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年，这一年是值得朝廷庆贺的一年。


    自从秦王尘风领兵南下以来，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剑南军节节败退，而朝廷兵马连战连捷，一路收复黔中道、南平道，最终扣关剑南道。


    凤字营、白羽营外加左右虎贲卫在一场场战事中立下大功，剑南军闻风丧胆，纷纷败退。


    一年来呈送往朝廷的战报都是歼敌多少多少，战报很是辉煌，但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每一次剑南军都是一触即溃，四散而逃，真正死在战场上的人微乎其微。


    哦，对了，大部分惨死的士卒都是豫章王与河间王两人收拢的兵马，这两位王爷因为根基不深，但又想培养实力与剑南王争权，所以就吸纳了大批土匪山贼入军，结果被官军几场仗杀得干干净净。


    建武十一年春


    叛军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日暮西山，将仅剩的十万兵马集结于剑首关一线与官军决战，双方对峙一个月，大战掀起。


    尘风与顾思年运筹帷幄、前线将士奋勇杀敌，一战定胜负！全歼十万剑南军！


    ……


    剑首关城头硝烟四起，黑烟弥漫，数不清的剑南军旗从城头上坠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凉军旗号。


    剑首关是剑南道第一重镇，也是剑南军手里最后一座坚城，这儿失守，意味着此次叛乱彻底宣告失败。


    “驾！”


    “哒哒哒~”


    一匹匹战马在城内的街巷中肆意驰骋，大批降卒都抱着头，任由官军将自己押往战俘营，并无一人反抗。


    银甲皑皑的凤字营奔涌入城，声势之雄壮令人侧目，如此精锐的骑军出现在江南战场，足以横扫所有敌人。


    尘风、顾思年、凌超、沈岱等众多武将骑坐在马背上缓缓入城，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豪。


    姬伯元、莫承宗、颜黎这几位边军指挥使脑子还蒙蒙的，他们鏖战了三年都没打赢的战事被尘风一年就搞定了，到底是从沙场中磨炼出来的皇子啊，用兵之妙不是他们能比的。


    “啧啧，不服不行啊。”


    颜黎啧啧称奇道：


    “短短一年战事便宣告结束，此事若是传回朝廷，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


    姬伯元的目光从四周降卒的身上缓缓扫过，轻声问了一句：


    “两位将军不觉得这场仗打得太顺利了吗？整整一年，我们几乎都没吃过败仗。”


    “你说你这个人，打胜仗你还不乐意了。”


    颜黎撇了撇嘴：“怎么，非要被剑南军杀个片甲不留你才开心？”


    几年战火磨炼，三人俨然成了好友，互相之间无话不谈。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莫承桑瞪了他一眼：


    “说话也不动动脑子，但我觉得姬兄说得没问题，赢得太轻松了。”


    姬伯元鱼莫承桑眉头紧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抹浓浓的疑惑。


    “报！”


    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沉声喝道：


    “启禀殿下，城中央将军府起火，好像，好像是三位反王都被活生生烧死了。”


    “什么！”


    众人的脸上爆发出一阵喜意，若是三位反王全都死在剑首关，那整个剑南道都可以传檄而定，这场仗便不用打了。


    尘风一挥马鞭：


    “走，我们去看看！”


    ……


    剑首关的将军府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熊熊大火刚刚才被扑灭，直到现在依旧有浓烟滚滚升起，直冲云霄。


    据降卒汇报，官军破城之后，三位王爷心知必败，便纵火自杀，一场大火吞噬了将军府。


    尘风眉头紧锁的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残垣断壁、破败房屋，满目萧瑟。


    三具死尸早已被将士们抬了出来，豫章王尘勇、河间王尘建玮二人的尸体赫然在列，临死前的目光中全是恐惧与不安，瞪着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至于中间那具尸体是最惨的，被烧得血肉模糊、面无全非，还有阵阵恶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姬伯元眉头微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这是剑南王吗？”


    他们几个边军指挥使从未见过尘柏的真容，再加上尸体已经被烧成这般模样，自然认不出来。倒是性子最为耿直的颜黎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肯定是了，你看，右腿是瘸的，早就听说剑南王瘸了一条腿，确凿无疑。”


    众人都瞅了瞅死尸的右腿，确实，整条腿都比左腿短一截，这是常年瘸腿导致的。


    “唉~”


    尘风长叹了一口气：


    “皇叔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殿下，这些都是反贼，死不足惜。”


    莫承桑沉声道：“还请殿下宽心。”


    “到底是我的叔叔啊。”


    尘风的眼中满是唏嘘与伤感，挥了挥手：“罢了，装殓尸体，择日运回京城吧。”


    “爹，父王！”


    突然有一阵悲愤的吼声传出，一道硕大的身躯被将士们压着，奋力地挣扎：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爹，父王！”


    除了尘屠南还能是何人？


    此战最后，尘屠南率领残部打开城门，投降官军，这也是能大军能攻入剑首关的原因，可他万万没有料到父亲会自焚而死。


    尘风目光闪烁，挥了挥手：“放开他。”


    “爹！”


    尘屠南一声哀嚎，扑倒在尸体身边，痛哭流涕：


    “是儿子对不起你，是儿子对不起你啊！


    爹！”


    “爹，为何不让儿子陪你一起去死！为什么！”


    “呜呜呜~”


    两百多斤的壮汉嚎啕大哭，泪流满面，场景令人唏嘘，尘屠南都哭得这么惨，还有谁会怀疑死者的身份？


    “咳咳。”


    姬伯元在身后轻声道：


    “殿下，按律尘屠南乃是反贼，但此战他毕竟打开了城门，主动投降，也算是有些戴罪立功的意思。


    他该怎么处置？”


    “毕竟是皇族，此事还轮不到我们做主。”


    尘风轻声道：“先押送回京，请陛下裁决吧。”


    “诺！”


    尘风转身面对一众武将，朗声道：


    “诸位将军，三位贼首皆已伏法，战事基本平定，劳烦各自带兵收复各州郡，稳定民心。原先剑南军的士卒、官吏若是主动投降，皆可以既往不咎，从轻发落，绝不可以大开杀戒。


    战乱四年，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安抚民心，重新恢复吏治！”


    众人齐齐抱拳大喝：


    “末将等遵命！”


    尘风大手一挥：


    “向朝廷报捷吧，江南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