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身在大河之中，李素完全放开了自身。


    让自身完全的与所在范围的天地融合，肉身、灵魂不断的深入到天地规则之中。


    这不是天人合一，也不是畅游大道。


    这是完完全全的将自身变成了道的一部分，彻底沉浸了进去。


    这次的沉浸，很深入。


    不仅仅只是肉身所在的河流之中，大地里面、空气之中他都融入了进去。


    这一次进行的尝试，非常惊人，几个时辰前，李素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在得知自己灵魂被下了东西，导致所进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会被人给捕捉。


    面对这个情况，虽然找不到驱逐那份手段的办法，那么索性就让这份气味变得到处都是吧。


    这方法，无疑很简单，也很粗暴。


    既然消除不了痕迹，那就制造大量的痕迹。


    为此，李素需要将肉身灵魂彻底元素化，彻底的铺展开来，完全的与天地融合，让成片的世界都被他的灵魂接触，留下无数的痕迹。


    本来他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随着不断的深入向下，不断的将自己扩散，与天地相容。


    情况，渐渐开始出现出乎李素预料的变化。


    他化作了水、风、光、土地、金属，实在太多了，面层跨度简直超出他人的想象。


    变化之术，虽然强大。


    但基本上都是一次一种变化而已，超过几种以上的，难度毫无疑问都会乘以数倍，乃至数十倍的上浮。


    也就是说，这基本上是正常修士，无法做到的。


    肉身承受不了这种复数性质的变化，灵魂也无法加载那庞大的信息，一旦进行，不是用不用的出来的问题了，而是不死也要重创了。


    但，李素不一样。


    首先，他的精神力，异常的。


    纵观天下生命，哪怕妖王子嗣，也不可能做到他这般在刚生下来不久，就能汲取天地灵气存活。


    这种行为的本身，事实上已经跨种族了，不该是血肉生灵能够掌握的手段。


    李素却做到了，数年光阴，将自己如同植物的种子一般，扎根在地下，汲取营养，仅仅只是依靠自身的精神力。


    然后，哪怕现实的功法没有被带过来，在他灵魂无时无刻的浸润下，特别是那那几年的特殊经历，他的血肉事实上也受到了影响，具备部分血肉至高的特征，虽然达不到血肉至高那种程度，但毫无疑问活性强度，绝对是哪怕肉身见长的妖怪都很难相比的。


    至于最后的最后，则是他的天赋。


    加成太过可怕了，事实上哪怕李素他表现的无比惊人，依旧没能彻底发挥出来。


    学什么就会什么，甚至于能举一反三，能推陈出新，能超凡入圣，在旁人眼里，毫无疑问如同奇迹，妖孽无比。


    但，这种情况针对的不过是满悟性的人而已。


    李素是满悟性吗？


    不是！


    他的悟性，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最高高度。


    百分之两百三十的加成，假若在西游悟性最低是1，最高是十。


    李素本身天赋确实不出彩，放在最初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否修仙都是问题，可即便如此，加成百分之二百三十的情况下，哪怕他的天赋只有1，也能达到惊人的2.3的地步。


    何况他早都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了，那么多的世界，那么多的修行，那么多的战斗，还经历了七圣至高时刻不停的改造。


    在如今这个世界里面，就算没有加成，他也能君临顶点，超越所有人。


    圣人是何等境界？世界长河都无法模拟的存在，得到了七圣道统的李素，完全可以想象他的根骨被提升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哪怕假定他在这个世界的天赋没有突破上限，仅仅只是满值，这么相乘之下，概念何其可怕？


