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后,太史慈方才尝试起身,陆逊连忙上来搀扶,太史慈摆手拒绝,费了一番功夫,方才缓缓站起。
太史慈脸上现出一丝颓然之色,说道:“是我拖了后腿,只能在众人面前做样子稳定军心,谁又能知道我现在其实是无法带兵出征的。”
“我要是稍微再好些,寿春早就能出兵了,何至于到了如今地步?”
陆逊安慰道:“将军只是旧伤复发,慢慢将养数月,定然恢复如初。”
太史慈摇头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只期望和江东开战的那天,我还能够上阵吧。”
“只恨当日我功败垂成,没把周瑜杀死,以致让江东嚣张至此!”
陆逊安慰道:“根源还是在于孙权,杀了周瑜,也会有其他人的。”
“当日将军一战,威震江东,让其至今不敢窥探江淮,都是将军之功啊。”
太史慈叹道:“但让我不放心的是,现在主公麾下猛将很多,唯独水军将领缺乏,而这恰恰是江东的强项。”
“水战水战,最后还是要在水上一决胜负,将领缺乏,便无法取得胜势啊。”
陆逊也郁闷道:“这个差距短时间难以弥补,毕竟孙家在平定江东的过程中,培养了大批水军将领。”
“这是优势,但也是劣势,过于依赖水战,等到陆战决胜负的时候,江东便不再具有优势。”
“但我们这边用人捉襟见肘,像将军这样水战陆战皆能的将领,还是太少了。”
太史慈叹息道:“除了江东,便是荆州水军将领最多,然而现在看起来,其首鼠两端者不少,将来投靠曹军的多了,刘表便要垮了,到时候我寿春便腹背受敌,所以必须要尽量拖延此事发生。”
陆逊也赞同道:“不仅刘景升不能败,刘豫州更不能垮,襄阳是荆州争夺的关键,江夏黄祖这边更不能丢,因为这是襄阳的后路。”
“万一江东真的要硬来攻取江夏,咱们也不得不和江东撕破脸了,大不了我到时候亲自领军便是。”
太史慈笑道:“我虽然不像以前,但到时杀几个江东大将,还是不成问题的!”
“慈受主公赏识,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能辜负所托!”
陆逊情绪受到感染,出声道:“好,我便陪将军一起!”
“我这边先派小股部队骚扰豫州,同时增兵巢湖,给皖口压力,咱们不做出些姿态,他们还真以为寿春是软柿子了!”
很快,寿春开始频繁调动兵力,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准备开战的前兆,至于是打谁,便众说纷纭了。
消息也传到了寿春城内的一座府邸内,大小乔两人正坐在窗前说着话。
小乔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琴弦,侧头望着指头上的黄鹂,说道:“打打打,整天就是打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乔头也不抬,熟练地绣着一副被面,说道:“担心什么,寿春是江淮最安全的了,谁会不长眼会打这里,寿春打别人还差不多。”
小乔哎了一声,“姐姐装傻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没良心的走了一年多了,除了写过两次信,你说他今后几年是不是呆在北地不回来了?”
大乔的飞针走线的手停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使君可是一直在打仗,何曾闲下来?”
“信里也说了,他离开寿春后,先打了中原,又去打了并州,中间根本没停下来过。”
小乔随手拨弄了几個音符,支着腮帮子,闷闷不乐道:“我知道,算起来他在蓟城呆的时间,也不比在寿春时间多。”
“其女眷尚且一年见不到他几次面,姐姐就是嫁过去,不也如此?”
大乔脸上飘起一抹红色,“你自己想嫁就嫁,别拿我编排。”
小乔气得哇了一声,转身去挠大乔腋下,“姐姐说的好像不在乎一样,天天老发呆的是谁啊?”
“夜深人静时候,姐姐也没少.”
大乔气得拿起针来,作势要扎小乔,吓得小乔把手往后一缩,大乔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注意些,小心被人笑话。”
小乔望着寒光闪闪的钢针,终于是缩了回去,鼓着腮帮子,郁闷道:“人家真的很无聊嘛。”
“这使君一走一年多,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要是再走,让我们姐妹再等两三年不成?”
“咱们这早就过了嫁人的年龄了,再过几年人都老了!”
大乔正要说话,窗外传来一声笑,“这夏天都快到了,女郎还在思春呢。”
小乔听这声音是冯氏的,撅起嘴来,说道:“夫人也取笑我!”
