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五行大阵……”
楚牧若有所思。
凡五行之阵,往往也都是以五行相生之核心衍化出各种神妙之效。
也是修仙界之中,最为普遍常见的阵法。
但凡阵法师,哪怕初涉及阵法一道,于五行之阵,也绝不陌生。
而逆五行之阵,则恰恰是另外一个极端。
不以五行相生为核心,反倒以五行相克强行逆转五行之效,虽看似只是一个字眼的区别,但于阵法一道,那就若蜉蝣观天一般天差地别。
五行相生,衍化无穷,五行相克,因逆转之效,更是玄妙不止一筹。
而眼前的这座阵法,玄妙为何?
一抹灵辉加持降临,楚牧下意识围绕眼前这座逆五行之阵思索起来。
水域间一片寂静,此刻的两尊元婴太上,亦神游于此阵,窥视着其中奥妙。
任何阵法至四阶,基本都意味着不寻常。
而一座四阶逆五行大阵,若是不明其效,不通其理,纵使是元婴大能冒然闯入,恐怕都会是身陷囫囵,想要脱困,也绝非易事,说不得,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三人静静伫立,于这水域之间,也难察时间之流逝。
约莫数天过后,随着玄明老祖的一道声音响起,水域间似能停滞时间的寂静,才堪堪告破。
“此阵……逆五行,藏天机,不可擅闯。”
“如此玄妙之阵,放眼西南,也没有哪位阵道大师有如此造诣,不出意外的话,此阵应该是源于当年的天机脉主……”
玄诚皱眉:“若是如此,那此阵可就棘手了。”
“当年本脉那位脉主,可是号称万载以来,集本宗阵道于大成者的第一人。”
“此阵出自他手,传承至今,又布置于此……”
“想来此阵之后,应该就是那通往秘境的空间门户了……”
这时,玄诚老祖看向一旁尚且还神游天外的楚牧,一抹神识流转,出声之际,亦将尚且还在参悟此阵的楚牧唤醒。
“此阵,楚师侄可窥得其中玄妙?”
此时,楚牧这才缓缓清醒过来,一抹五行神韵于眸中消散,重重思绪,亦归于沉寂。
他稍稍思索,才缓缓道:“弟子以为,此逆五行之阵,应是在于遮掩痕迹。”
“但此阵极为特殊,若单单只是空间门户,也用不着如此特殊的逆五行之阵遮掩,弟子推测,此阵遮掩的,应该不仅仅只是空间门户,其核心之重,应该是在于遮掩秘境天机,避免宗门通过对此秘境的了解,追踪到秘境世界所在方位……”
“而且,以此阵之玄妙,纵有成品阵法,也非寻常阵法大师可布置,那王家老祖,当年便身受重创,应该也无力布置此阵…………”
言至于此,楚牧停顿一会,最终也没再多言。
大阵玄妙,于绝大部分修士,甚至是一些不通阵法的元婴大能,恐怕都是如同天堑,但于他而言,也并不是太难之事。
可眼前的这座大阵,关键之处,显然并非在于大阵本身。
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境,以及那位尚且不知下落,很大可能掌控者秘境的王家老祖,无疑才是关键。
毕竟,一处秘境,有没有主人,或者说,有没有被人掌控,于外来谋夺秘境者,无疑是两个概念。
无人掌控,那就是顺理成章的纳入掌控,不存在任何阻碍。
有人掌控,哪怕那掌控者身受重创,但有一方世界加持,那必然也会是阻碍重重,
哪怕这方秘境曾经属于长生宗秩序体系,哪怕长生宗在这方秘境,也还留有后手,也只会让阻碍稍稍减弱几分,而非是能让阻碍消失。
“王勋不通阵道,且身受重创,也不可能有力量布置此等逆五行大阵,此阵……应该是当年掌控此秘境的王家族长所布置……”
玄诚老祖若有所思:“当年那王家族长与王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晓。”
“王勋究竟是临危受命,还是趁机作乱,篡夺秘境……”
