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妖鬼的选择，比温言预想的还要极端……


    他觉得自己已经受过专业训练了，算是见多识广，但这次，嘴还是快笑歪了。


    预设条件是：山中，凶恶，强大。


    神州山中生灵，天生就有九窍的不少，要契合山妖鬼，符合预设条件，食草生灵先全部排除掉，山妖鬼不吃素。


    而那种种群稀少，早就灭绝的，也不在考虑之列，因为后续提升太难，没有参考，再者，能灭绝的，肯定是各有各的问题。


    最后能选择的，也就虎豹熊狼猪这些。


    这里面让山妖鬼选，以他的性子，就只有一个选项了。


    虎。


    凶恶，强大，天生的山中王者。


    最妙的是，强大的虎妖，可能会有执掌伥鬼的能力，这也跟山妖鬼某方面比较契合。


    更妙的是，虎类上限的确是高，还有例子在。


    山君胡远，凶神恶煞，杀生术在身，死了之后都还能复苏，实在是太过于有名，山妖鬼不可能不知道。


    按照温言给的预设条件，说不能是人，那其实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让山妖鬼自己去选，他就会放松警惕，他越是好好思索，仔细思索，最后的结果就越是只有这一个。


    只是温言还真没料到，这家伙这么贪，一般的虎还看不上，上来就是最凶的虎。


    那温言就如他所愿。


    随着温言应下，变化便开始出现。


    温言感觉到自己身上加持的阳气，化作代价，飞速的消失，他的力气都消失了一些，感应了一下，约等于他加持嗑药之下，一周的苦修，还是挺可观的。


    以加持的阳气，代替了更多的代价，温言直接坐在了地上，仿佛彻底耗尽了力气。


    而山中山石汇聚，被温言的力量以敕封的效果加持，渐渐的山石隆起，化作一只猛虎的形象，而那山石所化的猛虎，渐渐有了颜色，有了生气。


    十几个呼吸之后，一只纯黑色的猛虎，仰天一声大吼，虎啸山林，山中阴风阵阵，凶恶煞气，盘旋着化作旋风，在山中化作呼啸的黑色龙卷，山中飞沙走石，煞气如同钢刀，山石被卷入其中，瞬间就被绞成齑粉。


    山妖鬼欢快的在山中腾挪转移，在一个个山头肆意狂奔，不断的嘶吼，发泄着心中的欢喜。


    身为山妖鬼，本体太过于巨大，巨大到此生都不可能化形，他之前唯一可以出去活动的方法，就是夺舍。


    说夺舍其实也不算太严谨，他这个应该是叫附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夺舍。


    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身体，至于是不是人形，他并不是太在意，只要是天生九窍，就能修行，说不定比人身还要强。


    有本体压阵，他此刻就算是开启了新的篇章，迈入到了全新的世界。


    哪怕是取巧，也等同于化形而出了。


    对于他这种妖鬼来说，意义远超一般大妖化形。


    山妖鬼在一座座山之间腾挪转移，狂奔之下，周身阴风呼啸，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都开始在虚实之间不断转换，一巴掌落下，山体就仿佛炸开，稍稍用力，就能在山石上印出一个虎爪印记。


    如此能发挥出的实力，远超他附身的其他生灵所能发挥出的极限，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以自己的身体自由活动，到底有多强。


    他甚至有种感觉，若是当年他就有自己的身体，再苦修个百年，以本体为后盾，说不定他都能跟当年的扶余烈祖掰掰手腕，打个有来有回。


    满心欢喜慢慢退去，他冷静了下来，重新回到本体旁边，念头一动，就感应到山腹内部，那个小空间里，温言已经瘫在那里，仿佛被榨干了力气。


    黑虎咧开嘴巴，眼神闪烁，他想直接将温言摁死在山腹里，但又怕万一他没信守承诺，这个敕封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思索片刻之后，他念头一动，山体内部，山石波动了起来，托着温言，将其从山腹里带了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阳气都快耗尽的温言，黑虎咧着嘴笑了笑。


    “按照约定，我现在将你放出来了，我们的约定算是完成了吧？没问题了吧？”


    “恩，没问题了，我敕封你，消耗了太多力量，我得歇一会儿。”


    “那就好。”


    黑虎咧着嘴大笑，眼中凶光毕露，一步一步的走向温言，当靠近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挥动挥爪，猛的拍向温言。


    温言躺在地上，耷拉着眼皮，随手拍了一巴掌，精准的拍到了虎爪的侧面。


    咔嚓一声，虎爪当场向着侧面歪了下去，似是有巨力牵动着整只巨虎，让其向着侧面飞了出去。


    黑虎翻滚着撞到山坡上，发出一声闷哼，重新站起来，他才震惊的发现，右爪竟然断了，那恐怖的巨力牵引之下，险些将他整个前腿都给拽脱臼了。


    而温言只是侧躺在地上，随意的挥动了一下手臂而已。


    温言从地上爬起来，显得有些疲惫。


    “何必呢？何苦呢？”


