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为自己的斜挎兜给段春荣用了,随身带的东西都揣在兜里,她掏出小笔记本垫在信纸下面,写字的姿势摆好,然后侧头看老沈。
老沈说,“丫头,你就告诉我那孙子,说我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惦记,照顾好自己就行,更不要为我的事奔波,人活一世,看开点看淡点,任何事情总有答案,凡事顺其自然,命运不会亏欠任何人,告诉他凡事想不开就多看看书。对了,告诉他抓紧成家立业,年纪一大把,再不找对象,就没有人要喽。”
何思为认真的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一边总结语言,想着怎么写。
沈鸿文说的只有这些,写起来很容易。
何思为问,“老沈,开头怎么称呼对方?”
沈鸿文说,“你帮我代笔写,那就以你的名义写吧,怎么称呼都行。”
何思为嗯了一声,盯着信纸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动笔。
车里很安静,前面李国梁忍不住时不时的从后视镜往后看,又不时打量副驾驶的沈国平一眼。
沈国平自始至终都直视前方,没有往身后看过。
路上颠簸,何为尽可能稳住身体,能让自己写的字看着规整一些。
内容简,没用多少时间就写完了。
她递给沈鸿文,“老沈,你看一下行不行?”
沈鸿文没接,说,“丫头,我眼花,你念给我听吧。”
何思为扣上钢笔,拿起信念给沈鸿文听:
沈同志,你好。
受沈鸿文同志托付,我代他写信给你。沈鸿文同志在这边一切安好,他嘱咐你照顾好自己,年纪已大,该成家立业才是根本,万事顺其自然,不必为他奔走,遇事多看书充实自己,让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沿着党的指挥前进。
此致。
革命的敬礼。
71年11月13日。
何思为念完后,沈鸿文说,“行,就这样吧。”
他又从兜里掏出信封,上面已经贴好了邮票,接过何思为写过的信,折好后放到里面,然后又把信揣回兜里。
信封上没有地址,老沈没有说让她帮忙写,何思为也没有问。
到了营地,下车前沈国平让何思为下车后去周营长办公室,先把事情说一下,他晚一点到。
车停下后,何思为下了车,老沈晚一步,他说去邮信,何思为就先去找周营长。
何思为走到周营长办公室门口,正打算敲门,门从里面拉开,许干事站在门口。
他看到何思为一脸惊讶,问,“小何知青,你怎么来了?”
何思为问他,“许干事,周营长在吗?我有事情要向他反映。”
许海侧身将门口让出来,说,“周营长在,进来吧。”
让何思为进去,他还朝里面喊了一声,“营长,小何知青来了。”
周献身坐在办公桌后面,何思为进来后,他听到动静刚好抬起头,指着窗下的椅子说,“思为过来了,坐吧。”
何思为走过去坐下,周献身放下手里的笔,从办公桌后绕过来,在何思为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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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起热水瓶给何思为倒了水,放下后才问,“思为啊,你过来有事吗?”
进来后发现周营长神色平静,加上周营长此时问的话,何思为发现周营长还不知道在山上发生的事。
她整理了一下,开始汇报昨天山上发生的事,从有人上山找段春荣,到她被诬陷藏起段春荣,又发现馒头被下药,最后山上发生枪战的事说了。
何思为将情况说完,周献身就站起身,说,“有知青逃走的事许干事和我报过,具体怎么安排我不清楚,你跟我过来。”
先不说诬陷的事,单拿出馒头里下药的事来说,就是大事。
但是这两件事和枪战的事一比起来,又显得微乎其微。
营里连连发生这些事,从另一点上来说,也是周献身这个营长做的不到位,上面责问起来,他也有责任。
出了办公室,许海也迎面过来,他应该是刚知道情况,神情严肃的说,“营长,我有事情要汇报。”
周献身问,“是柈子农场发生的事吗?”
许海说是,周献身就问他胡山猛几人押在哪哪,许海就在前面带路。
同时,他解释说,“派人去山上找何思为打听段春荣下落,是经过我允许的,我不知道胡山猛想对小何知青下手。”
周献身听着,并未发表意见和他的看法。
到了关押的房间,五个人都在里面,很安静,周献身一进去,其中四人就像见到救星,站起来纷纷和周献身喊冤枉。
“营长,帽子是胡山猛发现的,也是他说看到有人往山下跑。”
“对,当时我们都在窝棚里,柈子农场的职工也在场,可以帮我们四个做证。”
周献身冷着脸,眼神重重打量四个人,在他的威压之下,四个人不知不觉的闭上嘴。
周献身才开口,“是不是冤枉你们,组织会调查清楚,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四个人立誓,说接受组织调查。
期间,胡山猛同样是双手被绑在身后,却一直安静的靠窗口蹲着,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往周献身那看过。
这样的人太安静,也沉得住气,想把他的嘴撬开不容易。
周献身从屋子出来后,没让许海跟着,交代他,“把胡山猛提出来单独关押,连夜连审。”
许海虽然被安排了工作,做为营长身边的助手,有些事他还要交代一下。比如不用周献身问,他就把部队的人在哪,他们从山上带下的人又关在哪,一一汇报给周献身。
之后,三人分开,何思为跟着周献身找到沈国平。
沈国平看到周献身,直接说要去十三连的事,他说,“从李学工留下的话说,线索应该在十三连,何同志还要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周献身肯定是早就想到了这,沈国平说完,他立时批了,同时问需不需要他出面。
沈国平说,“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会和你说,眼下不需要。”
和周献身交换完处理意见,当天下午,沈国平就带着何思为开车着,往十三连去。
车里三个人,战士开车,沈国平坐在副驾驶,何思为坐在后面。
刚坐稳,何思为眼神无意间扫过下面,她咦了一声,弯下身捡起一个白色的信封。
心想这不是上午老沈的那封信吗?怎么掉在这里了?
与上午她看到唯一不同的地方,信封上写了收信地址,是某野战部队。
何思为心想,原来老沈的孙子也在部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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