“这些年,西南诸国尚存的王家修士,可一直都在搜寻王勋的下落……”
“当年王家崩塌,王勋与王家之间,恐怕也少不了龌龊之事……”
“罢了,先破解此阵。”
“实在不行,那就顾不得打草惊蛇了……”
玄诚老祖目光幽幽,一缕冰冷目光瞥了一眼瘫倒于地面的的王狱,一抹神识流转,便化为一方枷锁,将王狱再度禁锢,避免出现纰漏。
随即,两尊源于天机一脉的阵道元婴大能,便相继踏出一步,磅礴神识涌出,没入这一座逆五行大阵,道道灵光涌现,窥视其内在奥妙,寻求起破解之法起来。
楚牧瞥了一眼神智模糊的王狱,稍稍沉吟,也未参与进破阵之中,大阵虽玄妙莫测,但眼前这两尊元婴太上,可皆为天机一脉的阵道元婴,其中一位,更是贵为天机脉主。
两位阵道大师在此,阵法再玄妙,破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环视四周,地底幽暗,刺目百光,也仅仅只是驱散方圆数十丈之幽暗,水底其他地方,尚且还尽是幽暗。
楚牧随意寻了一巨石落座,稍稍调息片刻,他抬手一抹,数枚储物器具悬于身前,一道目光落下,汇聚于这数枚储物器具,明显已难掩期待。
储物器具尽皆源于王狱,从玄诚老祖手中求得之后,他还未来得及细察,便是围剿遗迹邪修,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至此,中途也未有丝毫停歇。
一缕神识流转,便没入了其中一枚储物戒指,空间内堆放的诸多杂物也只是一掠而过,便至空间一侧的数个书架之上,一枚枚玉简,书册相继悬浮,一抹神识穿梭其中,粗略翻阅着其中记录之内容。
约莫一刻钟左右,涌动的神识才稍稍收敛,楚牧袖袍一卷,数枚储物器具之中,十数抹灵光于这水底幽暗涌现,当灵光散去,十数枚玉简书册显露而出,亦尽皆悬于身前。
王狱本就为蛊修,数枚储物器具之中,属于蛊道体系的秘术典籍,自然不在少数。
其中有王狱自身珍藏,但更多的,也都是杀人夺宝而来。
就如他眼前的这十数枚玉简典籍,其上属于那靖家真人的神魂气息都还残留存在,明显就是当年王狱斩杀那靖家真人所得,随意堆积于储物空间之中。
此刻,楚牧也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至西南兜兜转转,眼前这十数枚玉简,无疑是最后的希望。
若在这個希望破灭……
那牵丝蛊……
可就真的只是奢望了。
楚牧深呼吸一口气,目光趋于清明之际,一抹神识探入身前这十数枚玉简书册。
这一次,他则细致得多,一字一句,乃至其中每一个图纹,一笔勾勒,皆是细细窥之。
储物戒指中,数千枚玉简书册,他粗略观之,也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左右。
而这十数枚玉简,在这幽暗湖底,他却却耗时足足近三个时辰,楚牧才堪堪收敛这一抹于玉简书册之中流转的神识。
“原来如此……”
楚牧长舒一口气,似如释重负。
再看向眼前这十数枚玉简,他也已无忐忑。
这最后的一丝希望,终究还是保住了。
眼下,他的那一枚牵丝蛊,也终究不再是未解之谜。
楚牧袖袍一卷,十数枚玉简尽数没入储物空间,唯有一卷布帛书册依旧悬于身前。
布帛书册通体暗绿,应该是某种蛊道灵丝编织而成,质地细腻,神识窥之,更是有种沁人的清凉之感。
布帛书册只有十数页,每一页,皆记录着那位蛊道前辈独创的数种蛊道灵物炼制之法。
而在其中第三页,以及第五页,他心心念念的夜啼石,玉骨魂,亦清楚记录其上。
按先前那牵丝蛊方之中记载,夜啼石乃可啼哭之异石,可惊扰神魂,使人心神胆颤。
以特殊之法熔炼,可使其效用逆转,啼哭安抚神魂,使神魂清明,为蛊虫服用,可使蛊虫具备神魂之效。