    他最近为了练伏虎三式，可是一直佩戴着“虎类天敌”的称号。


    如今抬头向着黑虎望去，虎类天敌的称号，已经开始发挥效用。


    “虎类天敌。


    佩戴此称号，对所有虎类拥有100%压制，100%真伤，100%无视免疫。


    有1%概率，触发完全剥夺。”


    很显然，称号的描述非常严谨，说所有，那就一定是所有。


    自然是包括如今完成了跨越，明显更强，更灵活的山妖鬼。


    对付一个本体是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连当年的扶余十三祖都干不掉的家伙，温言自忖，他的确是不太行。


    但对付一个明显更强，威胁更大，但是可以归属到虎类的山妖鬼，那温言腰板就硬起来了。


    只是稍稍试了一下，他心里就大概有谱了。


    所谓的100%无视免疫，他原先以为是无视免疫词条，现在大概确定，应该是所有的防御、强度、韧性，统统都可以归属到免疫词条之下的。


    若是防御强到一定程度，对手无法破防，那就是免疫对方的攻击。


    若是不够强，大概可以归为免疫大半。


    黑虎在他手下，就等同于“护甲”归零，“抗性”归零的状态。


    再加上100%真伤，配合无视免疫，那就是他针对黑虎，任何攻击，都可以达到最大伤害。


    至于那个压制，他其实还不太理解，但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被削弱了，但黑虎对于他来说，debuff也已经彻底拉满到极限。


    温言叹了口气，揉着脑袋，晃了晃身子。


    “你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猜啊，伱这狗性子，肯定是在混乱年代养成的，后来就再没改过。


    身为一座山，都能得到大机缘，化为妖鬼，怎么就不珍惜呢……”


    温言说着，身子一晃，眼皮一翻，就有些站不稳，向着一侧倒去。


    黑虎呲牙咧嘴，目中凶光毕露，看到温言身上的阳气，在这一刻似乎彻底耗尽，人也到了极限，想都没想，立刻一个虎扑扑了上去。


    温言闭着眼睛，在黑虎都扑到面前，已经能感受到虎口里的腥风时，右手握拳，大拇指握在掌中，右臂在倒下的瞬间，顺势甩出，右手大拇指直接，锤在黑虎的脑袋侧面。


    黑虎的眼神，瞬间就涣散了一下，脑壳上一阵咔嚓嚓的骨头碎裂声。


    但这还没完，一臂甩出的瞬间，温言一只手抓住黑虎的前腿，身体紧贴了上去，反手一肘顶到黑虎胸口。


    咔嚓……


    胸骨也断了。


    在黑虎退缩的瞬间，抡臂如圆，单手握拳，再次猛的一锤落下，锤在黑虎的脑门上。


    嘭的一声，黑虎四肢张开，以腹部重重的砸在地上，全身骨头都在咔嚓嚓乱响，他的眼神都已经开始涣散了。


    等到他从脑袋嗡嗡的状态，恢复点意识的时候，温言已经一只手按在他的脑门上，将他的脑袋按在地上。


    黑虎眼珠子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全身骨头几乎全断了，到底是什么感觉，断掉的骨头，刺破了五脏六腑，到底是多么巨大的痛苦。


    他都能感觉到，他的生机好像都在渐渐消退。


    温言那有气无力的手臂，按在他的脑门上，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他的身上，完全无法反抗。


    温言一手按着黑虎，另一只手，不断的轻轻拍着黑虎的大脑壳，说着黑虎都听不懂的话。


    “1%的概率，的确是挺难触发的，概率这东西，有时候是真讨厌，有时候又是真好。”


    黑虎想要挣扎，但是虎身，是完全没法挣扎，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如此之强，为什么会在温言手下，脆弱到这种地步。


    他都可以感觉到，温言好像的确快力竭了，明明力量非常弱，比之前还要弱得多。


    他不懂为什么，只能想到，问题就在这个敕封上，那个敕封有温言没说的代价。


    可能也是他违反了约定遭到了反噬。


    他之前都想到了，温言是不是拿他没办法，所以想要给他个身体，好打得过，但最终还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开始调动本体的力量，周遭的山峦，不断向着这里压来，本体也在移动着，裂开个巨大的裂口，想要将温言连同他的虎身一起吞下去。


    温言无视了那些靠近的山峦，只是有气无力的伸出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抽黑虎。


    等到被山峦包围，大地开始有波动，渐渐的将他们都拉入巨大裂口，温言都没抬头看一眼。


    连续抽了一百多下，温言的手都有点疼了的时候，再一次轻轻抽来，温言的手就停在了黑虎的大脑壳上。


    “触发，完全剥夺。”


    他再次抬起手，就像是手中有什么千钧重物，抓起来有些费劲。


    黑虎被按着脑袋，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他刚刚获得的九窍之躯，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流逝。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才刚刚得到，如何能忍受失去。


