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知道什么？”橘子问道。


    “那个徐天然说的，是假的。”张诗雯淡然道，“霍雨浩也并不是什么圣灵教的圣子，尽管他拥有类似于邪魂师的能力，但并不是邪魂师。正相反，他是邪魂师最大的克星。”


    橘子并没有问些什么，视线凝聚在张诗雯脸上，似乎是要表达自己的怀疑。


    “徐天然想要利用你来除掉霍雨浩，因为他知道，对他的皇位最有威胁的，不外乎有两个人。一个是霍雨浩，一个就是你。”张诗雯仍旧十分平静，“霍雨浩是史莱克学院培养出来的极限单兵，龙神斗罗穆恩的亲传弟子，而你，则是离他最近的人。一旦你们联合起来，他必死无疑。所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就是离间。”


    张诗雯说完，站起了身，“言尽于此，之后要如何判断，由你自己决定。另外，在你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请先反复三思，不要让自己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说完，张诗雯就悄然离开了。


    橘子的目光再度落在比赛场地内，刘小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眼前的光景又再度发生变化，一个个场景接连出现。


    那些场景看上去并没有时间上的顺序，许多画面都是他未曾见到过的。


    最让他震撼的，是那一次次生死经历。有四次，他们都有人真正死去，只不过是被张诗雯逆转时间，改写了命运。光是当初地狱路那次，刘小枭就连着死了两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帮张诗雯抵挡攻击而死。


    而其中最多的一次，就是明都那一次，张诗雯足足回溯了七次，才将所有人的命运带回正轨。


    刘小枭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过往的经历竟然是如此艰险，一个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而这其中，绝大多数的失败，都是林波造成的。


    无数个梦境碎片不断交织，在漫长的时光中，刘小枭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眼前的场景再度变化，这一次的梦境十分古怪，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四方上下皆是一片虚无，而他的意识则是依附在张诗雯身上。


    准确来说，是第二世，第二个百年的张诗雯身上。


    在视线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面庞，刘小枭也曾经见过几次，印象极其深刻，这个人对他来说更是极为重要。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时间之神。


    “初次见面，梦境的掌控者。”时间之神微微一笑，“你可以称呼我为，‘时空’。”


    “你是怎么进入我的梦境中的？”张诗雯问道。


    “我是世界规则的化身，无尽生命体意志的集合与具象化，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权限是你无法想象的，哪怕是看一遍你的记忆也是轻而易举。”时空笑了笑，“我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大概相当于混沌在你那个世界上的地位吧。或许层次上还要差一些，但总体上应当是相差不多的。”


    “你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秩序？”张诗雯再度问道。


    “我并非规则本身，只是规则的代行者，代替天道或者说是宇宙规则，来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因此，我无形无相，却又能凝聚为一、无中生有。我无权改变宇宙规则，但却能最大限度利用规则。”时空微笑着说道，“不过，我虽然并非真正的生命体，但却同样有感情存在。这应该是我和你们这些高等智慧生命体的共同之处吧。”


    “你以这种方式找我，有何目的？”张诗雯的语气依旧十分平缓，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我对那个混沌的计划，很感兴趣。”时空的眸光闪烁着，“他的企图，我大致猜到了几分，那就是将我们这个世界和你们那个世界融合为一。”


    “果然如此……”张诗雯自言自语。


    “他大概是想要利用‘神秘’的一部分力量，再加上高度发达的科技手段来达成这一目的。”时空继续说道，“单以信息量而论，我们这个世界与你们那个世界是几乎相等的，完全融合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单凭科技的手段，不论是vr还是ar，都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整个世界。想要达成他的目的，就必须要用到‘神秘’的力量。


    “所谓神秘，便是未知，乃至不可知。换句话说，它无法被单一世界的规则所描述、解析，它只遵循多个世界共通的规则，因而可以违背单个世界的规则。必须通过多个世界的知识进行交错，才有可能了解它的原理。


    “你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便是以vr技术为基础创造的，但又并不是纯粹科学的产物。因此，我们这个世界并非完全依附于你们那个世界。哪怕是你们那个世界里，维持我们这个世界的仪器损坏，我们这个世界也只会是产生两种分支，其中一种是崩塌破灭，另一种则是切断一切联系，成为相对你们世界而言并不存在的世界，然后继续运转下去，而处于这个世界的你们也会消失。当然，究竟是会成为哪一种，并不是我们能预测的。这是由两个世界的共同规则中的不确定性所引起的。”