而玉骨魂,按其上描述,则是骨中蕴魂,藏无穷生机,可点蛊虫灵光,化腐朽为神奇。
两者的效用,都描述得极为清晰,但也皆只是描述其效用,并未记录其内在原理。
而蛊道体系,本就是莫测之特异,故而,他也只能两眼一抹黑,兜兜转转至今。
而这卷布帛记载……
楚牧缓缓翻开布帛,随着其上记载的一字一句纳入眼帘,夜啼石,玉骨魂之奥妙,也终于在他面前蜕去了神秘面纱。
“原来如此……”
片刻过后,楚牧突兀轻笑一声,轻松之际,却也有几分自嘲意味。
蛊道体系的玄妙,往往也都是在于一层薄纱遮眼,当这一层薄纱散去,那一切,也就无比清晰了。
所谓夜啼石,玉骨魂,看似云里雾里,奥妙无穷,但就这记载来看,两者也并非什么稀世之宝。
夜啼石,只是以三阶灵矿夜冥石为主体,熔炼一尊三阶木属性蛊修的本命蛊虫,再经九九八十一天熔炼,磨灭蛊修灵智,摧残蛊虫之灵,使两者合二为一,石则夜啼,成就玄妙。
玉骨魂,虽是稍稍复杂,但也并非什么不可得之物。
取四阶玉羊脂,取万魂幡之主魂,三阶止戈螳螂一对前肢,经其上记载秘法炼制,便可为玉骨魂。
而玉骨魂,亦分上中下三品。
而其品阶,则是取决于魂之质量。
万魂幡之主魂,皆是经魂幡中修罗炼狱搏杀吞噬,其中佼佼者,方可为主魂。
故而,炼制玉骨魂所需的魂幡主魂质量越高,炼制而出的玉骨魂,品阶自然也就越珍稀。
按布帛记载,若炼牵丝蛊,玉骨魂之质量,那需在上中两品,下品玉骨魂,若炼牵丝蛊,那就必然会是蛊虫残缺,难成牵丝之妙……
“万魂幡……”
楚牧抿了抿嘴唇,神识流转间,乾坤袋中那一枚沉寂之幡,亦久违的纳入感知。
当年于霸州城得此魂幡,此魂幡几乎就成了他行暗中之事的一个身份标识。
当年布局那一朵相似之花,他可是于长生宗门脚下,屠戮了多尊金丹修士。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如今长生宗的邪修通缉榜上,这面魂幡所代表的身份,
亦被取代号为鬼修“万魂”,位列长生宗邪修通缉榜单第三十八。
哪怕是现如今,估计也还有不少修士为了长生宗的悬赏,在搜寻着他这个所谓鬼修万魂身份的邪修。
“取其主魂……”
轻喃之间,楚牧也不禁有些肉痛。
一面万魂幡,不管魂幡的体量有多大,也都只会有一尊主魂,这尊主魂,也皆是由魂幡之中无数怨魂互相吞噬,掠夺,最终诞生而出的最强怨魂。
将主魂取走,那万魂幡基本也就可以算是彻底废了。
他这一面万魂幡,可非是寻常之魂幡,其中之魂,又何止万之数。
稍稍思索,楚牧也未过多纠结。
相比于牵丝蛊,此魂幡,无疑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无非就是一于他而言,并无太大用处的魂幡而已。
实在不行,那就将魂幡废物利用,如此多魂魄,加以熔炼,祛除其怨气,可皆是上好的空白神魂……
眼下之重,还是在于这牵丝蛊。
楚牧沉吟些许,袖袍一卷,将这卷布帛复刻一份至玉简中记录,纳入储物戒指,这才再度看向这几枚储物器具。
随他一抹神识流转,再度没入这数枚储物器具,这一次,楚牧则细致了许多,借着这元婴破阵的空闲之机,翻阅着其中尚且还只是粗略扫过的其他数千枚玉简书册起来。
尽管其中绝大部分,皆是蛊道体系的秘术典籍,但于他而言,知识,自然是不嫌多。
就如这一次牵丝蛊,非仙道体系,又何尝不能触类旁通……
于一抹灵辉加持之下,数千枚玉简书册所记载的内容,一一纳入感知。
为琅琊王家核心子弟,又为一蛊修元婴嫡孙,王狱之珍藏,自然不凡。
诸多罕见之蛊道秘术,仙道之功法,皆珍藏其中。
数天时间,在这心无旁骛之下,亦是悄然而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