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带着众人纵马出营,往东走了七八里地,就见徐晃立在树林外面等着,见袁熙来了,赶紧上来白道:“遇到些为难的事情,末将不敢擅专,特来请公子。”
袁熙跳下马,和徐晃并肩往里面走去,出声说道:“总不会是曹操吧,这时间距离怎么算也不像啊。”
徐晃低声道:“自然不是,公子一见便知。”
两人带着往里走去,走了一里多地,便见到兵士在里面搭了张营帐,袁熙进去一看,便见到地上有一具浑身被创的死尸,看其装束,似乎身份地位并不低。
徐晃跟进来道:“根据身上的信物判断,这应该是曹操的侄子曹安民,其逃跑时被幽州军撞见杀死。”
袁熙听了,沉声道:“死了就是死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不管身份,都是公平的很。”
徐晃却是指了指角落,袁熙才发现,便还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并没有死去,但也是伤势颇重。
徐晃出声道:“其在曹安民附近,要不要救?”
袁熙没法辨明那人面目,但见其身上几处伤口颇深,一条大腿外翻,应该是被战马踏断了,其嘴里不断渗出血来,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他看到对方身上打扮,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惊讶道:“难道是……?”
徐晃把嘴凑到了袁熙耳边,低低说了个名字,袁熙微微点头,心道这人倒是命大!
曹昂。
袁熙蹲下身来,看着曹昂身上的伤势,感觉能救回来的可能性似乎也不是很大。
不过如果对方死了也就死了,却是再没有用处,要是能留着其一条命,也许将来能和曹操交换些好处?
虽然袁熙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一切皆有可能发生,要是自己想要的人在曹操手里,曹昂说不定真能成为一块筹码。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站起身来,对徐晃道:“叫几个医士过来,尽力治疗便是。”
“如果其能保住性命,我会安排人将其尽快送走。”
“对了,此事一定要保密。”
徐晃连忙领命,袁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公明这次立功不小,能挡住于禁的将领,可是不多。”
徐晃连忙谦道:“都是使君之能,晃惶恐。”
袁熙一笑,“我心里有数,公明辛苦。”
徐晃跟着袁熙走出营帐,心里也是高兴,袁熙说的很明白了,只怕这次之后,自己就能更近一步,进入袁熙的核心圈子了。
张绣假模假样地和刘备纠缠了一天一夜,直到宛城方向传来消息,他听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
不过当他得知袭击曹操的,乃是袁氏凶虎,张绣极为意外,他想来想去,也没出来,其是如何从黑山跑出来的。
曹操能败的如此之惨,也大出张绣所料,曹昂典韦曹安民全部身死的消息,更是让张绣嘴中发苦,这样一来曹操算是和凶虎不死不休了,连带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其实在张绣看来,投靠曹操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两害相较取其轻,且地盘靠近自己的势力中,曹操是最强的,倒也不算选错。
不过凶虎用这一战,证明了他独自击败曹操的实力,也让张绣稍稍心安了些,起码这种安全感,是先前刘表所不能给自己的。
和凶虎联手,南阳倒也和九江接壤,虽然里面隔着淮水上游的沼泽,这等于是要替其阻挡曹操的攻势,和先前处境并无大的改善。
但对如今的的张绣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凶虎属于袁氏,本就和刘表交好,新野的刘备也是其盟友,这样一来,要是曹操想要攻打自己,这三方都能驰援自己。
张绣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派人去和刘备商谈停战,刘备早就在等着张绣如此,当下两边握手言和,打算同往宛城进发。
刘备知机,先让出道路,让张绣赶回,却见张绣本阵也在犹豫,正想不明白的时候,却听徐庶说道:“主公,张绣怕我们翻脸,和袁使君前后夹击,那时候他便插翅难飞,所以他不敢先行。”
“如果他要跟在我们后面,如果被攻击的话,起码能有逃走的可能。”
“所以我们只要先动身,便可以打消他的疑虑。”
刘备听了,恍然道:“原来如此,多亏军师指点!”
他随即佩服道:“备幸得军师来投,凡事疑惑之处,无不迎刃而解,只恨未早遇到先生!”
徐庶谦道:“属下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真正有大智慧的大有人在。”
“比如那在宛城中的号称卧龙的诸葛孔明,便胜我不知多少倍。”
“如今主公既到宛城,定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定想法设法得到此人!”
“有此人在,至少可称霸一方,若卧龙凤雏兼得,可安天下!”
