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时候,昌豨亲自带兵过来,还要求做先锋,是袁熙未曾料到的。
毕竟昌豨的的地盘在泰山郡和北海郡之间的泰山山脉中,和袁熙的东海郡隔着一个琅琊郡,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交集。
所以当初袁熙派人联系昌豨的时候,本来也没有报什么太大希望,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昌豨竟然极为痛快地答应了,而且亲自带着数千人到琅琊来见袁熙,并要求在青州之战中作为先锋。
一番交谈后,袁熙方才得知,昌豨倒不是对自己多么忠心,而是对曹操极为仇视。
当初昌豨作为泰山贼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曹操在兖州屠东阿做人肉,并屠徐州的事情,而这两州恰好是昌豨亲朋族人多所居住之地,经过曹操一番操作之后死伤惨重,昌豨自然便恨上了曹操。
这种血亲仇恨最为难解,袁熙得知后,方才明白昌豨后世数叛曹操的原因,心道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自己算是捞到了个便宜啊。
另外昌豨对曹操不满的因素,便是其对于当初攻打黄巾,招降青州兵之后的安排。
青州兵本就桀骜不驯,极为难管,当初投靠曹操也是因为太平道的原因,让他们认为曹操是解救天下的真人,故才乐意效命。
但之后曹操的作为,让青州兵中有人心怀不满,曹操为了消除隐患,有目的让青州兵中的顽固分子去送死,有些人看了出来,其中便包括昌豨,便认为曹操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这两种因素的作用下,昌豨自然视曹操为仇寇,连带投靠曹操的袁谭也恨上了,但他能力有限,只能缩在山中寻找机会。
而彼时袁熙派人找上门来,却是让昌豨打瞌睡时送上了枕头,现在的袁熙,在天下相当大一部分名声便是和曹操彻底对立,两人斗的不死不休,要说曹操的敌人中,袁熙自认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昌豨当即投靠了袁熙,袁谭在占据琅琊郡时,也没少和昌豨起冲突,如今听道袁熙要攻打袁谭,昌豨自然是比谁都积极。
昌豨此人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跟铁柱一般,脖子粗壮如牛,一看就是猛将,他心思和外表一样,也是轴得很,如今他骑在马上,手中拖着一把大刀,对身后众人吼道:“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他们都砍了!”
他身后的泰山贼纷纷举起长刀,大吼起来。
昌豨身边的一名少年亲卫低声道:“将军,袁谭不好对付,当小心为上。”
昌豨听了,把眼睛一瞪,“你个小屁娃子懂个球,没打就先尿裤子了?”
“腿软就滚一边去,免得拖老子后腿!”
他把手一招,“弟兄们,跟我上!”
看着昌豨拖刀直奔敌阵,少年亲卫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跟众人一起冲了上去。
袁熙在城头望远镜中看到这番景象,也是对诸葛亮无奈道:“战前和他白说了。”
“我再三叮嘱一定要谨慎,先试探袁谭前军虚实再动手,结果他倒好,还没掂量对方斤两,便直接冲进敌阵了,十有八九要吃瘪。”
“要不要派人接应他?”
诸葛亮沉声道:“不急,让他次吃亏也好,免得以后目中无人,不尊军令。”
“战场自保尚且艰难,这种自绝于人的做法,断不可长,他要是能回来,我还要依照军纪罚他。”
袁熙听诸葛亮说得理直气壮,不禁心中苦笑,诸葛亮这话倒是没错,自己的幽州兵便不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但泰山贼却是桀骜不驯,看来以后要整合各方势力,以后还需要做很多事情啊。
袁谭正在指挥兵士围困张勋,却听兵士传令说东武城内派兵增援了,心内一惊,但等他看清昌豨军的装束和数量,随即便放下心来,派手下大将岑璧领五千人去阻挡。
袁谭部将之中,虽然没有四庭柱那样的猛将,但有严敬岑壁彭安等大将,只是和四庭柱有些差距而已,实力皆都不俗。
岑璧听令之后,当即领着百十骑兵冲在前面,为己方步兵列阵争取时间,他见敌军当先一名长大将领拖着长刀冲来,便一挺手中长戟,喝道:“来将休得猖狂,速速报上名来!”
昌豨举刀便冲了上去,当头便砍,“妈个巴子,打仗还报你马姓名,砍死你!”
岑璧挥枪格挡,心道袁熙军怎么这般粗鲁,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而且看对方穿的都是些轻破甲胄,怎么看也不像闻名天下的幽州铁骑,这是派炮灰出来送死了?
