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高震愣了愣，眼角的泪水都有些止住了。


    黑衣人望向高震那充满血色的双眼，不由叹息一声。


    “先想办法解决面前的敌人吧。”齐小闽提醒道。


    他旁边这位黑衣人，自然就是林波，先前他突然失踪，就是接收到了林波的心灵传音，赶去帮他传送。


    林波曾以大预言术预测过，高震近日将有劫难，因此便匆忙上路，企图阻止这一切，结果终究还是没能赶上。


    此刻，骨帝正准备出手，但是，一轮大日却从林波身后浮现。


    那是比昊日斗罗的昊日更为庞大的太阳，只是浮现出一角，整个位面就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哪怕是先前被刘小枭加固过，此刻整个小世界也有种要崩塌的感觉。


    “再打下去，我可以把小世界给毁了，大不了一起死。”林波漠然地望着骨帝。


    骨帝能够从林波的眼神中感觉到，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他毫不怀疑林波是否真的狠得下心来。


    林波的眼神中，蕴含着一种毁灭般的疯狂意味。


    疯子，那一定是个疯子。


    骨帝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战栗。


    若是说为了守护什么人而与对方同归于尽，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眼前这个人，甚至打算牺牲那些该守护之人，以和他同归于尽。


    一旦小世界湮灭，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他骨帝。除非真的运气极好，才有可能流落到某个主位面活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骚动声。


    一道道身影接连涌来，黑魔会与幽冥殿的人向骨帝这边聚集，而龙皓月等人则是聚向了林波等人这边，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眼前这种情况，谁都看得出来，哪边是邪，哪边是正。


    墨丘利等人倒是毫不犹豫站到了林波等人这边。


    但是，就在他们站过来时，一轮大日升空，恐怖的火焰咆哮着，向墨丘利等人袭击而去。


    墨丘利倒是不慌不忙，手中九宝琉璃塔迅速变大，表面彩光流转，自然挡下了这一击。


    九宝琉璃塔收回，高震却是继续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林波也动了。


    他的魂力，一瞬间从魂斗罗跃升到了封号斗罗，然后跃升到了超级斗罗，三字斗铠与魂骨融合技形成的极限斗铠，让他瞬间有了堪比极限斗罗的战斗力。


    天谴之日再度露出一角，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墨丘利身后的超级机甲当即对着他们发动攻击，但林波和高震的身体却骤然消失，出现在了墨丘利身旁。


    正是齐小闽出手了。


    带着毁灭之力的一拳，还有超高温的火焰，就那样打向了墨丘利。


    然而，墨丘利的九宝琉璃塔上金光一闪，落在他的身上，将一切攻击都抵挡住了。


    九宝无敌神光。


    龙渊和玉昊穹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隐隐猜到了一二，同样攻向墨丘利等人。


    场面突变，骨帝不再犹豫，与黑魔会、幽冥殿之人同时出手，发动攻击。


    战斗，一触即发。


    混战让整个小世界再次变得不稳定起来，某位赶路到一半的家伙只好暂时停下，继续布置加固小世界的法阵，以免这个世界真的毁灭。


    这个小世界的位面之主并没有实体，生命核心也无智慧，只是生存着一些魂兽罢了，而其中最强的也只是一位三十万年的黄金虎王，然后是二十万年的变种魂兽紫金鸿鹄——据说是翡翠天鹅变异而来，此外就只有几名十万年魂兽了。此时，黄金虎王正隐藏在天罗界的更深处，通过其强大的感知静静远观着这些外来者的战斗。


    他虽然只有三十万年，但毕竟身怀黄金血脉，足以和极限斗罗抗衡，但哪怕是帝天，都绝对无法和骨帝抗衡，更何况是他了。


    因此，他能做的也只有静守不出。


    混战持续了好一会才停歇。


    墨丘利不知何时失踪了。


    失去了这位的增幅，骨帝也不可能同时对抗如此多的强者，要知道，光是一个龙渊，实力就不比他逊色多少。


    于是，他也带着黑魔会、幽冥殿的人逃跑了。


    以龙渊等人的实力，击败对方不难，可想要不让他们逃跑，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众人都围着高震，默然不语。


    “老师，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活她？”高震盈满泪水的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这个，应该，肯定，或许，大概有吧。”林波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我只擅长毁灭，救人这种事情，可不是我的强项。”


    “如果是最顶级的治疗系魂师，生死人肉白骨，就算起死回生也不是做不到。”齐小闽开口，“可如今圣灵斗罗远在斗罗大陆，郑北那家伙还没有达到九环，恐怕都指望不上。海棠神教的大主教也只是超级斗罗，未必就有复活之术。”


    “当初你们是怎么复活伊莱克斯的？”林波问道，“当初他就剩下一缕神识碎片，也能复活，甚至远胜当年，现在不就是一个十万年魂兽，怎么复活不了？”


