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雯对刘小枭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轻轻点了点头，下一刻，周围梦境破碎，然后两人便出现在了校园之外，外貌穿着也都和当年一样。


    “诗雯，如果我们不离开，一直在这个梦境里生活下去，能不能体验到按照我们原本轨迹走完的一生？”刘小枭询问道。


    张诗雯摇了摇头，“这个梦境是以我的记忆为基础重构的，只存储了我所经历过的时空，至于我没有经历过的未来，是无法构造推演出来的。哪怕是预知梦，也只能延续几天的时间而已。也就是说，我们能体验的，也就是从出生到高中的这十几年而已。”


    “那现在是？”刘小枭问道。


    “我和你告白后的第二天。”张诗雯搂住了刘小枭的胳膊，顿时周围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其中有不少充满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刘小枭略微有些不自在，连忙道：“我们还是先进去学校吧。”


    张诗雯松开刘小枭的胳膊，与他并肩行走，穿过校门，来到了一座大楼后方，一个人迹罕至的四合亭中，一同坐了下来。


    “诗雯，你说，如果我们现在辍学，转去享受生活，会怎么样？”刘小枭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张诗雯望向亭子外，在铁栅栏围成的学校边缘之外，是一个游泳池，不过眼下并没有任何人。


    “因为我是梦的主宰，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要多少有多少，这个梦境也不会崩坏。”张诗雯眨了眨眼，“而且，我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和家里那边稍微说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因为这里是梦境，我可以控制一切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这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刘小枭似乎有些惊喜地道。


    张诗雯点了点头，“但是，只有两年。”


    刘小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又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先和张诗雯在这地球上待个两年，也就算是度假，反正外界也不过是过去一天而已。


    想到这里，刘小枭不再犹豫，牵起张诗雯的手，向校园外走去。


    ……


    时间流转，很快过去了将近一年。


    这近一年的时间，或许是刘小枭和张诗雯最幸福的时光，他们巡游过世界的每一个景点，欣赏过各种风景，攀爬过珠穆朗玛峰，也潜入过海洋之中。


    这一天，刘小枭和张诗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守在了一家古董店外。


    没过多久，十一个高中男生结伴而来，走进了古董店，没过多久又很快走了出来。


    对于林波等人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是怎么度过那百年了，刘小枭十分好奇，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见到某个人。


    在林波等人离开后不久，刘小枭就拉着张诗雯一同走进了古董店。


    只是，进入之后，并没有预料中的幽蓝色，有的只是一家普通的古董店而已。


    “早知道就跟着林波他们一起了。”刘小枭有些懊恼。


    “没有用的。”张诗雯摇了摇头，“我们见不到他，只能说明他不想见我们。这样的话，哪怕一起进入，我们也只会来到这里，而不是他们前往的幽蓝空间。”


    “走吧，我们去见见林波。”刘小枭眯了眯眼睛。


    张诗雯心念一动，两人就来到了林波的家。


    此刻，林波正坐在沙发上，思索着什么，见到两人出现，不禁站起身来，“是你们？你们是混沌的同伙？”


    “不，我们只是和他有些往来。”刘小枭模糊地说了一句，随后问道，“你在那个世界里经历了什么？”


    林波沉默不语，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你对那个世界有什么猜测？”刘小枭见林波什么也不回答，只好换了一个问题。


    只是，不论他如何提问，林波一直是沉默不语。


    “唐三可还活着？”刘小枭又问道。


    “唐三已然被我所杀，我们也各自顺利成神，完成了三次游戏，回归现实世界，一切都与我们进入那个空间之前没有任何区别。”林波望着刘小枭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又补充道，“他的打算也许并没有成功，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猜错了。或许世界也因我而免于了一次灾难。只是，我或许也已经背负上了洗不清的罪孽。在真实与虚幻的一线之间，我无法判断那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还是真正的异世界。但至少，地球一定是真的。所以，就算要背负罪孽，也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林波那复杂而矛盾的心态，刘小枭如今也能体会到一二，但哪怕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林波。


    和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不同，这边的世界轨迹似乎并不算美好。从他的旁敲侧击中，林波透露了一些信息，比如，他们三次游戏，每一次都因为林波而没有达到完美的结局，齐小闽等人在顺利成神的喜悦与没能守护住心中珍视之人的伤感中纠结，最后带着三百年的记忆回归现实，而林波自己也一直在痛苦中挣扎、彷徨。