    满值十点，他二十三。


    妖孽？超绝？


    如此加成之下，这种人定的等级，套用在他身上，根本，完全，不适合。


    这种形容和禁地之蛙说天大，没有任何区别。


    嗯？这里或许有人要问了，既然这么牛逼，为什么李素在修行上清仙法的时候，表现虽然超乎想像，似乎也匹配不上他满值的两倍天赋啊。


    理由很简单，因为李素他被局限了，被上清仙法本身...。


    毕竟，这所谓的变化之术，哪怕它能够躲避三灾之术，无比惊人，可在西游记里面事实上依旧不过只是比较高级，甚至于可以说是顶级的功法而已。


    它，算不上绝颠，也到不了尽头！


    所以，李素虽然表现出了惊人的悟性，学习能力，事实上他被发挥出来的，远没有他实际掌握的多，下面藏着的深不见底的巨大阴影。


    伴随着这份全面深度的融入，他的潜能被彻底激发了。


    异常的精神力，超绝的学习天赋，在在加上血肉的至高化。


    让李素面对融入庞大的天地规则的情况下，不但没有被天地规则的信息同化，彻底消散。


    相反他以着惊人的方式在蜕变，在提升，对细节的掌握、感知、把握几乎每一秒都在发生质变一般的强化。


    当然，李素他虽然提升的很快，可很显然世界级别的信息量，依旧可怕，超乎想像。


    他境界太低了，只是成道，御道都不是。


    即便说他的处理速度无比惊人了，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依旧太多太多了，那就仿佛数亿的问题同时摆在他的面前，排成一排的同时，这数亿的问题后面又排了数十亿的长的队伍。


    不论他解决的再快，依旧看不到尽头。


    亏得他提升也快，自身在不断累积，形成庞大的基础，不然这种情况，他大概率会直接死掉，就此完全融入到天地之间，彻底成为其一部分，被对方完全同化。


    思维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拉长，脑子里面被注入了太多的信息，亏得他能覆盖的范围不大，被塞入的仅仅只是直径十数里范围的内容，不然，就算他天赋在怎么惊天动地，也不行。


    真是难以置信！


    流淌在庞大的信息之中，李素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危机，只是被‘世界’本身的景象所吸引。


    太美了。


    实在太美了！


    一万张截然不同的绝境，在他面前呈现。


    知道光合作用吗？


    那是植物最基本的功能，根据话语描述，短短几个字就能解释。


    但实际上呢？若是通过全方位的角度呢？


    从阳光、到土壤、到营养去全局观看，那会是一个什么景象？


    从元素到物质，从物质到元素。


    就算是河水的流动，李素都能看到无数的画面，里面装载这无数的信息。


    面对着这如此庞大的信息，他被彻底裹挟了，被卷入了名为‘世界’的汪洋之中，意识在不断放大，放大，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要消散...。


    时间，在飞速流逝。


    哪怕一秒他能处理数亿的问题，可下一秒又有数亿的问题流淌到他心间，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当然，对于李素本身而言，则是饱满，难以置信的充实，思维仿佛被全面打开了，彻底沉浸了进去，完全无法感受外面的时间。


    ******


    “为什么停下？”


    “找到人了？”


    花了一天时间返回，将事情上报，好不容易外面送了一个御道境的邪修进来后，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一路追索着李素残留下来的痕迹而来的三名御道境妖怪其中之一，蟒妖停下了脚步，脸色发黑。


    一旁，看着停下的蟒妖，豹妖忍不住开口，它脸色也不好看，风尘仆仆不说，还很雷，非常累。


    能不累吗？


    老实说，若然不是这个手段来自妖王，豹妖都要怀疑，是不是人跟丢了。


    虽然不敢怀疑妖王的手段，这么多天下来，它依旧忍不住满心腹诽，到了这会儿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开始找李素，还能正常，只是一条直线。


    可这一切随着抵达人族命名的那条叫衢江的河上后，出问题了。


    方圆实力，山啊、水啊、花啊、草啊、空气啊、云朵啊、风啊...，全特么都带着妖王法术的气息。


    带来的妖虫，都惊呆了，看着仿佛满天星斗的记号，整个虫子都懵了，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结果，一条百里长河，三名御道境妖怪，一名御道境邪修全力以赴下，走了整整两年。


