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将拂晓,如今校场上的局势又有改变。
本来打算群起而攻的众人,不知被“陀南胜”用什么手法,顷刻间全都击倒在地。他们无不是心肺疼痛彻骨,一时半会寻不到力气支撑自己爬起来。
但当他们见到那个把自己打到之人,只用了一桶水便让那个常四浑身冒烟,痛不欲生。便没有人再敢爬起来。索性人人都倒在地上装死,什么“异人令”自己更是没本是去抢。不要也罢了。
方中锦冷眼看着痛不欲生的常四,心说自己果然没有料错。这常四的攻敌手段便是“石灰粉”无疑了。
而这石灰粉是江湖上人人不齿的下三滥手段。即使你武功如何高强,一旦近身搏击时被此物伤到,都要被脱去一层皮。若是对手收藏了这东西在身边,也算是相当难对付了。
方中锦眼看常四被十几人围攻,仍旧不露出怯意,显然是身上还藏了不少石灰粉。方中锦当然也可让这十余人与常四缠斗,耗尽他身上藏的所有石灰粉。自己最后再捡个渔翁之利。
但转头一看天空马上就要破晓,这样你争我夺下去时间都要被耗尽了。方中锦索性趁别人抢夺之际,寻来一桶防失火走水而置防在路边的水桶。
他将碍事之人一一打倒在地,兜头将这一桶冷水浇在常四的身上。
果然不出方中锦所料,那常四身上果然还上上下下藏了不少石灰。方中锦虽然离他极远。但是内力控制之下,桶中之水当真像是听话一般,全都浇在常四身上,一滴都没有浪费。
他身上本来如此多的石灰,又有许多助燃的药引。一旦与冷水混合,果真就像火烧一般。
就见常四开始还疼的上蹿下跳。过不久就只能倒在地上翻来覆去。最终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只剩下一声弱过一声的干嚎。
而空气中竟然慢慢弥散开一股烧肉的味道。
不问可知,这味道必然是常四皮肉被高温烫烧而散发出的。这味道散在众人鼻腔中,人人都是心头大吓,胃中翻江倒海。兴许之后连肉都吃不下去了。
常四一路绝望干嚎,最终气若游丝一般再不能听闻。这个刚才还连杀一人二犬的常四,竟然就这样活活的被自己的石灰粉烫死了。
方中锦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竹竿,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常四尸体边上。用竹竿挑开常四的衣襟,果然那块铁令牌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仍旧滚烫地冒着热气。
方中锦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从猎户手中买来的皮袄。下摆是皮子硝制而成,极其坚韧。方中锦随手一撕,一块皮子应手而落。
周围那些倒在地上装死之人见他能如此轻松的手撕皮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子,好不引起那个“陀南胜”的注意。
方中锦用皮子包住那块滚烫的铁牌,拿在手里。他转头看着那群倒在地上的人,笑着说道:“这块铁令牌如今到了我的手里,不知道各位兄弟谁还想上来比试一下?”
他这话说过,校场之上鸦雀无声。一阵冷风卷起,钻到那些倒地之人的颈子里。却连个敢咳嗽一声的人都没有。
方中锦见没人再敢出头,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大晚上的,外面再冷不过。大家既然没什么意见,便回去睡吧。”
这话一出,这十余个人像是得了赦令一般,忽然全都一骨碌爬起来了。大家也不敢互相打什么招呼。关系好的则各自搀扶,喜欢独来独往的便勉力行走。全都一瘸一拐地赶回自己所住的小楼。
只有一点他们可以确信:陀南胜这个杀神,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和他们一起住在黄字组了。
方中锦见他们虽然都是一脚高一脚底,但是走的倒是不慢。顷刻间校场上只剩下四具尸体,和他自己一个活人。
他一跃身子,坐在了校场的高台之上。晨风裹着湿气,最是寒冷难当。但方中锦此时内力过人,卫气稠密浑厚,遍布四体。外界的风寒早已经无法再侵蚀他了。
他坐在高台之上默默等了一会,便见那个玉树哥果然在佛晓时分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玉树哥与他幕后之人早就觉得这届修罗道场已办了几个月了。该筛选出来的高人早就已经全部升入天字组。剩下那些还在黄字组的人不过是些浑水摸鱼,没多少本事的废物。
昨天晚上接连出的两道考题,目的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这样剩下的人越少,他们之后清理起来,也能少些麻烦。
玉树哥满拟等会走到校场上时,将看到的是一地的尸体。但真当他走进只时,却觉得这校场比自己想象的安静多了。
“难道全都死了?这倒好,省的接下来麻烦。”玉树哥想到此处,脚步不由得变的轻快。
但他真的走到校场上时,脸色却又重新变得铁青。
死是死了,可惜只死了两个人。另外最多还有两条狗。这数字远远低于交给玉树哥的任务。
而其余的人一个都不在,显然不会是被毁尸灭迹了。那就是自知不敌,早就回黄字组的小楼了。
“这帮没出息的东西!”玉树哥啐了一声。他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一令杀全组”计谋,却没想到全没起到任何效果。
他再抬眼去看,却见校场高台上,竟然坐着一人。这人盘膝坐着,目光沉静如水,不见喜怒地看向自己。不由得让玉树哥心中突的一跳。
玉树哥强压住心头冒出来的不喜之感,问道:“异人令现在在你手中吗?”
方中锦一笑,将怀中那枚铁牌远远掷向正朝自己走来的玉树哥。
那玉树哥见铁牌飞来之势并不如何快。便也没放在心上,伸手便要去接那令牌。
却没想到这令牌虽然被自己稳稳接在手里,却不肯就此停住。铁牌夹带着极强的劲力仍旧向前飞去。
玉树哥几乎要让这铁牌脱手而出。他连忙稳住下盘,伸出另一手硬是抱住铁牌。这才止住了铁牌飞脱之势。
他心中惊奇,连忙将铁牌拿在手里细看。除了上面粘了不知谁的鲜血,又不知为何那么快就变成暗黑色外,并无什么异处。
玉树哥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那坐在高台上的“陀南胜”,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