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和田豫骑马而出,远处是张辽徐晃等将领,各自领着自己的骑兵等着。
这次过年前的御寇护边,也是一次练兵,凉州并州兵和幽州兵之所以比中原和江东兵善战,很重要一个原因是交战环境所致。
以袁熙离开后,幽州兵的经历为例,在这一年内虽然没有大的战争,但小规模冲突却是十天半月就能有一次,积累下来,一年十几甚至几十次的遭遇战,对于兵士也是极好的锻炼。
而且虽然袁熙每次带的兵可能并不多,但很多时候都是采用了轮战制,很多时候都会补充轮换兵员,让所有人能有大战的经验。
这几年下来,袁熙有目的在收敛实力,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同时拉上战场,这一方面是为了防备关外胡人,另一方面也是眼下并不到全力以赴的时机,毕竟这种做法近似于竭泽而渔,代价便是透支未来。
拼尽全力打出的拳头,如果打不到人身上,威力再大也没意义,如今袁熙便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等敌人避无可避,那才是出拳的最佳时机。
他纵马过去,对众人道:“这次我们在此地发兵,目的是练兵的同时,震慑周围的势力。”
“我们在交战时,过程越是干脆利落,战果越大,越能取得想要的结果。”
“这次因为公明文远初次在幽州领兵,所以公明配合阎柔将军为左军,在辽西郡拦截鲜卑游骑。”
“文远配合鲜于辅将军为右军,在辽东郡作战。”
众将齐齐领命,鲜于辅出声道:“辽东有公孙度家族骑军,若是我们遇到他们,该当如何?”
“幽州军中的战术及军器,万一被他们学了去”
袁熙说道:“他们想要偷师,就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学会好了。”
“这次行动,正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幽州铁骑的威风,免得他们觉得咱们好对付。”
袁熙信心很足,马鞍马镫这些东西,公孙度势力确实能有样学样,但从战术到动员执行命令,这次更深层次的内核,背后是有袁熙专门构建的一套体系,对方不得其神,就只能看个热闹了。
鲜于辅露出了心领神会之色,笑道:“使君放心,这次末将一定会让幽州军的威名远播塞外!”
他和阎柔也是心中跃跃欲试,去年因为防守代郡,突击鲜卑的主将是由赵云担任的,一战便威震鲜卑,但这次袁熙却是没有派出赵云,显然是给众将表现的机会。
看着众人领兵而去,袁熙和田豫,却是带兵从漂榆邑开始,沿着渔阳郡的海岸,往东而去。
和公孙度家族联手后,袁熙用了一些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货物和技术,换取了公孙度家族让出的从辽东到乐浪的沿海地带。
袁熙让田豫整备了一支船队,准备水陆并进,目的最终是扫清凭借恶劣地形和气候,霸占乐浪作乱的东夷胡族,着手收回这块汉庭丢失上百年的灰色地带。
当然,因为袁熙还要回蓟城谋划来年的计划,他只是走一小半路程,到辽东巡视,选择几个港口地点后,就将之后的事情,交给田豫去做。
而赵云则是被袁熙排到了代郡,西入并州扩展地盘,并以幽州牧和袁熙手下的身份,和并州刺史高干接触,谋划南匈奴相关事宜。
这一次除了防守蓟城的高顺以外,袁熙手下有名大将全都倾巢而出,做出了一副全面扩张的姿态。
这种布局和安排牵涉极广,这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中原,各方谋士肯定会据此推断,接下来几年内,并州和辽东是幽州军的战略目标。
这无疑会给他们一个信号,至少接下来的一年半载之内,袁熙便不会插手中原的争夺,毕竟其连续打了几年仗,无论是兵力还是人力物力,幽州都耗费甚大,也是该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了。
袁熙的最终目的,便是让天下人都形成这样一个思维误区,因为只有他才明白,自己在先前的数次大战中,还是保留了不少积累的。
这便是他将来骗过所有人,出其不意全力出拳的依仗!
他和田豫并辔而行,说着幽州的情势,陆逊南下江淮后,北地的情报系统重新回到了田豫手里,他在和袁熙说的,便是公孙度家族的事情。
“这次我受公子之命,去扫清乐浪郡沿海地带,但其实先前公孙度势力,已经打入乐浪了。”
“当地的高句丽野人不敌,很多都跑向沿海躲避,所以这次去打下属于我们的那块地盘,阻力其实不小。”
“战场上的事情还好说,但若是遇到其举族投降,又该如何?”