    是的...，他们可不是刚来，而是已经在这衢江附近，耽搁了整整两年了。


    日子，简直不是妖过的。


    生平第一次豹妖对于猎杀目标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感到无比的恶心。


    它可是一头豹子，狩猎食物，已然可说是刻在骨头里面的基因，完全可以说是天赋本能了。


    结果，它居然厌烦，感到恶心，只想掉头就走，回去了闷头大睡，百年之内，谁和它谈和捕猎有关的事情，它能和对方急。


    完全无法想象豹妖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对自身本能形成如此的落差感。


    当然，不只是豹妖。


    一旁的青牛妖，蟒妖，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眸之中闪着浓浓的疲惫，若然不是妖王的任务，恐怕这两位也早都放弃了，不干了。


    太特么坑爹了。


    你知道衢江百里河流，有多少痕迹吗？


    而为了确保不会漏过对方，它们检查，破坏，毁掉了多少东西吗？


    这里可是江西，玄门的圣地，道门林立就不说了，玄门最强门派的天师、灵宝也都坐镇在这里。


    所以哪怕毁坏，它们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偷偷的来。


    结果，无比惨烈。


    石头上有痕迹还好，毕竟不会移动。


    可一旦长了草，长了树一类的，那就可怕了。


    原来植物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散播自己的种子...！


    可以通过风、可以通过动物、可以通过昆虫...，天呐，难怪自己洞穴里面总是莫名其妙的长杂草，明明都锄了好几十遍了，还用火烧了，结果第二年又长出来了。


    原来，居然有这么多的渠道，简直了。


    回想起整整两年下来的经历，豹妖笑了，忍不住的怀疑起了自己的豹生，它可不是来学习植物习性的啊，它特么是来杀人的...。


    低头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那本该光鲜无比，被人类成为如同金钱一般的皮肤，如今都开了岔，一股股的拧在了一起，又黑又灰。


    一开始，它本来还经常打理的，作为一只爱干净的豹子。


    可随着一次次钻洞，钻草丛，钻地下，它烦了，更累了，毕竟法力虽然不要钱，可也要力气，对御道境虽然说是小事，可每天发生成千上万次的情况下，它光荣的从干净讲卫生的豹统领，变成了一只大号的土耗子...。


    决定了，若是能抓到这个人族，一定要一点点的生撕了他，对了去凡人官府那边请个刽子手过来，我要吃人生...。


    面对豹妖的话，蟒妖没有回答，随着听完追踪的妖虫传递给它的信息，它整个妖都呆住了，整整的站在原地。


    “干什么？赶紧啊。”


    豹妖很直接，一旁青牛妖虽然没有说话，目光也很显然。


    虽然两年下来，足以让它们怀疑妖生，但也让它们心底累积了超乎想像的怒火，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族，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它。


    这已经不是公事（妖王命令）了，这特么是私人恩怨，不出这口气，作为统领，它们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人族的邪修，也很烦，但没办法，性命不由己，也有怒火，但更多是想要快点完事，毕竟虽然离开江西，来了杭州，但谁说杭州就安全了？


    这种大城市，几乎都是玄门重点照顾的对象，一旦出现问题，会有强者迅速赶到。


    蟒妖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目光呆滞的看着杭州城外，好一会儿才道：“这里。”


    “又在石头，水里留下了吗？”


    豹妖眉头一皱，“都有哪些石头？我去，水里你比较擅长，你去。”


    “这里！


    ！”蟒妖语气无比僵硬。


    “我知道这里，我问具体...。”豹妖不耐烦了，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内心里面装的都特么是火油，但凡有点火星子，整个妖就能当场爆炸。


    青牛妖倒还略微冷静，看着蟒妖诡异的模样，它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道：“蟒兄...，你说的不会是外面所有吧？”


    本来有些恼火的豹妖闻言，顿时呆住，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头看向杭州外那几乎一望无际的...大海！


    全部？？？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一片地方，要弄到什么时候？


    那可是大海！


    ！


    它们一路搜寻过来，已经确定了，虽然对方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留下了无数的气味，要知道这种味道不是随便可以留下的，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行，不然的话会呈现一条直线，这也是为什么它们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的原因。


