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终止交易？”


    三千院帝接到天王州雅典娜打来的电话后震惊道。


    他苦等那么多年，花费无数精力，结果天王州雅典娜居然说要终止交易，这怎么可能！


    “是的。”天王州雅典娜叹气道，“根本没有什么复活之法，我这边已经吸收了十二枚‘王玉’的全部灵魂，但是始祖大人没有复生，我还是我，始祖大人设计的复生之法只是虚妄而已，你的女儿也不可能复生，所以放弃吧，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帮助我铭记于心，我愿意将天王州家财产的一半交给你作为补充。”


    当年天王州家遭逢巨变，是三千院帝出手帮她稳住了天王州家的家业，不然以当时的天王州雅典娜的能力，恐怕连天王州家十分之一的家产也守不住，不管三千院帝的目的是什么，他对天王州雅典娜有恩是事实，所以天王州雅典娜愿意付出一半的财产作为补偿。


    “一半的财产？我不需要！我只要我的女儿！”


    三千院帝愤怒道。


    钱钱钱……他有的是钱，花十辈子、一百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甚至超过很多国家的gdp，但是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九年前，他救不回自己的女儿，现在，他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女儿复活。


    天王州雅典娜沉默了一会，然后劝道：“你女儿已经死了，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你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珍惜眼前之人，现在你的孙女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好好待她吧。”


    孙女？


    三千院帝脑中浮现出三千院凪那张乖张的脸。


    谁要那个性格恶劣的家里蹲孙女了，我要我可爱的女儿！


    三千院帝变得更加愤怒了。


    他根本不喜欢三千院凪这个孙女，甚至当年若不是三千院紫子以死相逼，他都不想要这个孙女。


    三千院紫子自小体弱多病，哪怕三千院帝为她养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体，她的身体也始终比一般人弱，这样的她原本是不能生孩子的，但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三千院凪，也是因为如此，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在三千院凪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是三千院帝一生的痛。


    他这些年来一直不待见自己的孙女也和这个有着很大的关系。


    天王州雅典娜没有得到三千院帝的回应，但也能猜出来三千院帝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结果。


    为了复活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三千院帝耗尽了心力，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孙女当做祭品，由此可见他对于这件事的执念达到了什么程度，可能不输于天王州家，可不行就是不行，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然的规律，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天王州家耗费百年时间，牺牲了那么多人，最后也只是证明了这句话是对的。


    “你现在缺乏冷静，具体的事情我之后再找你当面谈吧，再见。”


    天王州雅典娜挂断了电话，而三千院帝却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就这么拿着话筒，呆呆站着。


    幻想破碎，三千院帝等同于女儿在自己面前又死了一次，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让他悲伤，因为他知道，女儿彻底死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当年为了治好三千院紫子的身体，三千院帝找遍了所有他能找到的方法，甚至请动了武术界的名宿，但都没能解决三千院紫子身体上的问题。


    按照那位武术界名宿的说法，三千院紫子的问题是先天不足，将人比作一个水杯的话，她的杯底是破的，会一直不停地往外漏水，哪怕三千院家财大气粗，可以用各种名贵的药物滋养三千院紫子的身体，但漏底的水杯终究不能长久，能活到三十岁就很不错了，而这一切，三千院紫子本人也是知道的。


    但就算如此，三千院紫子也没有怨天尤人，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开朗乐观，是个和谁都能交往得很好的人，也因此，三千院帝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的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基本是她想要什么，三千院帝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满足她。


    不过三千院紫子并不是个任性的女人，相反很体贴别人，所以从来没有为难过三千院帝，除了那两次。


    一次是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结婚，另外一次则是要为那个男人生孩子。


    三千院帝很清楚三千院紫子的身体情况，结婚生子，这对其他女性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三千院紫子来说无异于劫难，会要了她的命的。


    但是三千院紫子却不怕，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更要抓紧活着的每一点时间，去经历那些她想做的事情，而结婚生子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意义重大，所以哪怕可能会死，她也毫不犹豫地去做了。


    三千院紫子觉得自己的一生没有悔恨，却给自己的父亲带来了无尽的伤痛。


    看着病床上不断虚弱的女儿，三千院帝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女儿的身体弱，那给她换一个身体又如何？


    他不计较女儿是否有三千院家的血统，他只要女儿活着，哪怕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都无所谓。


    只可惜以当时的医学水平，无论是换脑手术还是换颅手术都只存在于理论上，想要实现根本不可能，于是三千院帝只能开始借助神秘力量。


    那段时间三千院帝拜访了东瀛各种有名的灵媒师、灵能力者，钱花出去不少，除了证明那些人都只是神棍、骗子，其他的收获一点也没有。


    后来“暗武”的人找上了三千院帝，向三千院帝说出了天王州家的秘辛。


    对，没错，又是“暗武”。


    “武国计划”虽然直到现在才初见端倪，但是“暗武”却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筹备，毕竟对于“暗武”这群无法无天的武术家来说，乱世才是他们的乐园，即便现在天下太平，他们也要靠他们的双手让这个世界重回乱世。


    而想要成就所谓的乱世，“暗武”自然需要积蓄力量，其中钱财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暗武”一直以来都在积极地和财阀、政客发展关系，病急乱投医的三千院帝自然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也是在“暗武”的指点下，三千院帝找上了天王州家，不过当时天王州家成年的成员已经全部暴毙，只余天王州雅典娜一人，她向三千院帝提出交易，让三千院帝帮她保全天王州家的财产，她才会帮助三千院紫子更换身体。


