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人摸了摸厚实的墙壁，似乎能理解人类的做法。
他们倒也不客气，喝着吃着，就像公款旅游一样，同时说着相互试探的话。
“潘多拉晶石确实是好东西……海底倒是也有一些，但始终没有找到太好的矿脉，不知道人类文明，能否出售一些？”
“我们这里倒有少量的库存，但我们也要打造正儿八经的天空之城啊……”
双方都说着一些鬼话，以提防让对方知道太多的信息。
陆远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勾心斗角，他旁听了一阵子，觉得没什么营养，暂时离开了这个房间。
数个小时后，天空之城到了。
大型机械傀儡抓着这个盒子，送到一辆轨道列车上，又把货仓放到指定的地点，在士兵的护送下，众多鱼人科学家才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四周，看到了一大波士兵、天空之城的一片建筑物、轨道列车、机械傀儡，以及墙壁上的雕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类总不能拿个头套，把鱼人的头给蒙起来，那实在是太不礼貌，太不利于今后的合作。
整个机器调试的过程，倒也顺利。
大概持续了30天的时间，人们好吃好喝供着，这些鱼人专家每天都窝在房间里加班加点，终于让机器正常运转了起来。
“现在教会你们怎么使用这些仪器了，再接下来就得你们自己维护。”
“如果机器中途瘫痪了，再找我们，需要重新收费。”
这位鱼人专家，拿着一颗蓝色的小药丸，名叫什么“d-欧米伽活性药物”，据说是消除自由基，改善细胞活力之类的功能。
纯粹唯物技术，在这个年代很罕见。
这鱼人自顾自地将药物吞进盒子里，身上的鳞片竖了竖，转身离开。
“这就结束了？他没做什么手脚吧？”陆远守在大门口，盯了一个月。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却始终找不到端倪。
他同样拿起一片小药丸，研究了一阵子，倒是没发现什么端倪，甚至不需要任何唯心元素。
“这药丸是用纯粹物理技术制造的，我们只要提供一些原材料，它就能源源不断生产药片。”
“当然我们也不会贸然给人类使用，先用一批小动物进行生物实验，确认安全后再进行推广。”这位研究专家道。
“机器呢？”
“也是纯粹唯物技术的机器……虽然里边还有很多无法破解的黑箱技术，但却是单纯的物理技术。检查不出任何休谟指数。”
“纯粹物理技术……”陆远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词了，不由得有些感叹，在地球上的时候，超自然时代尚未降临，那时候还大家用的都是纯粹物理技术，其实也创造了很多奇迹。现在的人类18文明，科技树更加偏向于唯心。
“当然这机器确实无比复杂，还包括了一些高科技芯片，我们得研究很久，才能彻底研究透彻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这些芯片还挺耐用的，几十年内，应该不用更换，他们还提供了一批备用的零部件，能让我们用上一两百年。”
“南屿文明的纯粹物理科技，这么牛逼……居然还能制造延缓衰老的药？”陆远始终没有放下，那不太美妙的预感。
“陆先生，怎么说呢……生物学很多时候都是机缘巧合，如果运气足够好，我们毫不怀疑，地球母文明也能制造出这种药。从当前的表现上看，这种药是可以理解的，在我们认知的范围内。”
陆远虽然还是有点莫名的担心，但他确实不懂这些，不好在这里指手画脚，只能把研究任务交代给了专家，顺带着拿了10颗新出厂的“d-欧米伽活性药剂”。
回到家中，依靠着生命之树。
老陆也算是艺高人胆大，直接吞了一颗药丸。
闭上眼睛，感受着药物在肠胃中慢慢消化。
这么多年下来，陆远其实没什么衰老，他的寿命和生命之树一样，或许能存活很久很久。
只要能度过纪元灾难，哪怕第十纪元，他依然活着。
但一些局部的细胞还是会新陈代谢的，像什么红细胞、头发、身上的皮肤等等，几乎每天都在更新换代。
耐心体验了一阵子，放大自己的感知，药力随着血液循环，运送到全身各地。
身上那根快要死掉的毫毛，好像……大概多坚挺了一阵子？
“还真的延长了寿命……对我也同样有不错的效果……”
“纯粹物理科技，这些年确实有些疏忽了。”
纯粹物理科技的前途非常远大，像什么纳米机器人、纳米材料、人工智能、基因改良等等，只不过攀登的难度太大了，人类根本就没这个实力。
陆远也不知道这药物能不能喂老狼，万一吃死了麻烦可就大了，只是左顾右盼，寻找起了小蜃龙。
“大金，吃药了！”
“哪里去了？”
好吧，随着小蜃龙渐渐长大，没有人能看管得住过于淘气的小家伙。
毕竟，它可是拥有“蜃空间”的异象啊！
……
……
没有人知道，小蜃龙，正躲藏在人类军舰的底部，摇头摆尾，十分快乐。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悠了两圈。
终于溜出来开玩咯！
“轰隆隆”的螺旋桨响动着，这一艘大型人类军舰，正准备把鱼人科学家们送回去。
数个小时后，双方的舰队接壤后，十几个忙碌了一个月的鱼人专家，回到了自己的舰队当中。
“诸位教授这些天实在辛苦，这是我方赠送的小礼物，愿我们双方的友谊天长地久！”
“哪里哪里，我们也要请教雕文知识。有老师教与没有老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啊。”
小蜃龙躲在海洋中，看着鱼人和人类假惺惺地寒暄，得意地挥了挥尾巴，你们这些菜鸟，没有发现我吧。
哼哼，今日我就要看看这神秘的南屿文明，究竟怎么回事！！
在相互戒备下，人类对南屿文明的了解并不多，仅限于高空侦查。
同样的，南屿文明对人类的了解也仅限于泛泛之谈……
好奇的小蜃龙“嗖”的一声，发动了“蜃空间”，就像是一条漆黑的影子，穿过那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游进了南屿文明军舰引擎室的某个阴暗角落。
