骨,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还有你。”九叔道:“他们对你的恨意丝毫不会比对阿宝的少。”
秦尧轻笑:“如此甚好,届时我杀他们的时候才会更畅快。”
楼梯口,刚刚端着茶盘上来的朱老板听到这一句,心头顿时一紧,后背上的冷汗霎时间就冒了出来。
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壮汉就是一個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念及此处,他端着茶盘的手都在颤抖。
“爹,您没事吧?”朱珠最先看到他,连忙迎了过来。
“我没事。”朱老板勉强一笑,将茶盘递送至闺女面前:“你帮爹把茶水送过去罢,我还得赶紧去照顾楼下的生意。”
“朱老板,过来聊聊吧。”就在朱珠伸手接过茶盘时,靠窗边的秦尧忽然招手道。
朱老板心里咯噔一声,咽了口口水,慢慢挪移至茶桌旁:“客官有何吩咐?”
秦尧一指肥宝,笑道:“听我兄弟说,他和你们家朱珠是指腹为婚?”
朱老板大着胆子说道:“不过是当初的玩笑话……”
“你想悔婚?”秦尧瞪了瞪眼,一股凛冽杀机顿时锁定了朱老板,令其双股战战,尿意汹涌。
“爹,女儿与宝哥情投意合,此生非他不嫁。”朱珠哪知老父亲险些被吓尿了,为众人奉茶后,当即转身说道。
朱老板:“……”
这胳膊肘子往外拐啊。
小棉袄透了风。
“不是,我是说,成婚可以,但聘礼至少要先准备好罢?”朱老板艰难地开口。
“你想要什么聘礼?”秦尧询问道。
朱老板想了想,说道:“看在客官您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他,就六十斤礼饼,六十斤冬菇,六十斤莲子,六百只鸡,六百条鱼即可。”
“爹,您这还不叫为难啊!”朱珠说道:“宝哥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拿出这么多东西,就只能卖祖宅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还得加上一条,必须要有一份有模有样的工作,否则我女儿将来跟了你,岂不是要吃糠咽菜,生活穷苦?”朱老板拊掌道。
朱珠:“……”
肥宝脸上泛起苦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尧嘴角微微勾起,竭力克制着脸上露出笑容。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剧情了,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怪癖,而是因为君子成人之美有阴德可拿!
先前他就帮助过拾儿与艾芸,在这方面可谓是经验丰富。
“就这些……没有其他要求了吧?”秦尧确认道。
朱老板:“???”
肥宝:“???”
除了九叔外,其他人也懵住了。
这個“就”字用的就很有灵性。
“就这些,没其他的了。”良久后,朱老板神色怪异地说道。
秦尧点点头,掏出锦澜口袋,解开封口,自其中拿出一根金条放在肥宝面前:“这个够吗?”
肥宝傻眼了。
朱老板更是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看来不够啊。”秦尧喃喃自语,又掏出来一根,摞在那根金条上面:“两根,够吗?”
肥宝:“……”
九叔无语望天。
又开始了。
这货又开始了。
惯会用钱砸人。
变态的是每次都砸的很准!
“两根不够,那就三根。”秦尧再次掏出一根金条,摞在金条上,笑着说道。
肥宝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瞬间清醒过来:“够了,够了,可是,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秦尧失笑:“有個叫拾儿的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
肥宝:“???”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朱珠忍不住问道。
“和他老婆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生活。”秦尧似笑非笑地回道。
朱珠:“……”
脸蛋唰的一下红了。
朱老板近乎于贪婪地望着那三根金条,很想说那些聘礼我不要了,你们把金条给我就成,但脑海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这么说了,下场恐怕会不太好……
钱是很重要。
可有命挣没命花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别多哔哔了,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要,我特么穷的只剩钱了。”秦尧一脸严肃地向肥宝道。
肥宝:“……”
想笑又想哭是怎么回事?
“师兄,我怕我还不起啊!”
秦尧想了想,说道:“那就把你这条命卖给我吧。”
肥宝脸色当即严肃起来,肃穆道:“师兄,拿了你这三根金条,从今天开始,我洪小宝的命就是你的了。”
秦尧:“……”
尽管知道这时代的人命卑贱,但这家伙怎么说也是一個故事中的男主角啊!
三根金条就买了一個能打硬仗且发展潜力巨大的男主,这黑心生意……
我喜欢!
“喝茶喝茶,喝完茶我们去买聘礼。”未几,回过神来的秦尧笑着开口。
“那个……我能不能先说一句?”朱老板忽然问道。
“只要不是朝令夕改,你就可以说。”秦尧回应道。
朱老板微微一顿:“我想说在置办聘礼之前,肥……阿宝首先要有一份看得过去的工作才行。否则即便是把聘礼送过来,我也不会把女儿交出去。”
秦尧抿了抿嘴,笑道:“这事儿好解决。阿宝,你拿着钱把隔壁的那栋楼盘下来,学着你老岳父也开一座茶楼。对了。朱珠你应该熟悉茶楼的流程吧,到时候直接去做老板娘,统筹茶楼事宜。”
朱老板傻眼了。
你他媽。
这是认真的吗?
看着自家老爹脸都绿了,朱珠不知为何,不仅没有同情心,甚至还有点想笑:“耳濡目染,我倒是懂得茶楼的运转流程。”
朱老板:“……”
这小棉袄不是透风啊,这是里面藏着刀子呢~
所幸肥宝是個厚道人,开口道:“开茶楼就算了,开个餐馆倒还行,届时可以让岳父派几个人去餐馆里面做茶,收入全归茶楼。”
朱老板心神一动,暗道:这主意好啊!
不过目前一切都还停留在口头上,他对此并未表现出什么欣喜神情。
“你会做菜吗?”秦尧狐疑道。
“我做的不好,但我知道有几个老师傅,饭菜做的是一绝。”肥宝自信满满地说道。
秦尧颔首:“有目标,有方向,那就大胆的去做,不要怕失败,更不必怕犯错,我能给你兜住底。”
肥宝神情动容,突然间领会到了戏文中‘士为知己者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毕竟他可不知道自己是这故事中的男主角,更不清楚自己的潜力如何,甚至……他连秦尧成人之美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的视野里面,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却无条件的从金钱与精神上支持自己,这他妈是什么,这他妈是贵人啊!
“师兄,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出成绩来的。”肥宝目光坚定地说道。
见他一口一個师兄,喊得那么流畅顺滑,九叔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了。
自己好像还没答应要收下他吧?
整到最后,秦尧这混蛋会不会来一個代师收徒?
越想,他越觉得这像是秦尧能办出来的事情……
数日后。
随着一串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朱氏茶楼隔壁的洪氏餐馆正式开始营业,开门大吉。
肥宝穿着一身新衣服,看着经秦尧建议,新招聘来的四名少女在餐馆门前拿着菜单招揽客人,轻声问道:“师兄,这能行吗?餐馆又不是青楼,在我印象中,只有青楼才会这么招揽客人。”
“你懂个屁!”
秦尧坐在一张桌案旁,神情坚定:“就算再过两百年,这种招揽的方式依旧有效。话说回来,餐馆与青楼除了服务的实质不同,服务的本质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满足人的肉身需求?”
肥宝:“……”
我承认。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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