    在林波眼里，他只有地球的一切才是真实，按照他的想法来破坏混沌的计划，保住地球，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哪怕是如此，每当看到小胖等人的悲伤神情时，他就有些于心不忍。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选择了他所认为的正确道路。


    如今的刘小枭已经知道了混沌的目的，他虽然无法判断那个计划的可行性有多少，但是他决定赌一把，选择相信混沌。一方面，他们没得选择；另一方面，他们也渴望着混沌的计划能够成功，因为那对如今的他们十分有利。


    但尽管如此，林波的决定也绝不能说是错误的。至少，他是为了整个地球上的所有人而做出的决定，而不像他们只是凭自身感情来决定如何行事。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他完全不在乎斗罗大陆上的人们，也许当初的林波并没有把斗罗大陆上的人当作真正拥有感情的存在。


    刘小枭有些怅然，林波的那份魄力，也是他所憧憬的。和林波相比，他倒是有些优柔寡断了。如果按林波来评价，或许他会被说成过度善良的人。


    就在这时，张诗雯握住了刘小枭的手。


    刘小枭转头望去，张诗雯投来了一丝鼓励的目光。


    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刘小枭转头望向林波，点头致意，“你的信息对我们很有帮助。多有打扰，告辞了。”


    眼前景象一变，两人又回到了喧闹的街道上。


    刘小枭沉默了一下，向张诗雯说道：“我们去一次霍雨浩那个时代吧。就选择在第五十年。”


    周围光景变化，他们很快出现在十贤秘境中。


    望向周围熟悉的光景，刘小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能够感觉到，曾经那一级神只的神力已经再次充斥着他的身体，一切都与当初一般无二，除了自己的心境。


    刘小枭拉着张诗雯的手，向着审判者楼走去。


    在他的认识里，所有人之中，最靠谱的应该就是陈隆了，他想要征询建议，最好的选择也是找陈隆。


    没过多久，刘小枭二人就来到了审判者楼外，由于事先联系过的缘故，陈隆此刻已经候在了门口。


    “小枭，稀客啊。”陈隆领着刘小枭两人进入了审判者楼，进入了电梯中。


    “今天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刘小枭沉默了一会，道。


    “你说吧。”陈隆看到刘小枭严肃的眼神，点了点头。


    “如果现在有两条道路摆在你面前，一个能够百分之百能够成功，但通往只是勉强凑合的结局，而另一个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更低的概率能够成功，能够通往完美的结局，但一旦失败就会万劫不复，你会怎么选择？”刘小枭深吸一口气，问道。


    “小枭，其实你、我，还有何强，我们三个很像，是一类人。”陈隆感慨道，“而林波，则是另一类人，齐小闽，还有当初的大宝，也都是和林波同一类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会选择拼尽全力去争取那一丝概率的完美结局，因为我们都是理想主义者，希望看到一个美好的未来。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哪怕那概率在小数点后有无数个零，但也一定有一个非零的数存在。抓住那一线生机，尽可能将那几乎不存在的‘完美’把握住，将无限小的可能性放大到必然，就是我们的理想，哪怕它看起来是个愚蠢的选择。”


    顿了顿，陈隆接着说道：“不管怎样，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愿望，绝对是没错的。不让任何人死去，不让任何人悲伤，不让任何人受苦难折磨，这种愿望一定是正确的。自己解决不了，就寻求他人帮助。没有能力解决，就想办法提高自己的能力。没有足够的时间，就最大限度利用时间。直到最后一刻仍不放弃，一定要达到最圆满的目标，这就是我们的想法，我们的做法。”


    刘小枭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哪怕他不问陈隆，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有数了。


    在梦境中得到永恒与幸福，看似美好，可若是真的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那就像是一个温柔而美好的陷阱，让人沉醉其中，然后逐渐侵蚀。


    在斗罗星上，还有人在等待着他，相信着他，为了回应这份信任与期待，他也必然要全力以赴，而不是在这悠哉悠哉地混日子。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什么是正确，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拖延而已。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打算逃避，而是要直面未来，以及那前所未有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