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缘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道情之论，一直是修行界存在已久的问题。


    曾经盛行一时的修道理念，便有太上忘情之道。


    欲修行者，必须先斩断红尘牵绊，七情六欲，如此方能全心于道，才能真正的体悟大道之妙。


    哪怕是纵情声色的魔门，也有坐忘道这般，将自己修成无欲无望，草木金石的门派。


    当然，唐缘向来是对此嗤之以鼻的，毕竟若是修行到最后，将自己修成了一个死物，又有何趣。


    但是，根据道典经书记载，越近道者，便越是无情，唐缘在前世也有体悟，他的修为最高时，已是道果圆满的，道君巅峰的存在。


    而那时，他为人的情感已经极其薄弱，男女情欲自不必言，唐缘早已脱离了此等低级趣味。


    至于大道同行之友，因为唐缘出身血海道，本就无甚好友，哪怕日后有几位亦友亦敌的故人，但是也大多没能顶住时光的催折，寿尽在了元神之前。


    在唐缘成为元神天魔之后，身边就只剩下了敌人，更是没了友谊之说。


    而那些俗世欲望……寿元之惧，灵宝之欲，神通之望，最终也都变成了对大道的追求。


    若非是唐缘一直以来，还有血海魔祖这个索命鬼的存在，他留存下的灵情，可能还要更少。


    唐缘本能的感觉到，这种状态一定不对，哪怕是他找到了大罗之道，突破成为了道尊，可能也和自己所想的不同。


    而今生，在接触到了金蛟剪，昆仑镜，定海珠，甚至是紫薇大帝和斗姆元君后。


    唐缘发现，这些比他不知要更靠近大道几多的先天灵宝，大罗道尊，他们的灵情远比魔君唐缘要更加丰富多彩。


    风月宝鉴的言行，更是证明了这点。这位先天灵宝，太虚大世界的天道意识。


    此刻却与一个憋了太久，急需与他人交流的普通少女一般无二。


    风月宝鉴好似没有看出唐缘在分神，继续说道：“在灵气生命之后，整个宇宙又诞生了五次形态各异的文明。”


    “其中以硅基为骨架的生命，和人族最为相似，他们以熔岩和电磁场为生，耐高温，耐酸碱，可以在更为极端的环境生存，并且通过硅键的形成和断裂来繁衍。”


    “他们建立了部落，国家和文明，将灵气作为能源储备，从一个星球开始，跨越星系，星团，直至征服了整片宇宙。”


    “可惜，硅基生命仍然不是天庭想要的结果，硅基生命先于人族发展出了硅基智能，本来拥有自由意志的硅基生命，被强大的ai所同化，那些强大的ai自称为神，每一位神，都同化了数万亿的硅基生命。”


    “硅基神明之间的战争，太过惨烈，整个文明都因为神战被打成了残废，这些超级ai剥夺了普通硅基生命的可能性，最终也被彼此毁灭，成为了第一个毁灭于内部的文明。”


    “直到一百八十三亿年前，碳基生命诞生了，在自然选择之下，人族很快就站上了星河舞台。”


    “但初生的人族文明也是历代文明中最脆弱的一个。”


    “第一代人类文明诞生时，正处于灵气潮落阶段，他们发展出了纯粹的科技文明，可是连母星都未能走出，就被自己不能控制的毁灭性武器毁灭。”


    “但天道注定，人族当为世界之主。”


    “在完全不同的星球，第二代人类文明站上了舞台，而此时正处于灵涨时期，人类就似灵气文明一样，先天强大，形成了神只信仰的制度，就如太古洪荒时期一般。”


    “因为先天强大，第二代人类并没有发展出修行文明，而是以先天血脉的高贵与否，形成了阶级，这些神只征服了自己所在的星系，可灵气回落，他们就和灵气文明一样，戛然而止，最终毁灭。”


    “第三代人族的发展和现实中的诸天万界很像，人族诞生时，正处于灵落之始，虽然也有先天强大之人，但灵气很快就有了变化，开始下落，这也让他们对灵气的依赖性，并不如第二代人族那般深厚。”


    “灵气衰落之后，人族不再有先天福泽，修行之路也因此，终于出现，正和现实一样，炼气士第一次站在了历史舞台。”


    “修真者建造了庞大的仙朝制度，一个个诺大的仙朝的疆域，甚至囊括了数个星系。”


    唐缘听的入迷，此刻亦是不由自主的插话道：“难道……这个修行文明，也灭绝了么？”


    和诸天万界最相似的文明，莫非也在演化中，走向了末路？


    风月宝鉴没对唐缘的突然插话感到生气，反而对唐缘能与自己交流，显露出了几分开心。


    “你还记得，你我之前的辩论么？”


    唐缘颔首道：“自然记得。”


    风月宝鉴继续说道：“接替仙朝存在的，便和你所言的状况有些相似。”


    “在仙朝，尊卑有定，礼法分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处处存在，而且很是严重。”


    “这终于引起了群黎之叛，一场席卷了所有仙朝的大暴动出现了，足足持续了三千年。”


    “整个宇宙在那几千年之中，战火都未停过，生命就如同草芥一般，随风而倒。”


    “最终，因为人数的差异，修行的不确定性，哪怕上层阶级把持了所有的上等修行法门，灵气充裕的星球，群黎黔首中，仍然有惊才绝艳的修士崛起，在短短几百年里，就成为了元神大修士。”


    “在他们的带领下，仙朝的贵族阶层被屠戮一空。”


    风月宝鉴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群黎黔首叛变所求的变局并未出现，屠神少年终究为神，新的制度建立，在明面上，仙朝已成过去，但他们却从未走远，只是换了一个名字。”


    “大部分人的处境丝毫未变。”


    “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轮回，一万年，三万年，十万年……”


    “制度总是在变，群黎黔首也总是在叛，如此持续了足足数亿载。”


    “一切好似都变了，可又好似还在仙朝时期，什么都没变。”


    “只有战火不停，动荡不止，无数生命为之慷慨赴死，而后又是一切照旧的轮回。”


    “终于，在一次叛乱中，原有的制度扞卫者，使用了终极武器，一种模因灵气传染病毒，病毒失控，所有的人族修士，都被感染，这一代文明近乎全灭。”


    “但他们又正好赶上了灵气衰落的时代，病毒的效果有所减弱，人族没有团灭。但曾经遍布星河的人族，最终只剩下了几千人，缩居在了一个星球。”


    “又经过数十万年的休养生息，第五代，也就是如今的时代，终于到来。”


    “他们好似是命定的主角，星灵文明为他们启发了量子通讯技术，无距传输技术，也正因此，太虚网才得以建立，宇宙第一次不再因为距离，而四分五裂。”


    “灵气文明，为他们传承下了丰厚的物质资源。”


    “硅基文明让他们研发出了ai，极大的增强了文明的发展速度。”


    “第一代人类文明，为他们留下了科技之路。”


    “而前代修真文明，则是为他们保留下了修行道法。”


    “这些文明的遗产堆积在一起。”


    “才催生了此代文明！”


    “也是天庭所期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