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特么怪了,打这么久,警察、急救队和消防队为啥还不来捏?”
“这里是下城区啊,帮派丛生的三不管地带,三天两头的火拼,领着微薄薪水的条子,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种地方办案的。”
“这帮狗曰的,如果是富人区出事儿,别说警车了,没准儿坦克飞机都开出来救场。”
“你们不觉得奇怪嘛,就算这次交火被怀疑为帮派火拼,就算条子们再消极怠工,
总该派几个人过来看看,然后洗地收尸做做样子吧,被媒体拍到的话,又该指责他们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有道理……”齐·格瓦勒说道:“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那些袭击我们的人后台很硬,提前给约克城警方知会备案了,告诉他们晚点儿来现场,好留出充足的时间,把我们追杀剿灭。”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一名游击队员举着步枪笑道:“哈哈,这帮傻x计划得挺好,没想到派出的猎手反被猎物干掉啦!”
“单凭咱们肯定是做不到,能活下来,多亏两位朋友仗义出手。”
齐·格瓦勒望向林奇二人:“谢谢你们。”
他伸出染血的手,林奇握住了,担忧地说道:“哥们儿,手都凉了,赶紧包扎吧!”
齐·格瓦勒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渗血,布料、烧焦的皮肤和撕裂的血肉混在一起,这个部位不像腿脚可用止血带勒住,
为他处理伤口的游击队员是个矮个子小女生,未曾经过战地医疗培训,看着鲜血无法止住,急得抓耳挠腮。
“西格,你快帮帮她。”
“妹子放手吧,让专业的来。”
西格德莉法从车里拿出战地急救箱,嘴里嘟囔着:“轮胎被打瘪了,玻璃全碎了……车身上都是弹孔,这样子……租车行的押金是退不回来了……”
“吝啬鬼!别计较那点儿押金的破事儿啦,快救人!”林奇朝她喊道。
“看吧,队长大人使唤起手下人一点儿也不客气。”说话的功夫,西格德莉法用剪刀剪开了伤口附近的衣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齐·格瓦勒先生,请您张开嘴,咬住这捆纱布。”
“为啥?”
“清理伤口才能看清出血点,然而很不幸,这医疗箱里没有止疼剂。”
“用不着咬纱布,我用这个止疼。”
齐·格瓦勒从兜儿里扥出一根染血的古巴雪茄,含在嘴里,旁边的游击队员帮他点上。
“尽管抄家伙来吧,我能忍住。”
西格德莉法用酒精棉擦拭手术器械,用固定钳夹住皮肤和破损的组织,发现子弹碎片卡在肩胛骨,用钳子使劲儿拔出来。
“发现出血点了,静脉血管被碎片擦伤,用激光焊接就能止血,这里是神经富集的地方,会非常疼,可别哭出来哟,猛男。”
满脸是汗的齐·格瓦勒给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干吧!我要哭出来一声,就给你舔靴子!”
“说话算话呦。”
西格德莉法打开汽车引擎盖,将汽车电瓶接上二氧化碳气体激光器,大功率输出瞬间耗干了电瓶。
“血管焊上了,血止住喽,现在要填入碘酒消毒棉,暂时用钉子封好创口,等去医院处理好了再缝合。”
往伤口里塞碘酒棉的时候,齐·格瓦勒的脸部肌肉剧烈抽动一下,很难想象这该有多疼,他竟然没有哀嚎,还在抽雪茄。
西格德莉法拿出类似订书器的工具,区别是用来装订皮肤的,
这个过程很容易把患者疼得晕过去,可齐·格瓦勒一声不吭,只是面色变得惨白,鼻梁上的汗珠不断滴落。
“结束了么……谢谢……”
“好一个硬汉子,真就一声不吭啊。”
西格德莉法钦佩地望着对方:“难怪这些人誓死追随你。”
“什么血型?”她问道。
“b型血。”
“你运气不错,有我这个大血罐子在这儿呢。”林奇挽起袖子说道:“喂,西格,抽出来30给他输上。”
“我不知该……如何答谢你们。”
“看呐,我们的血融在一起啦,现在,齐·格瓦勒先生,我能算是你的同志了么?”