    只要能救自己女儿，三千院帝什么事情都肯做，于是他帮天王州雅典娜处理了天王州家的财产，而天王州雅典娜也将一枚她吸收完的“王玉”交给了三千院帝。


    天王州家始祖传下来的十二枚“王玉”，除了藏着始祖的灵魂，又或者说记忆之外，同时也有着刺激大脑的功效，佩戴着“王玉”的人，大脑的活跃度会比平常人高出很多，学什么都要快很多，这也是天王州家每一代成员都是杰出人才的原因，只是这种“作弊器”是有代价的，让大脑时刻处于活跃状态，实际上是在缩减大脑的寿命，而在佩戴“王玉”的过程中，始祖的记忆也会不可避免地侵蚀佩戴者的神智，以至于天王州的成员几乎都有那么点精神病，而且寿命极短，几乎没人活过四十岁。


    而若是不戴“王玉”，那结果就会更加糟糕，因为“王玉”虽然是一个“大脑加速器”，但却也有着限速的作用，佩戴者的大脑活跃程度不会超过“王玉”的设定值，一旦失去“王玉”，已经发生异变的大脑将会无限制地提升活跃度，最终导致脑死亡。


    天王州家上一代的成员接连暴毙就是因为他们将“王玉”给了天王州雅典娜，帮助天王州雅典娜开启了“王玉”中的记忆，让天王州雅典娜一下子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天王州雅典娜和绫崎飒相遇时会觉得天王州雅典娜无所不知，明明是个小孩懂的事情却比大人都要多的原因。


    天王州雅典娜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神童，而天王州家的上一代成员却在失去“王玉”的情况下陷入疯狂，在短短几天内相继死去。


    这也是天王州雅典娜哪怕心中记挂着绫崎飒想要和绫崎飒双宿双飞但却始终不能迈出那一步的原因——如果她为了个人感情而破坏家族的百年大计，让父辈的牺牲白白浪费，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为了完成交易，天王州雅典娜将被她吸收完之后的“王玉”交给了三千院帝，让三千院帝将“王玉”给三千院紫子戴上，让“王玉”浸染三千院紫子的气息，等到三千院紫子去世后，再将三千院紫子的“灵魂”导入到“王玉”中。


    当时初步学会了一些魔女的手段的天王州雅典娜自以为将三千院紫子的全部记忆导入了“王玉”中，但是以颜开观察，那枚“王玉”中的记忆最多只相当于普通人几天的量，当然，这也是当时天王州雅典娜年纪尚小，各方面都不纯熟的缘故，不然一枚“王玉”就算承载不了太多记忆，几年的记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不论是几天还是几年，记忆只是记忆，哪怕将这些记忆灌入其他人的大脑中，那个人也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天王州雅典娜虽然对三千院帝觉得抱歉，但也没办法帮他复活三千院紫子。


    被天王州雅典娜挂断电话之后，三千院帝默默站着，站了也不知道多久，他突然又一次拿起了电话，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克劳德么？”


    三千院帝沉声道。


    “帝老爷，是我，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么？”


    克劳德毕恭毕敬道。


    “小凪呢？让她立刻来主宅见我。”


    三千院帝对克劳德道。


    三千院凪在练马区的宅邸已经非常大非常豪华了，但是在三千院家，那依旧只是一座分宅而已，真正的主宅是三千院帝所居住的宅邸，比分宅更大也更加豪华。


    “帝老爷，实在是非常抱歉，小凪小姐，现在正在上学，不过已经马上到放学的时候了，等小凪小姐一放学，我就让她去见您好么？不，我让小凪小姐放学后直接去您那里可以么？”


    克劳德小心地询问道。


    他侍奉三千院帝多年，对于三千院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一听三千院帝的声音他就知道，三千院帝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而且很可能是因为小凪小姐。


    “不，通知她，让她马上来我这里，立刻，马上！”


    三千院帝将话筒摔在了电话上。


    另一边的克劳德握着话筒心中忐忑。


    好久没见帝老爷这么生气了，不行，我一定要提醒一下小凪小姐，去主宅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再惹帝老爷生气了。


    正在上学中却被克劳德一通电话叫去主宅的三千院凪根本没有领会克劳德的苦心，她到主宅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头子，你找茬是吧，我难得去一趟学校，你居然让我早退！那我上午起那么早不是白起啦！”


    说话好不客气，一点也没有将三千院帝当自己的长辈看待——在三千院紫子去世后，三千院帝就和三千院凪分开住了，他这个爷爷在三千院凪这边的威信基本为零。


    三千院帝冷冷地看着三千院凪，然后向她伸手：“把护身符给我。”


    三千院凪不耐烦地将“王玉”从怀里取出，然后交给三千院帝。


    将“王玉”握在手中，三千院帝的手微微颤抖。


    紫子，你放心，就算天王州雅典娜不帮我，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将将你复活的！


    抬头看向三千院凪，三千院帝没有将“王玉”还给三千院凪，而是对着三千院凪道：“小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既然你我两两相厌，那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和我断绝亲缘关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孙女，也不在是三千院家的继承人，你……走吧！”


    “啊？死老头，你疯了吧！”


    三千院凪震惊道，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千院帝突然叫她过来居然是为了将她赶出家门，这距离四月一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呢，这老头怎么就开始提前过愚人节了，要不他还是再提前几天，顺道把清明节也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