    指出去的每一条线，都有明确的方向，追踪的妖虫都无法确定，只能以这种掘地三尺的方式。


    】


    河流，山川，这些都还好说。


    大海？？？


    哪怕是陆地妖怪，很少涉水，却也知道一些大海的情况，大海啊，它全是水...，请原谅妖怪就是这么直白，九成九没文化。


    但凡有条鱼带走一条线，都能浪费它们无数的时间。


    整片都是，河流那边吃的亏，真不想再来了，当时有几条鱼逆流而上，害得它们反方向追了大半天。


    当然，这都不算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时间...，不够了！”


    蟒妖脸色无比难看，甚至于可说铁青。


    不管是什么面层的道法的追踪锁定，都不可能永远的持续下去，必然会有结束的时候，特别是这种特殊气味，几乎相当于时时刻刻都在消耗，也就是对方境界比较低，若是御道境的话，恐怕效果早都没了。


    坚持了整整两年半，已经大大出乎预料了。


    现在妖虫的反应，变弱了，已然无法如同之前那般清晰识别，只能告诉它，大概在这里，无法在精准锁定方向了。


    青牛妖与豹妖脸色都无比难看，虽然变成这样和它们关系不大，妖王不会因此处罚它们，可就这么让李素给跑了，实在是咽不下心头这口恶气。


    豹妖眼中闪过残暴之色，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恶气一直累积在心底，不只是它，另外两个也基本如此。


    本来这群妖怪，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在外面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它们这一路成长别说同族，同胞都杀过，是最原始的野兽，哪怕成为御道境了，这份兽性依旧没有消除半点。


    因为中原的情况，因为妖王的交代，它们不得不收敛，不得不压抑。


    不然进入杭州，看着那么多的人族，早都忍不住冲下去，一边听着最爱的人族哀鸣，一边享受他们的鲜血了。


    “要不然，玩把大的！”


    它童孔闪过一抹残忍，必须要发泄，要用鲜血来洗涤，不然它会疯狂的。


    青牛妖与蟒妖眼神一动，“你想做什么？”


    “道友，我记得你们那一派，很擅长诅咒之法？”豹妖突然看向了邪修道。


    邪修一愣，有些奇怪，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那种手段的话，威力有多大？”


    “看情况，施法材料的数量，以及和对方相关的物品，施法材料越多，和对方有关联的物品越是靠近，效果就越大。”


    “杭州里，十万人够不够？物品的话，追踪用的妖虫行不行？”


    邪修一怔，忍不住转头扫了一眼生机勃勃的中原大城，他童孔有些诡异，很是震动，激动的震动，他忍不住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后道：“这样，这样的话...，只能说可行，但不保证，不过可以确定一旦成功，就算是御道境也要重创，形成的诅咒将如骨附髓。”


    他眼神在发光，流淌出狂热光芒，虽然说是人族邪修，可显然成为邪修那一刻起，事实上已然是另一个物种了。安全都不在乎了，因为以十万人施展邪法，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作业，施展一次能带给他无数的经验，对其求道有巨大的帮助，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豹妖转头，看向青牛与蟒妖，它没在说话，也不需要在说什么了。


    两妖片刻沉默后，童孔逐渐狰狞，无疑，这个提议，非常，非常好！


    “你打算怎么做？”


    豹妖目光直接转向了大海，一脸阴森道：“不是外面全部都是吗？那就搅动整个外海，‘顺便’波及杭州！”


    “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他...，玄门不是常常自诩天道代言吗？是凡俗的守护者吗？”


    “偌大杭州因他死伤无数，他的道心还能如初吗？”


    两妖一邪同时一怔，随即四个忍不住的相视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无比开心，无比阴毒，一瞬间，十万人的诅咒都无所谓了，相反更期待对方知晓这一幕的时候，其脸上扭曲的表情。


    相信，那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愉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