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为了将来彻底清除太平道的隐患,和杨凤做了个约定,将其放走,毕竟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
但即使和杨凤定下赌约,对于自己领地之内的太平道势力,袁熙也不打算就此放任不管,他调田豫过来,就是因为其一直以来,负责自己手下的探子眼线的管理和情报工作。
至今为止,田豫在幽州都做得很好,但在徐州这种佛道混杂地方,袁熙先前却是有所忽略,糜芳在朐城吃了大亏,让袁熙猛然警醒,糜芳的遭遇,很可能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尽可能掌握治下太平道的动向和底细,也是防止敌人利用其渗透破坏最有效直接的手段,所以袁熙让田豫到徐州,着手对太平道相关人士特别造册登记,将来若是发生事情,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查出问题的来源。
而此举对杨凤也是个警告和震慑,让杨凤如果起了异心,行事总会有所投鼠忌器,毕竟袁熙不能把治下民众的安全全压在那个赌约上,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田豫这次带来了百十得力手下,他说完幽州近况,见袁熙颇为满意,趁机道:“末将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还望禀报使君。”
袁熙听了,说道:“田兄请讲。”
田豫说道:“情报搜集,敌情刺探,需要花费的精力极大,却又非常重要,现在这些事情虽然由末将代管,但必须要找个更为合适的管事之人。”
袁熙笑道:“田兄不就很合适?”
田豫忙道:“末将担任护乌桓校尉,和南匈奴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谈,将来返回幽州,那边的情报尚可及时处理,但徐州这边路程太远,就鞭长莫及了。”
“而且这类事情,好多都是当地主管官员归总,再发到幽州研判,一来一去,只怕耽误了重要事情。”
袁熙深以为然,说道:“那田兄意思?”
田豫正色道:“公子如今有开府的权力,可以单独设立一个机构了。”
“而且末将性格还是喜欢纵马征战,这种事情交给公子身边的谋士最好。”
袁熙听了,便知其意,“田兄觉得伯言如何?”
田豫听了,毫不犹豫说道:“他将来会比我做得更好。”
袁熙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明日开始,田兄和伯言一起,想办法把这个机构建起来,并教教伯言有关的事情。”
他心道自己手下的人还是有点少啊,他见田豫欲言又止,说道:“田兄还有什么话?”
田豫说道:“伯言统领全局固然是好,但探听渗透一地,还需要熟悉的当地人士。”
“我本是幽州人士,在幽州的人脉和熟悉程度,是我能顺利做事的保证。”
“公子当年利用黑山降军作为哨探,在黑山中探路寻道,从而将杨凤擒获,颇有当年卫霍使用匈奴探子寻路,深入大漠击灭匈奴王庭的风采。”
“如今徐州这边,也需要寻找一个本地人士,方好做事。”
袁熙思忖起来,这事情看上去陈登最为合适,但是其父子在幽州徐州都担任要职,若是再将如此关键的事情交给他们,万一有敌人奸细渗透陈家,造成的麻烦也是毁灭性的。
要是采用制衡之道的话……他抬起头来,“徐州本地的事情,暂时交给臧洪如何?”
田豫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公子英明。”
袁熙见田豫神情,心道现在随着自己职位权力的增强,部属也是多有顾忌,像赵云这种关系密切,说话担事的还好,但是田豫明显就有很多顾忌。
只怕今后自己和属下相处时,两边也要互相猜测对方想法了吧。
想到赵云目前带兵驻扎在广陵和东海的边境,防备阻据袁谭南下和曹操东进,袁熙就有些烦躁,本来袁谭是可以和自己联手攻打曹操的,但对方现在显然另有想法,导致打不开局面!
袁熙思忖起来,是不是该亲自去一趟东海,和袁谭好好谈谈?
此时田豫问道:“公子觉得,这新成立的机构叫什么名字?”
袁熙笑道:“反正不能叫诏狱。”
汉代诏狱早在汉文帝时期就已经建立,主要作用就是帮助皇帝处理那些对帝室有威胁的人,所以也叫廷尉狱。
当时就连周勃等功臣都曾经被抓进廷尉狱之中,一旦进入诏狱,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多的时候犯人有十多万,监狱人员也有数万人,后世到了三国时期,以此为原型的机构进一步发展壮大。
三国时期的各个国家,都设置了不同程度的特务情报机构,曹魏初期设立了校事官,所谓校事官就是对百官的言行进行监督的特务官,拥有监视百官在其家中安插卧底的权力,孙权随后也仿效曹操同样设置了校事。
如今天下的诸侯,皆有自己的特务系统,互相刺探敌情,破坏敌人的后方安定,从而为攻城略地做好铺垫。
所以很多时候还没有开战,其情报就泄露的七七八八了,泄露情报的一方,自然打赢的几率便大大降低。
为了对付这些奸细,诸侯也是各使手段,有大肆搜捕,有使用反间计,有采用保密措施。
而战场之上,则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让敌人摸不到己方意图,或者采取兵贵神速的办法,在情报泄露出去之前,就已经打到敌人家门口。
这个时代,是一个明争暗斗的时代,既有战场上猛将的扬名天下,也有背后谋士暗地策划谋略的汗马功劳。
袁熙对田豫笑道:“田兄怕是知道伯言成婚了吧?”