此时昌豨长刀狠狠砍下,正中岑璧枪杆,一声大响,昌豨岑璧两人身体都是一晃,两人挥舞兵器,伱来我往斗了十几回合,昌豨力气大,岑璧招数强,结果谁也没能占上风。
昌豨叫道,“奶奶的,倒是有些本事!”
岑璧大怒,他已经看出来,对面不是袁熙军的那些名震天下的猛将,是个不知道哪里出来凑数的!
其虽然力气颇大,但招数颇为粗浅,而自己好歹还是冀州有名将领,竟然如此让人看不起?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下装作气力不支的模样,手臂回缩,且战且退。
昌豨还道对方力怯,心中大喜,挥舞手中大刀,如车轮般挥砍过去,会让没有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岑璧军步兵阵型范围之内。
昌豨正杀得开心,却听背后喊道:“将军小心,切勿接近对方中军!”
听到声音,昌豨猛然醒悟过来,但已经不及了,岑璧把手一招,其背后的五千步兵提前摆好了鹤翼阵,此时双翅前招,变为半月,一下子便将已经昌豨前冲的几百人围了起来。
昌豨暗道不好,当即纵马左冲右突,想要寻找阵型缺口回到本阵,岑璧岂能让他如愿,当即挺枪缠了上来,昌豨无心恋战,只寻找机会突围。
然而他被岑璧如牛皮糖一般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长刀善于进攻,不善防御,昌豨心气一泄,登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见对面打的阴险,昌豨气急,当下大吼道:“爷爷和你拼了!”
当即他不管不顾,只当头向岑璧劈来,岑璧猝不及防,差点连人带马被劈中,一惊之下,当即纵马拉开距离,却是顺手把铁枪往马鞍上一挂,抽出背后的长弓来。
昌豨一见,便破口大骂起来,他这种山贼出身的将领,有力气,也通过数次大战练就了武艺,但偏偏比良家子出身的将领有个天生的弱点。
箭术。
这东西吃的是童子功,从小练得越早,练得越多,便越能成为神射手,即使再有悟性的人,也需要大量的射箭练习,方能成为高手。
而射箭所用的弓矢俱都价值不菲,只有家中有田地的地主大族子弟才能负担的起,对泰山贼这种出身贫苦的人来说,机会少之又少。
所以昌豨背上的弓,几乎就是摆摆样子的,但眼见岑璧离远掏弓,昌豨来不及追上,也只能被迫把背上的弓扯了下来。
双方双腿一夹,胯下马匹追着对方绕圈而去,形成一个浑圆,两人却是趁机弯弓搭箭,对着对面身体射去。
这一下子,便分出了高下,岑璧射出的剑擦着昌豨手臂飞出,距离只有数寸,但昌豨的箭便离铺了,距离岑璧还有一尺多远就飞了出去。
岑璧见了,心中先自放下几分心来,对面不擅骑射!
他自然得势不饶人,当下连珠箭对着昌豨射了过去,昌豨舍不如对方快,也不如对方准,渐渐被压制的紧紧伏在马背上躲避,样子狼狈不堪。
岑璧见状,对着昌豨胯下马匹射去,结果也不知道是昌豨运气好,还是座下的马机灵,都被其躲了过去。
岑璧心中微微焦躁,不自觉纵马接近了七八步,眼看两人只有二十几步,昌豨却是猛然抬起头来,一抖缰绳,拖刀向着岑璧冲来!
岑璧见状,哪还不知道中了计,当即纵马急退,但昌豨速度极快,瞬间已经到了面前,手中刀横扫过来,岑璧叫一声苦,扔掉长弓,抽枪勉力格挡。
当得一声大响,岑璧虎口震裂,鲜血顺着枪杆流了下来,昌豨大刀再度高高举起,对着岑璧当头劈下。
却又是崩的一声弓弦响,昌豨肩头中箭,身子便是一晃,他转头望去,却是岑璧偏将发箭偷袭。
昌豨怒吼道:“他奶奶的,不要脸!”
但此时岑璧却已经回过气来,铁枪一抖,直刺昌豨小腹,昌豨怒吼一声,长刀下砸格挡,岑璧铁枪刺在他的刀面上,打出一串火花,昌豨受伤力气不支,便往后一仰。
岑璧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知道对面虽然粗莽,但武力不比自己低多少,要是放过这次机会,说不定死的便是自己!
当下他心中发狠,枪尖直捅昌豨小腹,却听此时也是咻的一声,一支箭矢射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定睛看时,竟是昌豨身后的亲卫也出手了,这下子两人手臂肩头皆是带伤,勉力斗了几合,发现谁也拿不下谁,岑璧便掉头往阵中退走。
他想的很明白,这是自己阵型中央,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昌豨就不一样了,他冲不出阵型,便要死在里面!
双方兵士如潮水般涌上,呐喊着厮杀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