他生怕袁熙误会,补充道:“高句丽这些人,很没有信义,常常是看到形势不对,便马上投降,等人一走,便随即作乱,曾经让汉廷的边将,也是无计可施。”
“公孙度家族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次攻打乐浪,手段便狠辣了不少,我们要不要?”
袁熙听了,心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后世这批高丽棒子也是这种风格,便出声道:“让我再想想。”
两人纵马领兵,不出几天,便从漂榆邑进入了徐无山地界,袁熙对田豫笑道,“我记得上次和你提起过田畴,我这次到这里为止,本来便是专程来拜访他的。”
田豫这才恍然,心道袁熙竟然还记得此事!
渔阳到右北平再到辽东的地段,大部分都是蛮荒之地,道路极为难走,想要攻略辽东,便要建立一条可靠的后勤通道。
虽然之后袁熙大力发展海船,但只依靠海路也是不行,还需沿途建立城塞,所以袁熙的打算,还是说动带领族人隐居在徐无山的田畴,让其为己所用。
田豫和田畴同为幽州田氏,虽然关系颇远,但也算的上有亲,他心道怪不得袁熙带自己来,真是把事情都考虑到了。
众人一路进入徐无山地界,发现道路越发难走,很多时候袁熙和兵士们只得下马步行,有时还要拖着马匹前进。
而道路基本等于没有,只能找山林杂草不是那么茂密的地方,但走着走前,前面便挡着大片的灌木杂草,根本无法通过。
兵士们只得用长刀将其砍断,勉强平整,再让人马踩踏,方能勉强过人。
这其实还不是最麻烦的,毕竟只要有地面,迟早能慢慢开辟出道路来。
作为让人头疼的,还是遍地的沼泽泥潭。
这个时候的幽州,水系极为丰富,而且因为少人居住,上千年来的腐烂的树木杂草,形成淤泥覆盖了地面,在下面是暗流,在上面是新的灌木杂草。
这样的地面极其危险,人马陷于其中,没有其他人及时帮助,很快便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即使袁熙异常小心,让兵士们在身上帮上绳子,几人一组前进,但还是多次遇险,被拉出来的人满身烂泥,恶臭无比,所幸应对得当,倒是无人伤亡。
而这种沼泽地面不是少数,而是处处都是,要想将这些地形改造,需要先挖掘沟渠放水,然后放火烧荒,等数年后,才可以初步形成土地。
但这还不行,要在周边伐木,看出适合至少村落居住的区域,然后再度将土地数次改造,方能适合种植。
但土质酸碱度难测,播下的种子有可能颗粒无收,要是连续连年都是是这样,基本等于宣告开荒完全失败。
限于时代和科学技术,古代最难的便是开垦荒地,以至于历朝历代对于垦荒给与了看似相当丰厚的奖励,但若是实在没饭吃,很少有人愿意垦荒。
以至于是幽州一带,后世很多当地居民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渔猎生活,所以直到两千年后,这个地区还是荒芜一片。
其实如今还是不是最差的季节,毕竟冬天很多猛兽都冬眠了,到了夏天,满地蚊虫污水,疫病频发,加上猛兽时有出没,处处危机四伏,便是手持武器的兵士都不敢大意,何况一般百姓。
袁熙如今亲身实地见过这些地方的麻烦,方才体会到民生之艰难,这不是动动嘴皮子,地里就能长出粮食的,而是稍有不慎,便会殒命的残酷世道。
众人在徐无山附近转悠了几日后,还是找到了先前派出探子留下的标记,从而寻到了进入徐无山的隐秘通道。
也幸好是在冬天,本来遮掩通道入口的草丛都成了低矮的枯草,露出了道路,不然夏天几乎不可能寻到。
一众人马沿着被树木遮掩的小道,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进入到徐无山中。
随着道路逐渐变宽,沿途开始出现草屋茅舍,袁熙拿望远镜看去,里面已经有居民活动。
他想了想,让兵士再原地驻扎,自己则是带了田豫孙礼几人骑马过去,不多时,他们走到近前,居民见有陌生人过来,都是面露惶恐之色。
袁熙出言安慰,说自己几人都是迷路的,他和田畴甲胄都是穿在皮袍里面,在外看上去如同行商,渐渐让居民放下了戒心,经过一番交谈,发现这些人果然有田氏族人。
想到来时的艰难,袁熙也不不得不叹服,田畴能带着族人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垦荒的经验绝对是很厉害的。
其别的本事不谈,光在垦荒这点上,就是个极为有用的人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