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偌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自小，师父便告诉他妖物害人，可恨至极，且所有的妖类精怪都狡诈欺人，遇上了便要立即消灭杀掉。


    然而现如今，他曾经最尊敬最敬爱的师父，竟变相对他承认了自己也成妖物的事实。


    这么多年以来的信仰，几乎是在瞬间崩塌。


    他想起师父曾经教导他的模样，想起秦婉婉此前只一句质疑便险些被打的委屈样子，不禁连连后退。


    “师父......您骗得徒儿好苦啊......”


    老妇强自镇定，却无意强留，扭头不再看人，“若你真觉得我丢了你的人，你便这么离去吧！去找你的秦婉婉吧！


    你要走，过去你曾赚得的所有报酬，我也会丁点不差全都给你。但，从此以后，你我再不是师徒，也便不必再见！”


    张偌心下一痛，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师父，即便到了这一地步还是在想着他，师父还是疼他、对他好的没错吧？


    那些他们曾合力抓过杀过的怪物，也是真的身披业障，全部该死的不是吗？


    还有那叶萌......


    想起叶萌，张偌登时恨得牙根痒痒。明明是妖物却能古怪地隐了所有妖气，明明是妖物却能对他所有符咒免疫，还妖言惑众，说他修行错了方向，走错了路......


    张偌原本悲伤的眼神，转而又冷硬下来。


    没错！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师父教给他的绝不会错！所有妖物皆该死，所有精怪皆该杀！


    师父又一次变成那样，还不是为了帮她捉住、灭掉叶萌？他怎可以如此怀疑师父，让亲者痛，仇者快？


    想到此，张偌快步向前，“扑通”一下跪在师父身前。


    “师父！我错了！您要打要骂，徒儿领罚！”


    老妇眼眸微动，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扶起张偌。


    “小偌，为师多年来深受妖邪所惑，杀气与妖气并重，早已浸透了五脏六腑。如今，我频频忘事，已是时日无多，为师没有别的期盼，只判大限之前能助你灭了那妖孽，你万不可分心，定要好自修行，以承为师之志！”


    张偌张了张嘴，原地晃了晃，再次跪下去，“师父！”


    半月后，师徒两个总算是追踪到了叶萌和华严的踪迹。


    说来也奇，这一人一妖似乎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却偏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跟妖气。


    老妇思虑很久，到底也想不明白，叶萌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会如此。


    妖气难除，就算是凭空散落无数的胭脂香粉都无法藏匿，那叶萌却是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难不成，她还真就修炼到了如仙似神的地步？


    不！绝不可能！张偌暗自怀疑过，又狠狠否定掉自己：叶萌为妖，一日为妖，终身是妖！是妖，就该被消灭诛杀！


    却偏生是此时，张偌接到了雇佣方的飞鸽传书。


    意思是张偌除妖一事耽搁太久，早已超过了两方约定时间，为此，他们决定和张偌解除约定，转雇他人。


    张偌和师父看过书信后纷纷勃然，简单商议过，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杀掉叶萌！就算一分钱都讨不回来，也一定要讨回他们师徒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