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锦与江代二人为了寻找走散的纪常安他们二人,第一步想到的就是到各处大妓馆碰碰运气。
当他二人真来到了首里最大的妓馆——惠极馆外时,却发现这处地方果然透着古怪。除了生意冷清以外,姑娘们也都像是害了病一般懒洋洋的。
他二人见无人来阻拦,便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一直向内堂走去。终于有一个妈妈模样的人见他二人直闯,走出来便是叽里咕噜的对他们说了什么。
那妈妈一生识人无数,她对着这两人高声呼喝,却见那走在前头的男子并不理睬,已经猜到他不是琉球人。
妈妈立刻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冲他二人喝道:“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里闯了!这里是接待各国贵客的,水手玩的地方在庆西街!”
接着她又扭头对着门口的两位姑娘高声叫骂两句。显然是埋怨她们没能把住门,将流浪汉也放了进来。
方中锦并不理会她的喝骂,只问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不知道妈妈有没有见过两个大明来的公子?”
妈妈一听这话,眼珠骨碌一转,就在他二人脸上打量了一番。最终她一摆手就道:“我们这几天都不开门做生意,没什么公子小姐的!你们赶紧滚,别妨碍我们这里清净!”
方中锦听了这话到还没什么,江代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一生走到哪里不被人忌上三分?不论是被人当成郡主还是妖女,从没像现在这样窝囊的。
她听了妈妈这话,对着她便是一瞪。若是旁人瞪这妈妈一眼倒也不会怎样,只是江代身上那不怒自威的的气势难以掩藏。那位妈妈被江代瞪了一眼,倒是引起了她的疑心来。
妈妈忽然满面狐疑地对着江代问道:“这位姑娘也是来自大明的吗?”
虽然她这话问的比刚才客气上一些,但是皱着的眉头显示出来她内心所想的绝不是什么善事。
如今外面闹得纷纷扬扬,士兵到处在捉拿年轻貌美的琉球女子。别的人只当是琉球王想要寻个由头充实后宫,但这位妈妈却是知道内情的。
她混到如今的地位,全靠宫中有相熟之人常能递个消息,说句好话。所以她也知道,之所以官兵到处抓人,全是因为几日前宫中来了女刺客!
按说女刺客应该是一个容貌美丽的琉球女子。而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打扮的肮脏破烂,却也难以掩盖她身段优美。恐怕自家妓院中都找不出比她更加匀称勾人的了。
妈妈存心引她说话,就是要试一试她是不是汉人。而江代虽然会说汉话,但只要一开口就能听出语音不纯。显然不会是什么汉家姑娘。
江代见那妈妈对自己起了疑心,便只回答道:“是。”她单说一个字,倒是不好从语音上分辨江代的来处。
那妈妈人就不肯放弃,又问道:“这里是男人寻快活的地方,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方中锦代替江代回答道:“我们是来找人的,本就不是寻什么快活。你只管告诉我们那两个汉人公子此刻在何处就成了!”
其实刚才那妈妈第一次说没见过什么汉人公子时,方中锦便觉出这妈妈心中惊慌,想来是在说谎。恐怕自己并没料错,纪常安与郑和果然就躲藏在此处。
那妈妈却是心中算盘一阵狂打,最终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方中锦他们二人说道:“你们跟我来。”说着她便率先站起身子,袅娜着向里屋走去。
方中锦与江代是艺高人胆大,并不去惧怕什么妈妈老鸨。他二人对了一眼,便跟着那妈妈向里走去。
那妈妈将二人引进一处小屋,示意他二人坐下。这妈妈心中对方中锦他们存着鄙夷与忌惮,不想立刻与他们扯破了脸,便端着架子,以尴尬的神情对他们说道:“我们这里是伺候达官贵人的,按说像你们这样的人不该领进来。既然你们是要找人,就在这里间坐一会,我出去帮你们问一问。”
她说着就要向外走,但想到什么又扭头对他们说道:“桌上的东西你们不要随便碰。桌布窗帘你们也别伸手给我碰脏了。”
她已经疑心这贸然闯来的二人就是宫中想要抓捕的刺客。但是“刺客”是什么?这妈妈心中倒也没有准数。
他们琉球向来是小地方,琉球王也是世世代代统治此处。历代琉球王子嗣都不兴旺,并没什么旁人来觊觎王位。宫变之类的事情更是听都没听过。
琉球人心中都觉得王位一代一代往下传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所以忽然听到什么刺客,那妈妈只以为是潜入宫中偷盗的贼子罢了。
她既然怀疑这两人是小偷,便在言行中处处表现了出来。方中锦见她一副想要先稳住自己,又怕他二人偷自己东西的神情,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他忽然转头问江代道:“你知道什么点穴手法,可以让人身上瘫软无力,连喊叫的力气也没吗?”
江代听了这话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了方中锦的意思。她笑着说道:“你只需要灌内力于指尖,点她膻中穴就行了。”
这膻中穴在人体正中,掌管了人的气机运行。现下要从头教方中锦点穴手法已是来不及,但好在他内力浑厚强劲。若是用手法将内力强行拍在此处,阻了这妈妈的气机运行,也能让这妈妈浑身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说不响。
方中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那妈妈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却见那个男人朝自己身前抓来。她刚要高呼一声:“淫贼!”
但这话卡在她的喉咙中,忽然就发不出声来。那妈妈就觉得自己手脚都使不上力,胸口憋闷着喘不过气来。浑身一软,天旋地转般地倒了下来。正好跌在一张椅子里。
方中锦初次试手,便觉得此招非常管用。他微笑着对江代说道:“论阴狠招数你算的上是女中丈夫。来吧,逼供这事就由你来操刀了。”
江代听了这话并不恼怒,而是笑眯眯地看向那个妈妈。她本来惯用的鞭子已经遗失在象岛。但近几日她发现自己抽人耳光也是极其顺手。
江代二话不说对着那妈妈脸上就来了一巴掌,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妈妈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