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召集了南宫婀娜一同商议此事。
见王熙凤回来。
二人皆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苏墨寻狼子野心,想要窃取皇位,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如今又得了翟落凤的帮助,有慕容澜诏书在,恐怕天下不日就要易主……”
南宫婀娜到底年纪小,心思也不免急躁。
急切道:“阿姐,我们该想个法子,化解此事。”
这事,不得不说十分棘手。
苏墨寻本就有着百万兵马在手,无人能敌。
如今又有了慕容澜的传位诏书。
一旦让他真正成了皇帝。
登基之后,名正言顺,必然挥军南下。
届时无论是南召子民,亦或者王熙凤一行人,必是他案板上的肉,一个都跑不了。
“我们不能让他成为皇帝。”
王熙凤垂眸,先给了一个定心丸。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苏墨寻登基,必将生灵涂炭,天下危亡。
贾琏心事重重。
“慕容澜已经被种了傀儡蛊,接下来江山变主,已成为定局。苏墨寻想谋朝篡位,自然少不得与翟落凤互相勾结,狼狈为奸……”
情势危及。
无论是这二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何况如今二人拧做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
王熙凤起身,在地上踱步。
绞尽脑汁思索道:“我们一定有办法阻止他们的。”
“也许……”
贾琏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光亮。
但很快,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主意。
他向来杀伐决断。
极少有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王熙凤疑惑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是有一个主意……”
贾琏略有几分迟疑。
眼下状况百出。
王熙凤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直接道:“无妨,你且说出来,一听。”
“你还记得,翟落凤此前为什么想抓走清哥儿吗?”
贾琏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王熙凤面皮颜色几经变换。
“因为慕容澜身份存疑,而清哥儿则是板上钉钉的皇室血脉。”
贾琏补充道:“为今之计,要破坏他们二人的计划。就务必要证实慕容澜并未先太子遗孤。”
“对啊!”
南宫婀娜一拍手,“只要世人知晓慕容澜的皇位来历不明,得位不正。即便苏墨寻他们,掌控了慕容澜,也于事无补……”
贾琏眸中,却掠过几分晦涩难辩。
事情那么容易就好了。
问题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我们证实慕容澜身份作假,就得让清哥儿恢复正身,验明皇室血统。”
言外之意。
便是让清哥儿取代慕容澜,成为新帝。
以此,来击垮翟落凤和苏墨寻的结盟。
“我们如今手中的兵马,加上南召国的几十万大军,对付一个苏墨寻,算得上绰绰有余。”
南宫婀娜听明白了贾琏的意思。
盘算了一下手中的兵力,附和道:“前提是,必须不能让他窃取皇位。”
否则苏墨寻一旦上位成功,登基为帝。
倘若到了那时,他们再与其开战,无论输赢,王家都会遭受连累。
轻则抄家灭族,重则背负千古骂名。
难逃叛国谋逆的罪名。
而王熙凤曾在王子腾临终前,接下家主令。
亲口承诺过,会为了整个王家的前途考量,保全王家累世声明。
绝不会让金陵王家,因自己一己私欲,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
可是,这种时候……
王熙凤艰难抬头。
倘若为了一己私欲,必然陷王家于不义之地。
为了王家众人,南召黎民考虑,眼下就只有按贾琏说的办,这一条路子。
可清哥儿……他才五岁!!
一个五岁的稚子,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就要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他又何其无辜?
当初将清哥儿从皇宫里头抱出来的时候,王熙凤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将他养在自己身边,当做她与贾琏的血脉,抚养成人。
“他才五岁,他若是得知这一切,得多难过啊……”
王熙凤不敢想象。
倘若这种时候,告诉清哥儿,他不是自己跟贾琏的孩子。
他的生母是皇宫里的贵妃。
他本是朝中皇子。
但却因为生母谋逆,尚未满月就要被处死。
不,这太残忍了!
即便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大人,都未必能遭受住这等打击。
更何况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
王熙凤紧紧咬着唇,眸中满是痛苦。
她不想,也不能……
她的清哥儿还年幼呢。
“他叫我一声娘亲,我……”
王熙凤语气带上了几分哽咽和凝噎。
“他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娘亲,如今告诉他,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的亲生母亲,是当初权宠一时的贵妃,在生下他不久,就死在了宫闱斗争中吗?”
王熙凤苦笑。
“贾琏,你不觉得我们很残忍吗?”
告诉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些血淋漓的真相。
让他在本该童真的年级里,背负这些苦难,仇恨活下去。
这和昔日的沈岸,又有什么区别?
贾琏没有说话。
良久,他沉声道:“他的身世,他自己有权利知道。你能瞒着他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难道还要隐瞒他一辈子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都有属于自己的苦难需要背负。
打着为了他好的旗帜,隐瞒他真正的真相。
这些好,又是否是他想要的呢?
尽管贾琏如此说。
但他的眼眶里已经涌出了几分湿意。
确乎如王熙凤所言,他们此举是对清哥儿的残忍。
“可我们只是一介普通人,只能尽力去保护他。不管到了何时何地,在我们心中,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会抛弃他,不会放弃他。可是卿卿,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
是啊,如果只考虑自己,他们哪怕是死,也断然不会将这些真相告诉清哥儿。
清哥儿尚未满月,就在二人身边长大。
对贾琏和王熙凤而言,清哥儿是和巧姐儿一样的,一样都是他们的孩子,喊他们一声娘亲和父亲。
但眼下的局势,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轻而易举更改的了。
“若是苏墨寻奸计得逞,届时必将生灵涂炭,冤死的亡魂,又岂是寥寥数人那么简单?”
此刻,他们怎么做都是错的。
要么将清哥儿的身世公布与众,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五岁孩子,去承受这一切。
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将倾。
看着朝政大权,落入苏墨寻手中。
不管怎么选,他们都心下有愧。
“我……”
王熙凤顿住了。
一时哑口无言。
良久之后,等到殿内的气氛沉重,空气都宛若凝结般。
她才抬起头,复杂的看了贾琏一眼。
“按你说的办吧!”
终是叹了口气,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