“正好我带你一起去恭贺他。”
田豫听了,尴尬道:“来得太急,忘了带贺礼了。”
袁熙笑道:“田兄不用担心,我这边替你备好了。”
他叫杜夫人过来,打开自己的私库,从中取出四匹绢,一匣梳妆用具,交给田豫,去找陆逊。
陆逊的小院在袁熙府邸不远,听了门子禀报,连忙和夫人刘氏出来迎接,见田豫抱着贺礼,忙道:“小子成婚,未及招待将军,请让小子摆酒,聊表寸心。”
他一边迎两人进去,一边让刘氏去置办酒菜,未几三人坐定,袁熙将来意说了。
陆逊知道特务机构是属于最为机密的部门,非最亲近的人不得担任,当下对袁熙拜道:“谨遵义兄之命。”
田豫听了,心道公子倒是有两个义弟了,不过这两人性格行事乃至家世背景,差别可真是大啊,难道这也是使君的一种制衡之道?
陆逊开门见山,“对于新的官署,使君可有名字?”
“主对内,还是对外?”
袁熙和田豫相视一眼,笑道:“伯言可是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
“第一个问题很是关键,这个官署迟早会被众人人所知,而且要尽量不让官员掾属联想到诏狱,所以名字要好生斟酌。”
“这事情交给伯言。”
“第二个问题就是核心了。”
“这个官署,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我的想法,内外都要兼顾,不可能放弃。”
“对外就不说了,这是必须要重点照顾的。”
“但是如果对内凶厉,便容易引得人心惶惶,对于当前势力正弱的我们,是不利的。”
“但如果完全放弃也不可行,这等于是把刀子递到敌人手里,将来打起仗来不加控制,便会重演朐城之乱的覆辙。”
“而且我敢肯定,朐城中的奸细,如今肯定有混入海西城中的。”
见田豫陆逊赞同点头,袁熙也是心中叹息,其实打探消息,最重要的就是身份幌子,在这点上来看,太平道方士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偏偏如今太平道并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徐徐图之,在此之前,必须想办法渡过眼前这段艰难的时期。
想到占据下邳的曹军,袁熙心中发狠,我还真就看看,是你先忍不住,还是我先忍不住!
下邳城中,曹仁和于禁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袁术军,顿感压力扑面而来。
这次袁术自立后,尽起十几万大军,兵分三路,一路从九江阴陵钟离两城发兵,北上攻击曹仁驻守的下邳。
一路从豫州沛国东进,攻击下邳北面的彭城,那边是夏侯渊乐郡驻防,如果这一路有失,下邳的退路就会被切断。
还有一路,则是从九江的历阳进攻徐州的堂邑,那边则是太史慈亲自带兵防守。
太史慈那一路,其实是最轻松的,因为历阳和堂邑都南接长江,极为适合水军发挥,而且堂邑东边就是广陵,北面就是淩县,三城互相配合,袁术军攻城受挫,很是吃了几个不小的亏,
曹仁如今最害怕的是,如果那一路袁术军眼看攻城无望,很可能掉过头来加入攻打下邳的行列。
到时候下邳城面对的就不是城下的数万人,而是接近十万大军,即使曹仁善于守城,但在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也没有信心能够守住。
曹军之所以在下邳只放了一万兵,是因为这是当前能凑出来的极限了,毕竟之前和凶虎那一战,曹军也是元气大伤。
开战之前,曹营谁也没有预料到,凶虎反应会这么大,竟然放弃图谋袁术,全力和曹军死磕,根本不像是个聪明人所为。
但也与曹营谋士怀疑,这根本不是昏招,而是凶虎在不知道曹操目标是其本人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掀桌子了!
难道其手下有善观星之术高人的传言是真的?
就这一着误算,导致曹军兵力暂时陷入了一个真空期,至少需要撑过两个月,才能在兖州征兵过来。
这之前只能依靠现在兵力死撑,曹仁预测最坏的情况,是己方陷入劣势时,凶虎会在背后捅刀子。
曹仁不禁怀疑,曹操先前和那凶虎打的两败俱伤,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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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