“不行……你只是在战斗中帮助我们,这不代表你接受了公社的思想,不算是同志。”
“哈哈哈!”
西格德莉法的笑声如同男子一般豪迈爽朗:“这哥们儿可真是严格啊,和你太配啦,队长,摆着一本真经的臭脸,讲着大道理,难怪你们同样血型。”
“抱歉了,这是组织的规矩,原则问题不能妥协。”
“纪律严明。”林奇点头表示理解:“现在,我更加明白,父亲当初为啥不和我们提起公社的存在了,家人并不等于同志。”
齐·格瓦勒终于熬过了最疼的时候,叼着雪茄,看着游击队员们将伤者抬进一辆梅赛德斯牌厢式货车里。
“老大,得抓紧跑路了,在条子来之前。”
“喂!我在敌人尸体上发现了这个,撕了下来。”
游击队员捧着三个魔术贴,齐·格瓦勒看着魔术贴上的纹章图案,思索起来:
“日芒星……黑太阳,还有倒金字塔,难怪这么厉害,是西斯拉夫地区的佣兵,这些人是联邦特种部队退伍的,专门为大企业干黑活儿,算是临时工企业战士。”
“事实很清楚了,美洲能源公司雇佣了他们,来除掉我们智利游击队,已达到强征土地,开采能源的目的。”
“我不明白,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在酒吧聚会的呢?”
“老大!还有个喘气儿的!快来看看!”
齐·格瓦勒打开一辆悍马车的车门,后排座位上的武装分子中了很多枪,血都快流干了,只剩下微弱的气息,掀开面罩,拽下黑色面部头罩,他惊讶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个妙龄女子,她有一张鹅蛋脸,棕色皮肤、黑色长直发,绿色眼眸:
“克里斯蒂娜……”
“对不起……亲爱的……”
“为什么……”
“他们给我钱,是我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还把我爸妈和弟弟接到城里享福,说实话,我累了,不想再跟着大家颠沛流离……在山里打游击了……
毕竟……梦想不能当饭吃……我弟弟需要钱上学……爸妈需要钱治病……”
“不……不!为什么是你!”
齐·格瓦勒嘴里叼着的雪茄掉到地上,双手抱头,剧痛的手术都未曾让这个硬汉落泪,可现在,两行热泪在他的脸上滑过。
“什么情况?”
一位游击队员小声对林奇说道:“克里斯蒂娜小姐是组织的二号人物,同时也是齐·格瓦勒先生青梅竹马的恋人,是他在古巴的老街坊。”
“天呐……”西格德莉法捂住嘴巴:“我们离远一点,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我们被最亲密的同志出卖了。”那名游击队员神情沮丧地说道:“老大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他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同志们可都看着他呢……”
此时,悍马车内,黑发女子已是气若游丝:
“我背叛了大家……因果报应……我活该……
开枪吧!亲爱的……给个痛快,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你这……叛徒!”
齐·格瓦勒抽出自动手枪,连续两次扣动扳机,
第一颗子弹直接灌入天灵盖,脑浆迸裂,第二课子弹贯穿鼻梁,亲手毁掉了那张,曾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
从车里出来,他持枪的手已经不再颤抖,脸上的泪也已擦干,游击队员们拍他后背以示安慰,或是摇头表示惋惜。
“背叛……是不可饶恕的罪。”他对着林奇解释道。
这一刻,林奇想起了同样背叛父亲的泰威尔叔叔,自己该不该杀了他,给父亲报仇呢?
心中杀意骤起,可仅仅维持几秒钟,一想到泰威尔那老态龙钟,疯疯癫癫的样子,也就释然了。
远方的街道传来警笛声,西格德莉法找到一辆能启动的破车,
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之前口风甚紧的齐·格瓦勒突然拽住林奇,把一张折叠过的纸条塞进他手心里:
“朋友,组织的事不能告诉你,但我愿以其他的信息作为报答,祝你能早日擒获真凶,慰藉潘多拉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