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这个人其实是蔫坏的,按古代的道德来说,他其实并不算什么好人,只不过隐藏的比较深而已。
就像一直暗暗控制刘备的实力,使用针对性的手段破坏曹操身体健康,以及对孙权的步步逼迫让其崩溃,其实都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算是在道德的边缘反复横跳。
尤其是孙权这件事情,袁熙算是兑现了对吴夫人的诺言,但想到孙权给自己造成了不少麻烦,他心里又很是膈应,于是思来想去,便想出了让孙权为代表的江东士族去北地和关外胡人玩大乱斗的阴损主意。
孙权以及手下的孙劭严畯等人,这些人放到江东并不合适,毕竟这些人的家族势力和人脉根深蒂固,将来未必不会死灰复燃,既然如此,那就以发配为名,将其都弄到河套平原去守阴山。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守着蓟城国门,你们还能在江东过好日子,不行,我受过的苦,也让你们尝尝!
一想起江东霸主和北地凶胡隔着阴山勾心斗角的样子,袁熙就觉得极为带感,对于这种大家都别想好过的想法,吴夫人也猜出来了,但也只能苦笑应对,毕竟她这个夫君想法太过跳脱,而且孙权毕竟保住了性命,也不好再要求什么。
在吴夫人陪袁熙过了几天后,荆州方面却有消息传来,说关羽趁着夏季涨水,大破魏军,不仅打下了襄阳,更是俘虏了于禁,曹仁重伤,曹军一路溃败到了南阳,华夏为之震动。
彼时正在和吴夫人温存的袁熙听到这个消息,便从榻上坐起,对吴夫人出声道:“我要走了。”
“关羽的大胜比我想象中来得快,而且襄阳易主,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丢失襄阳,意味着魏国彻底失去了荆州的江上屏障,北面的新野麦城等地将无险可守。”
“若丢失了南阳这个荆州门户,魏国从许都退往益州两州的路线都会被截断大半,若荆州被汉南国夺回,许都将成为孤城,这对魏国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魏国i必然会全力反扑,他们要么集中兵力和关羽决战,重新夺回襄阳,要么发兵的同时,尽速从许都迁走,以防国都出事。”
“前者是不太可能了,因为邺城那边诸葛军师一直在对雒阳许都一线施加压力,魏国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两线作战,所以其和很可能从许都退往司隶,占住雒阳甚至退往长安一线。”
“此时我若能趁机进军雒阳,将其逼得退往长安,甚至是益州两州,天下大局可定,所以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要马上邺城去和诸葛军师商议。”
随即他苦笑道:“我先前还说这两年不打仗休养生息,真是又食言了,局势变化太快,对魏国如此,对晋国也是如此,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要等好多年,如今只能争分夺秒了。”
吴夫人把头埋到袁熙怀里,“夫君去吧,此去一别,不知何年相见,妾会在寿春打理好内政,等夫君一统天下归来。”
袁熙抚摸着吴夫人秀发安慰道:“你放心,说是不知道何时,应该会很快,上次我让伯言留守江淮也是,结果第二年就见到他了。”
“教好袁谦,我回来考教他功课。”
吴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袁熙见了,把被子一拉,将两人罩住,胡天胡地一晚后,次日袁熙便带着大军北上,去邺城和诸葛亮汇合,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彻底发兵撕破曹魏的关中防线。
于此同时,许都已经是一片混乱,曹丕大怒着将奏表扔到地上,吼道:“废物!废物!”
“于禁无能,曹仁无谋,两人让我太失望了!”
“两万人啊,两万人就这么一战没了,我魏国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先帝赖以倚重的两位大将联手,都挡不住关羽一人,实在是让朕失望!”
曹丕已经登基为帝,他现在正是年富力强,野心勃勃的时候,而且在医士的调理下,他的漏尿之症也好了不少,辅助以药物,也常常能在后宫多少威风些了,这也让他信心爆棚,认为魏国只要修养生息几年,便能再度和晋国掰掰手腕了。
他却没有想到,却是先前认为最稳的襄阳方向出现了问题,曹仁于禁已经是曹魏顶尖的将领,两人联手,竟然都没有挡住关羽进攻!
钟繇辞去相国官职后,由华歆接替,在逼迫刘协退位的过程中,华歆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不仅亲自逼迫刘协写了四道奏表,更是直接按着刘协手在奏表上按下了传国玉玺的印章,又将玉玺夺走献给了曹丕。
华歆也因为这种行为,表明对曹丕的绝对忠心,曹丕称帝后重新沿用了汉代官职,把相国改为了司徒,重新以司徒太尉司空的三公之职处理朝务,华歆因为居功至伟,故名列百官之首。
如今华歆便是给曹丕带来了曹仁的上表,他小心翼翼道:“关羽此人奸诈,利用今岁汉江夏秋涨水,淹了两位将军城池,无数大魏兵士死于洪水之中,这才趁机占据了襄阳,此为天时,非人之罪也。”
曹丕烦躁的挥手,“不管怎么说,城丢了就是丢了!”