    刘小枭认真聆听着，今天，或者说是这段时间他所接触到的信息，许多都是足以震撼世界的消息，回去之后，他还要将这些信息转告给其他人，并且拟定相应的对策。


    “如那林波所认为的一样，两个世界的融合是存在风险的。他认为我们这个宇宙危机四伏，地球一旦来到这里，极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而我们也认为你们存在的那个世界有着诸多不确定性，一旦融合，或许会导致许多宇宙灾难诞生，削减生命的数量，使得世界变得枯燥无味。而且，世界融合之后，我们所掌控的规则便会减弱，或许就不再能够扭转乾坤。再有，两种规则相互融合，之后会有什么结果，谁也说不准。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混沌并不是什么会轻举妄动的人。他很谨慎，哪怕有一丝的风险，他都不会选择行动，而是会继续观望下去。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以你们进行实验，就是为了搜集数据，从而为世界融合做准备。迄今为止，他所收集到的信息应该已经相当庞大了。


    “我之所以用这种方式与你会面，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存在。不过，他们的能力超乎了我的预期，现在，他们大概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或许不远的将来，我就会和他们亲自见一见，谈一谈。世界是否会融合，谁也说不准，这要看他们给出的方案可行与否。”


    “你不打算问我什么吗？”张诗雯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时空摇了摇头，“我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今天来，只是想向你诉说一些事情而言。现在，我想告诉你的已经说完了。不过，今天有关于我的任何事情，都不得告诉他人。醒来吧。”


    时空轻轻一挥手，刘小枭忽然感到身体一阵颤动。


    刘小枭四下望去，他发现自己能够自由行动了，而现在的这具身体也是他当下失去了魂力的身体。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不，应该是第三次？”时空微微笑道，“先前都是以时间之神的身份来见你，这一次倒是第一次用真正的身份来见你，尽管时间逻辑上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初见之前，但涉及到梦境的事情，就不必去谈论先后了。”


    “果然，你也能看见我。”刘小枭并不感到惊讶。


    “两世百年，你分别成为了空间之神和时间之神，又机缘巧合之下掌控了创世圣力。”时空啧啧称奇，“混沌在你身上押注，我选择你继承神位，如今你又被命运选中，看来你小子并不简单。虽然后两件事的根本原因，都是头一件事。


    “从我个人来说，我并不讨厌你这种家伙。只是，能把初次相遇之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种事情说好听点叫正义感强烈，说难听点，说是性格扭曲或者自卑也不为过吧？”


    “性格扭曲？”刘小枭一愣。


    “你的心性堪称至善，普通人里十个，不，一百个、一千个都未必能出一个你这样的人吧？天蚕变会落到你身上，倒也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时空感慨道，“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又太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竟然肯为初次见面之人拼上性命，你难道没有考虑过你死了以后，其他人会有怎么样的心情吗？你的初衷是正确的，但我实在没法褒扬你的行为。舍己为人这件事，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一旦这种趋势形成，势必会导致某种极端。”


    “坦白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冲出去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刘小枭苦笑一声，“不过说实话，如果换成是一个男的被人追杀，我恐怕只会选择明哲保身吧。”


    “你倒是真性情。”时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时空才停了下来，然后带着严肃的表情望向刘小枭：“自古以来，所谓英雄便不只是站在众人的那一边。如果牺牲一个人就能够拯救全世界，那么英雄便会挺身而出保护那个人，即便要与全世界为敌。但是，如果把那个要牺牲的人换成所谓的英雄自己呢？能够被称为英雄的人，大概都只有一个选择吧，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选项。这种可以说是狡猾的局面，根本不会留给英雄任何余地。不是什么想要留下美谈或者受到千夫所指之类的事情，而是单纯的，由内心而来的压迫。没有哪个英雄能够选择逃避。当牺牲自己等于全世界的幸福这种趋势形成之后，所谓的英雄便只有踏上死亡这一条路。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那么他便会走向一个人的毁灭。切记，不要走向自我牺牲的陷阱。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一定不要放弃所有人都能得救的结局。”


    刘小枭仔细听完，认真地鞠了一躬。


    时空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那么现在，是时候将一切都告诉你了。包括混沌计划的全貌，包括世界融合的真相，包括‘神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