    “不一样。伊莱克斯毕竟已经拥有神识，只需一具契合的肉体，然后再进行魂体合一即可。”齐小闽摇了摇头，“可这位毕竟只是十万年魂兽，献祭之后，灵魂虽然融入魂环、魂骨之中，但却处于沉睡状态，即便以圣魂草唤醒灵魂，以她的灵识，也不可以随意进入其他躯体，更何况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塑造人身躯壳之法。”


    “也就是说，必须将她的本体复活？”林波看着那干枯的仙草，嘴角抽了抽。


    “不只是复活，要提供足够的生命力，还要重塑人形，然后再魂体合一。”齐小闽摇了摇头，“所需的天材地宝我们都有，可问题是，她这本体毕竟不是动物类的，无法吸收那些东西。更为关键的是，必须在她的本体消亡之前，夺回她的生命力。现在，时机已经晚了。”


    “……”林波沉默不语。


    高震的眼神，再度变得空洞，无神。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是暗叹。


    两人的对话，已经让其他人了解了很多。


    “现在，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等我们成为神王，重塑神界了。”齐小闽叹息一声，“以神王彻地通天之能，复活一事易如反掌。所幸她的灵魂还在，未能远离转世，否则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神王……”林波摇了摇头，“现在可没有神界，当年还能通过传承神位成为神王，现在可就不一样了。没有神界就没有神王，没有神王就没有神界，这是一个死循环，想要跳出这个循环，就必须找到能够短时间内抵抗宇宙法则压制的强大神王传承，并且引发神王血脉，还要有庞大的能量供给，又或者让某个星球的生命层次达到能诞生神王的境地。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做到的，除非我们让无数星球生灵涂炭，来攫取生命能量。”


    “当初你是怎么成为神王的？”齐小闽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可不是借助神王传承来成为神王的。”


    “当初的我体内有亚龙之祖和天谴之神血脉，亚龙之祖本就是神王，而天谴之神更是毁灭法则的化身。当初我夺取天谴之神的血液，解析其法则与权柄的烙印，以此沟通毁灭法则本源，可那并不是我能够承受、容纳的，即使我激发紫煌灭天龙血脉，使之返祖为亚龙之祖血脉，也只是勉强容纳了一小部分而已，即便没有那一战，用不了多久，我也会自我溃灭，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那个位阶。”林波摇了摇头，“而且，我当年拥有太阳武魂，能够吸收恒星中的能量来提升，快速激发亚龙之祖血脉来承受毁灭法则本源，现在可没有。超神器天谴之日毕竟是外物，而非我自身所有，我目前的神性还不足以彻底掌控它。况且，当年的我，也是依托于宇宙毁灭法则本源才凝聚出神位的，那需要极高的神识境界。如今，这些条件可都没有。”


    两人的对话转向心灵传音，因此其他人并不能听见。


    高震的双眼依旧通红，眼神深处更是死寂。但或许是因为听了林波的话，此刻已经不再落泪了。


    “他的心已经死了。”齐小闽叹息一声。


    林波远远看着，“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大概什么都不能做吧。”


    “……”


    林波不是不能体会那种心情。


    那种悲伤与绝望，已经深切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名少年，发誓要保护一名少女，可最终却未能成功。


    如果哪一天，娜娜莉像这样陨落，他会有什么触动吗？


    恐怕很难说。


    尽管命运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可过往轨迹的记忆却还在他的脑海里。


    而且，这一切，都源自于混沌的手笔，这让他始终有些抵触，尽管那并非是娜娜莉自己的意志。


    那个人以自己的强大能力，篡改了一人的经历、性格乃至几乎全部。


    ——让人不爽，让人火大。


    但是，他也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既然如今的娜娜莉并未做过恶事，也始终伴随着他，他也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更无法如同当初的大宝那般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还有——


    像这样的惨剧，不该发生。林波默默想到。


    眼前的一切，都源自于自身的弱小与无力——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罪魁祸首终究是那些贪婪之人。


    譬如，那打着佣兵团的名义大肆搜捕他们的墨丘利财团。


    譬如，圣灵教的邪魂师。譬如，黑魔会和幽冥殿的恶犬。


    林波擅长的不是拯救，而是毁灭。换言之，他能做的只有毁灭。


    他的嘴角露出了让人心悸的笑。


    想得那么复杂干什么，他能做的不就只是这样吗？


    林波回头看了一眼齐小闽，“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


    齐小闽望着林波的眼神，暗叹一声。


    他终究还是要走上曾经的道路。


    但是，这一次，又有些不太一样。


    林波不再犹豫，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射出。


    而几乎是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的远方。


    “既然时机已经晚了，那么，回到过去不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