    他在反抗，他在挣扎，他还以为这是违背约定的代价，他想按照当年对战扶余十三祖时的战术，硬耗。


    当年，扶余山的十三祖就没耗过他，他能耗一百年，但是对方耗不了，所以才妥协了。


    但如今，温言根本一句话都懒得听他说，只是在剥夺。


    周围蠕动的山峦，翻滚的土石，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山妖鬼的本体，那座在群山之中的山，也停止了动作。


    那座山的力量越来越小，山峦本身，也开始渐渐变小。


    黑虎从挣扎，到绝望，他想要求饶，想要仿照当年跟扶余十三祖认怂一样，定下一个约定，可是温言根本不给他机会。


    温言的一只手按着他，他的意识都没法从黑虎之躯里脱离，回到本体里。


    他连话都说不了，什么意思都表达不出来，只能看着，这么看着。


    “别浪费时间了，我现在感觉好饿，我想回去吃饭，你不用再作无谓的挣扎了。”


    黑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本体都渐渐消散，他当然明白，他想借本体挣扎，却也将本体给牵扯进来了，进来了就没后悔的余地。


    本体消散，黑虎之躯，也渐渐缩小，最终落入到温言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座一尺高的黑色山峰，山坡上还有一只趴在地上的黑虎，与山体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温言单手托着黑色山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算不算亏，解决了山妖鬼，但是亏了大量阳气，还亏了一周的苦修。


    阳气还好说，是他借的烈阳玉加持的，是外物，就当是消耗掉了。


    但一周的苦修，可真不算少，算下来，七十颗壮骨丸浪费掉了，再加上消耗掉的暖玉，这要是换成钱，不算压根没法算价格的壮骨丸，起码都得十个月的工资加上烈阳部的补贴。


    真是该死啊。


    他单手托着石山，将丢在一边的香烛重弩背上，在群山之中奔行。


    向着一个方向奔出群山之后，才隐隐约约的感应到灯塔的方向。


    他自己的阳气，化作的一个个灯塔。


    那炷香，还有加持了阳气的一个个纸人。


    他一路走回来，就见到，大量的阴魂，正在围攻庄园，只不过全部被那一炷粗大的香散发的阳气和香火气，再加上庄园里的纸人守卫，给拦在了庄园之外。


    林决举着小弩，逼退漏网之鱼，坟行者在不断游走，发现可能出现的漏洞。


    当温言托着石山出现，看到这一幕，立刻加持了阳气，他的脑海中，旭日混杂着阳气，绽放出光辉，逼退了这里的阴魂。


    然后他看了看石山，对那些阴魂喊了句。


    “回来吧。”


    大量的阴魂，化作一缕缕有流光，飞速的没入到石山里。


    现在他知道了，为什么完全剥夺，到现在还没完成，还在持续，因为这些阴魂，其实都是属于黑山的。


    都是曾经战死在贺兰山，然后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山妖鬼吞噬掉了，化作黑山的一部分。


    漫天阴魂消散，温言在看黑山的时候，就多出来了一个提示。


    “黑山妖鬼。”


    “吞噬了无数战士和生灵的山之精。


    净化可得山精，服之可明目、驱寒、内壮。”


    同一时间，温言的天敌职业，也获得了新提示。


    “净化完成，可获得山系天敌称号。”


    现在温言明白那个第三个临时能力，为什么只是一份经文了。


    这个名字很长的太上洞玄灵宝灭度五炼生尸妙经，其实就是一份超度经文。


    而这也是解决山妖鬼的第三个途径。


    直接超度了所有曾经死在这里的亡魂，山妖鬼自然没什么力量了，算是从根子上解决了问题。


    只可惜，当时的条件，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这份经文，也是他最先放弃的。


    讲道理，那也得先将对方揍趴下了，才能去讲道理。


    他将黑山放到院中的桌子上，然后让纸人随便给拿点吃的，他现在是真都有点饿了。


    纸人端着盘子，端来了绿豆糕和一些江米条，温言也不嫌弃，先吃点再说。


    他这边刚吃了三块绿豆糕，就见另外一个纸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汤面。


    “咦，你们竟然能生火做饭了？”


    之前做饭，都是温言自己做的，因为纸人不敢靠近火，他们很容易被火焰烧的消散掉。


    温言有些意外的打量着眼前的纸人，虽然还是穿着纸做的衣服，但细看之下，纸人的面容身躯，却已经有了一点变化，没那么一眼假了。


    纸人将酸汤面摆到温言面前，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一口带着关中郡腔调的普通话。


    “多谢先生点化。”


    温言之前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变化，想来是这变化也是需要时间的，难怪这里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位纸人管家，之前就比其他纸人的灵性多一点，如今更是有脱胎换骨的趋势。


    温言这才想起来，他的烈阳，除了永不日落和无日行走这俩被动效果之外，的确还有俩专门描述的效果。


    加持：你的阳气，几乎可以加持任何东西，你也可以加持比以往更多的阳气，一些特殊东西被加持之后，会有特殊效果。


    点化：你的阳气，拥有点化阿飘、僵尸等一系列种族的效果，获得的效果与当前进度有关系。


    这位纸人管家，灵智抬升，有了自我意识，能意识到点化，想来就是这俩效果同时出现的结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