刘备不止一次听徐庶如此推崇两人,偏偏两人还有亲戚关系,让刘备极为好奇,当下笑道:“既军师如此说,我倒要去好好拜会一下了!”
张绣听闻前哨说刘备军已经先行动身,才放下一颗心来,不是他多疑,而是他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就此刘备军和张绣军一前一后,顺着大路往宛城而去。
而宛城之中,袁熙正生搬硬套地上演着三顾茅庐的桥段。
说是三顾,属实是看不起袁熙了,事实上,他这几天已经来了七八次了。
开始几次,他都卡着饭点过来,想要邀请诸葛亮一起吃饭,被诸葛亮拒绝后,便可怜巴巴地站在外面,等诸葛亮吃好,然后试图和诸葛亮套近乎,在之后被诸葛亮客气地请出门外。
后来他学乖了,每次他都赶着饭点之前,帮诸葛亮劈好木柴,然后生好炉火,最后自觉离开,其态度之卑微,让人根本想象不出,他便是名震天下的凶虎。
黄月英此时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个瓷碗,往嘴里扒拉着刚蒸出来的饭,对诸葛亮说道:“夫君,不对头啊,太不对头了!”
“你说他现在身据三州,为什么对夫君这么卑躬屈膝啊!”
“夫君,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诸葛亮伸出手,在黄月英头上敲了几下,打的对方眼泪汪汪,怒道:“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黄月英摸着头,嘀咕道:“人家就是想不通嘛,夫君不是本来想和其请教观星之术吗,怎么反而拒绝了他?”
诸葛亮叹道:“正因为我也想不通,所以才暂时观望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担心的是,其真的有观星之术,并且看到了将来我可能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如此犹豫不定。”
“毕竟在我心里,一个合格的主公,应是看中了我的志向,欣赏我的才能,赞同我的理想,而不是根据卜算来招揽与我。”
随即他自嘲一笑,“可能我这想法太过酸腐了,世上哪会有这种事情,君是君臣是臣,能够互相信任,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黄月英听了,望着窗外的天空,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天下大乱,有志之士如过江之鲫,以夫君胸中志向,其实很不甘心做个旁观者吧?”
“既然如此,夫君何不和对方好好谈谈呢?”
诸葛亮听了,哑然失笑道:“夫人说的极是。”
“对啊,与其绕着圈子,互相揣摩对方的想法,产生不必要的误解,何不开诚布公,好好了解一下对方呢?”
黄月英捂着嘴笑道:“夫君心思通透,就是脾气有些执拗呢。”
“不过也很是如此,夫君的志向,才这么高远,也这么难以触及吧。”
诸葛亮叹道:“是啊,我的志向还是太过虚无缥缈了。”
“但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能有个一直能看到的目标,并为之做些事情,想来也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吧。”
他站起身,“我这就请他进来。”
诸葛亮的小院外面,吕玲绮正焦躁地走来走去,手中两支短戟舞地像花一样,带起了呜呜的风声。
她怒道:“这诸葛孔明,如此不知好歹!”
“夫君也算给足了他面子,他倒是拿捏起来了!”
“张叔叔,来跟我一起拆了他的院子算了!”
张辽苦笑,“主公可在看着呢,这养气功夫,夫人可得跟主公好好学学。”
吕玲绮哼了一声,“一个酸儒,让夫君好等,不知道夫君的时间多宝贵吗!”
“夫君也真是的,这两天耗在这里,万一曹操带人反攻过来怎么办!”
张辽闻言,和太史慈对视一样,两人面现无奈之色,因为吕玲绮说的没错,宛城这里并不安全,依照他们的意思,袁熙应该早日离开,将此地交给刘备就行了。
郭嘉也规划好了路线,曹操这次逃出去后,未必不会在袁熙南下的路线上派兵阻挡,所以下一步便是往东赶到淮水上游,然后乘船东进。
不过袁熙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似乎在其眼里,这诸葛亮比什么都重要,他们这些部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斜靠在马车车辕上的袁熙,盯着天空的云彩,脑子里面正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他确实是在等诸葛亮,也是在等寿春皖城方向传来的军情消息。
他还尚未决定,面对江东攻打皖城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自己该如何应对。
是该大局为重,忍气吞声把这亏吃了,还是决绝反击,给江东一个教训?
他正思索间,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诸葛亮出来,对袁熙道:“能否请使君进屋相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