“如今关羽肯定会趁势进攻许都,如之奈何?”
华歆斟酌了下,知道有些话不说也不行了,便硬着头皮道:“襄阳天险一丢,许都周围便不安全了。”
“何况对面是关羽,其对于攻打许都异常执着,臣以为其必然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有可能会绕过南阳直接打过来。”
“而晋国那边则更是麻烦,凶虎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必然会趁势进攻,两路并进,威胁关关中,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曹丕闻言更加烦躁,“司徒说的,都是些废话!”
“朕用屁股也能想到这些,朕问的是如何应对!”
华歆汗流浃背,“陛下,歆只是略知兵事,要说谋略军政,中领军和军师都比歆强得多。”
他说的便是荀攸和司马懿,曹丕闻言,反而冷静下来,说道:“朕记得你是平原人?”
华歆连忙道:“回陛下,臣是平原高唐人。”
曹丕沉吟道:“魏国之中,青州人倒是不多,你就没有几个相好的旧友?”
“我记得你曾和其他二人并称一龙,你是龙头吧?”
“如今都何在啊?”
华歆迟疑了下,说道:“其他二人是管宁管幼安,邴原邴根矩,据称都在晋国蓟城为官,臣已经和他们多年不联系了。”
曹丕出声道:“哦?他们居何要职?”
华歆回道:“据说一人为义学长,一人在州牧府做文书。”
曹丕失笑道:“这都不是八百石都不到的闲散官职?”
“和你同名之人,混的远不如你,是说晋国不识人才呢,还是那边人才太多呢?”
华歆听了,心里更是一沉,跪下拜道:“臣实我能,求陛下去了臣司徒之位。”
曹丕听了,淡淡道:“何须如此,不过今后的顺序,是要改一下了。”
“华司徒,你记住,做个孤臣虽然能让朕放心,但朕现在要的,是挽救魏国于危难的人。”
次日曹丕下诏,重新起用钟繇,任其为太尉,名列三公之首,这下曹魏官员知道,钟繇是要东山再起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却是来的这么快。
而华歆被利用完了后马上抛弃,也让众官心生兔死狐悲之感,心道陛下是不是也太不留情分了点?
钟繇的起复之快,大出官员们的预料,其先前受了曹操猜忌,很多人以为钟繇至少要好多年才能有所起色,甚至就此一蹶不振,哪知道会如此,一时间原本人丁冷落的钟繇府上,变得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然而这些人却全被拦在了门外,门卫只对众官说钟繇身体不适,等明日上朝再好相见,众人只得悻悻离去,但他们却不知道,钟繇府邸密室之内,钟繇却是正和荀攸司马懿两人谈笑风生。
面对两人的恭贺,钟繇淡淡道:“我经历的事情多了,如今也已经是宠辱不惊,凡事听天由命罢了。”
他转向两人道:“我倒是要先恭喜公达,虽然明公死前对公达有所猜忌,但现在的陛下,却是个和明公对着干的,只怕公达得势之时不远了。”
他又转向司马懿,“仲达的情况,就要复杂一些,你深受明公信任,成为顾命大臣,所以陛下本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启用你。”
“然而你运气很好,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司马懿出声道:“太尉说的是襄阳?”
钟繇道:“没错,襄阳一丢,陛下对于很多官员将领便不再信任,用人方面捉襟见肘,而如今能够支撑大局的,在我看来,只有仲达一人。”
司马懿忙道:“军略方面,公达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都比懿强得多,懿愧不敢当。”
钟繇摇头道:“咱们三人交情匪浅,我向来有话直说,公达屡败于凶虎,也曾败于关羽,早已经失了锐气,且身体欠佳,只有仲达你,是魏国目前将领中,唯一能面对凶虎全身而退的。”
荀攸也苦笑道:“太尉说的是,我是一步差,步步差,已经是没有信心能击败凶虎,以后全靠仲达了。”
钟繇道:“仲达若是起复,尚书一职非你莫属,且关羽攻取襄阳后,很可能取樊城一路而攻许都,我会向陛下举荐。”
司马懿赶紧拜道:“太尉大恩,懿没齿难忘,必不负陛下和太尉托付。”
“司马氏会铭记太尉恩德,愿永为钟氏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