南屿文明自然并没有发现这个躲藏在水里，能够穿越螺旋桨的小家伙。
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在启动军舰之前，特地派遣了几个擅长侦查的鱼人，在海里巡逻了一遍。
但面对异象级别的空间能力，实在是无能为力。
引擎重新启动，这一艘军队载着它，回到了大型珊瑚礁的某个港口上。
珊瑚礁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生态系统，再加上南屿文明提供了丰富的营养物质，导致这里的海鲜格外之多。
什么海参、海马、蝴蝶鱼、珊瑚鱼，简直多到不能想象，在水里一窝一窝，就像龙卷风似的。
小蜃龙隐藏在海底，一口一条变异海参，一口一条变异大鱼，吃了个爽。
全身的鳞片就像鲜花一样绽放开来。
它甚至暗搓搓想着，我投奔南屿文明算了，在人类文明……天天被剥削，多凄惨。
人类根本不允许它乱吃东西，偶尔还强迫它吃火属性的石头！
拜托，人类，我很讨厌火，喜欢水！！
（当然，也只是想想。）
而海岸中还有着很多鱼人饲养员，他们普遍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在海水中喂食鱼类。他们挥洒出一种绿藻一样的水生植物，引发了大量鱼群的哄抢。
只是很奇怪的是，这些鱼人在喂食的时候，不像人类那样欢笑玩耍，就像机器一样按部就班工作。
明明有这么多鱼儿游过来抢食，多好玩的事情啊！
小蜃龙对这个文明很不满意，游到了岸上，“嗖”的一声，窜入阴影当中。
整个社会充斥着一股低气压的氛围，行人来来往往，板着个脸，各自走在路上。
但这些鱼人确实是活着的……它们一个个低沉着脸，进入工厂，按部就班地工作，那大机器轰隆隆地运转着。
饿了就吃点绿藻，渴了就喝点水，这种微生物的繁衍能力惊人，根本就不需要像人类种水稻、玉米那样麻烦，只要有光照，每天醒来就是一大坨。
只有少量的强者，能享用周边的鱼类。
（这氛围真无聊啊，还不如回家算了，人类那边天天欢声笑语的……）
紧接着，令龙目瞪口呆的一件事发生了！
一个衰老的老年鱼人，突然间瘫痪在了地上，就像羊癫疯一样抽搐起来，口吐白沫，颤抖个不停，一副突发疾病的样子……
趴在树上的小蜃龙，差点条件反射想要去帮忙，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南屿文明，它要是暴露可就惨了。
然而其他鱼人好像见怪不怪，从他旁边路过，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显得无比冷漠。
过了一阵子，几个强壮的穿着蓝色衣服的鱼人，把这老年鱼人放到担架上，快步离开。
小蜃龙在后边小心翼翼地跟着，它是一条有道德的龙，看到垂垂老矣的病人，总归有一点担心。
而这个文明，看上去没什么道德，非常冰冷的样子。
它想要看个究竟。
几个鱼人进入了一个手术室，拿起了各种手术工具。
更令龙惊悚的一幕发生了：这个老年鱼人，直接被金属刀开瓢了，甚至都没有打麻药！鲜血从他的脑子里飞溅出来，哀嚎与惨叫持续了一秒钟，便彻底消失不见。
那几个医生从他的脑子里取出了一枚手指甲大小的芯片，面无表情地装进一个瓶子里。
至于那位老年鱼人，自然是……死了。
一个封印能力者，将他的灵魂剥离了出来，转化为纯粹的唯心能量……其实也没多少，哪怕一个12点神的灵魂，也就只有0.0014灵韵罢了，如果算上超凡火种，以及身上的各种能力，能够增加一些。
人类其实是不会这样做的，除非一个人的灵魂中拥有神之技，才会选择让封印能力者剥离，但也不会把灵魂转换成唯心能量，而是选择让其自然散去——毕竟这又涉及到一些社会伦理之类的事情了。
而这个文明，居然连灵魂都废物利用！
至于肉身，被直接丢进海里喂鱼。
鲜血染红了水面。
小蜃龙简直吓得浑身发抖，这一幕也太恐怖了，对它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这个文明没有伦理道德的吗？快要死掉的老人，直接当做废物处理？
这……不可能吧，这样的文明怎么发展出科技的？
但它还是强忍着恐惧，开始耐心侦查，它敏锐的潜意识，下意识觉得古怪、危机以及惊恐。
先是来到了医院，耐心溜达了一圈！
医院居然是荒废的！
走廊上，大厅中，结满了蜘蛛网，一些药瓶一样的东西，整齐摆放在货柜当中。
那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多年没有用了。
其中一瓶黄褐色的瓶子，只用了一半，里边有着透明的液体……
小蜃龙闻了一下，可能是抗生素之类的东西。
它又慢慢游荡，溜达了好几个医院……
全部都荒废了！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难道对于病人、老人，直接处死？
但为什么原先有医院，现在就废弃了呢？
原先有医院，意味着这个文明，是拥有伦理道德，会治疗病人的啊！
它耐心地观察着该文明……
安静、静谧、没有任何交流，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休息、进食，就好像是一颗颗社会的螺丝钉，只需要工作就成。
渐渐的，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鱼人和人类接触的时候，明明全都会说话，也会说说笑笑的啊，为什么在自己家里，表现得如同机器人一样
小蜃龙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它实在无法描述这种现象。
一直到，它看到一个刚刚出生的鱼人婴儿，本来在“哇哇”大哭，但被强行植入一枚芯片后，就立刻停止哭泣，灵动的眼神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