冯氏走进门来,和大小乔见礼,坐下笑道:“小乔女郎无论何时,还是如此天真烂漫,真是让妾身羡慕。”
“只怕再过二三十年,女郎仍是如此吧。”
小乔闷闷道:“话虽如此说,但和我同龄的士族女子,孩子都好几岁了,我觉得脸上都快出现皱纹了!”
冯氏噗嗤一笑,“姐姐我比你大着七八岁,你这不是在说我?”
小乔连忙告罪,就听冯氏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个秘密,使君曾经说过,二十多的女子,更有味道呢。”
小乔惊讶道:“真的?”
“使君怎么说的?”
冯氏更加凑向小乔耳边,低声说了起来,小乔脸腾的一下红了,但还是强忍着好奇听了下去,一旁的大乔也听了个七八分,也是脸红耳热,心道冯氏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她抬起头来,感受到外面传来的春风已经带着几分热意,不由又发起呆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寿春调集兵力越来越频繁,一部分战船开始越过淮水,攻打骚扰北岸的豫州地界。
同时巢湖的战船开始南下,在巢湖南边出口逐步建立营寨,这不可避免地和驻扎在皖口江东军产生了冲突。
为了应对,曹军和孙权军同时派兵增援布防,一时间江淮地区的气氛紧张起来。
曹操方面尚好,毕竟豫州地界广大,不是寿春地区的袁熙军所能压制的,但江东方面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攻打江夏,所有的物资辎重都是经过长江的,而皖口就卡在长江要道上,袁熙军真要撕破脸夺回皖城皖口,江东大军便会被截断后路,首尾不能相顾,若是被两面夹击,还有覆灭的危险。
因此正在攻打江夏的江东军也暂时放缓了攻势,同时向豫章方向建立陆路通道,防止袁熙军发难,同时发信报至吴郡告急。
此时周瑜接到了情报后,便去找来鲁肃商议,说道:“子敬觉得凶虎会不会出兵?”
鲁肃摇头道:“我不知道,别来问我。”
周瑜知道鲁肃在赌气,因为当初鲁肃是极为反对江东和曹操联手的,便笑了笑,说道:“子敬啊,你还是这副脾气。”
“和曹操联手,固然是与虎谋皮,但子敬真的以为,那凶虎就是好人了吗?”
“看看他做的事情,招招都掐着江东命门,我倒是觉得,他比曹操危险多了!”
鲁肃听了,叹息一声,“但公瑾可知道,主公依附曹操,将来可能会落得个反贼的名头,声名尽丧啊。”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子敬应该知道,主公最想要的是什么。”
“再说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和反贼有什么区别?”
鲁肃涨红了脸,“孙侯在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孙坚孙策,私下都被众人称之为孙侯,周瑜知道鲁肃指的是前者,初平二年,孙坚于洛阳城外击溃董卓,攻克洛阳,驱逐吕布,修复为董卓所破之东汉陵墓,扫除汉宗庙,祠以太牢,并因此得到了汉帝所遗之传国玉玺。
随后之后孙坚将玉玺献给了袁术,但在那个时期,谁也不会否认,孙坚虽然之前有妄杀汉室大臣的举动,但在一片皆有反心的诸侯堆里,已经算是汉室的大忠臣了。
周瑜拍了拍鲁肃的肩膀,“子敬啊,这长江滚滚,一代新人换旧人,天下的形势,早就不同了。”
“何况曹操挟持天子,不管是怎么下诏的,主公受封,终究是受的汉廷封号,天下谁能说我们是反贼?”
“倒是凶虎,他现在可能受过汉廷封号?”
“哦,我忘记了,”周瑜忍不住笑了起来,“曹操怕是要强行让其受封,倒是有好戏看了。”
鲁肃知道周瑜指的是曹操封公,却拿孙权和袁熙做试探的事情,不由愤愤道:“曹操让主公作了探路的马前卒,身为主公掾属,简直是耻辱!”
周瑜知道一时说服不了鲁肃,不由叹道:“子敬,在这世上,能秉持当初所想,一路坚持走到底的少之又少,我虽然不赞同的看法,但对伱的执着还是很佩服的。”
“也许几年之后,主公就要靠你辅佐了。”
说完他咳嗽了几声,鲁肃听了,也是心有戚戚焉,周瑜自从巢湖水战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开始偶有咳血,后来越发频繁,这怕不是长寿之像了。
不久,在许都传出消息,孙权和袁熙都接受了天子册封,于是百官再次上书,要求天子封公曹操。
当然,袁熙领命自然是曹操扣上的黑锅,消息传到五原时,正要和吕玲绮一起动身的袁熙,顿时被气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