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沙……”
“看来道兄早有准备。”
虚无中，有声音在对这尊存在做出回应。
“呵……”
那存在又是笑笑，不知道具体表达着什么含义。
“别说你们毫无准备。”
“不过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再有合适的存在牵头。”
“可以是我，也无所谓是我。”
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意味不明的叹息声。
“让新生代的圣去叩关。”
“人族只剩老弱病残，若出战，本源有缺，战则必死，人道大势衰落。”
“以恒沙淹其族运，还于天地。”
“若不战，叫阵于其关前，人心怨愤，分崩离析，大势亦要衰落。”
“无论如何，结局早已注定。”
虚空无声，没有认同，同样没有质疑。
既然不质疑，便可以代表默认。
其实很多古老存在都看出了人族的不正常。
如果不是真的衰落，又怎会收服九个外族，替自家镇守边关？
正如人族的那句古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既然如此，一族一圣。”
“诸位道兄，不会族中还无后人于现古成圣吧？”
“哈哈哈……”
莫名的，虚空荡漾起一阵哄笑。
“既要叩关，叩哪一处边关？”
有古老生灵发问。
“燕、然。”
话音淡漠流转，一道道眸光洞彻虚空，向遥远的燕然边关眺望。
璀璨的上古，燕然被很多生灵誉为人族第一雄关。
而上古末年，亦是最精锐的力量汇聚，率先攻破了燕然。
是时候，将悲痛与黑暗的记忆，重新映照给人族了。
“轰！”
整座大荒都在震动，无数生灵不知所以。
上一刻，他们还在向归墟的方向眺望。
太多修士知道将会有大事发生，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神秘的宇宙边荒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而如今，无数道伟力浮现，一座座古老的洞天辉映着，像是大世界在浮沉。
“回归了……”
“都回归了……”
“难道动乱又要来了吗……”
弱小的生灵匍匐于地，身躯颤栗，泪流不止。
只有强大，才是大荒的唯一主旋律。
弱小者，没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三十三天中，朱钧的道身突然皱眉。
他开始黯淡，随后慢慢回归于虚无。
“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朱钧的声音传入宋祁识海，使得宋祁很是莫名。
但一片混乱中，宋祁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朱钧的存在了。
一定是有其他事情，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
宋祁抬头，仰望山河社稷图。
图中的存在，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争一口气那么简单。
宋祁在他的话音中，听到了非同寻常的意味。
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很有可能，诸王口中的归墟就是一个导火索。
如今，已经不再是什么长生宝液的问题了。
甚至自己的性命，都开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而朱钧的消失，正在不断证明着宋祁的猜想。
青苍边关，朱钧的本尊自一方大世界中缓缓睁眼。
“道友，还请稍安勿躁。”
一道缥缈的声音自青苍边关外传来，让朱钧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但下一刻，他还是一步踏出大世界，立身于城墙上。
关外，有三道身影在虚空深处静静盘坐。
“道友，还请止步于此吧。”
“你本非人族，何必蹚这趟浑水？”
“哈哈哈！”
朱钧仰天大笑，眸光洞穿虚空，身后有亿万颗大日在轮转。
“只有你们三个？”
“岂能阻我？”
虚空一阵荡漾，泛起无尽的涟漪。
“如今我等皆已听闻吞日神君威名。”
“再加上我二人，还请神君留步。”
又是两尊如神似圣的身影自虚无中踏步走出，五王联袂，挡在青苍边关之外。
朱钧的笑容终于冰冷下去。
他皱眉，感应着其他边关，最后在内心深处轻叹一声。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终会到来，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快。
五王联手，他确实只能以青苍边关之力抗衡，无法外出。
归墟现，异族对人族宣战。
其他边关想必情况都会大差不差。
九凶是摆在明面上的战力，绝对都会被异族计算其中。
接下来，便只能看人族究竟藏有多少底蕴了。
朱钧沉默不语，站在城头，与虚空深处的五尊存在大眼瞪小眼。
而除了燕然边关之外，其余七座边关的情况皆很不乐观。
一道道华彩在虚空深处转动着，有重器的道韵在浮沉。
不止是王者真身亲至，甚至祭出了古老的器物，来到各大边关前坐镇。
穹光边关，黑色的魔焰熊熊燃烧着。
它焚灭了苍穹，蔓延到三十三天。
但最终被一道瑰丽的华慕遮挡住。
三十三天，山河社稷图前。
九尊强大存在停住了动作，因为在他们识海中响起了一道神秘的声音。
“诸位道友，若是真下不定决心与图中人族一战，不如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你是谁？”
有王者皱眉反问。
“不必在乎我是谁，诸位道友只需知道，事成之后，会有十八滴长生宝液相赠。”
“十八滴？！”
“此话当真？”
“呵呵，阁下还是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吧。”
那声音顿了顿，“人族燕然边关中镇守着一尊烛龙。”
“诸位只需界临燕然，与其周旋即可，无需出手。”
“确认无需出手？”
“自然。”
“诸位只要静看一场好戏，待好戏收场，十八滴长生宝液自会送上。”
“善。”
当即，便有古老王者答应了下来。
与其同一尊实力不名的王者开战，不如做这么一桩没有任何风险的生意。
但有人同意，有人却在沉思。
尤其是龙宫中的那两位。
小辈之间的恩怨，其实根本到不了他们这个高度的眼中。
而燕然边关中的那位，却是实打实的烛龙，似乎与正统烛龙一脉的关系得到了很大修缮。
“退回龙宫。”
突然，一道声音自禁忌海深处响起，传入三十三天所有龙宫强者识海。
“主陆路上百强族对人族宣战，龙宫不应涉入其中。”
自上古时期开始，龙宫便从不介入主陆路上的任何纷争。
这一次，亦是同理。
“可是长生宝液？”
“谁胜了，去求购便是。”
此言一出，再无争议。
无数道光华闪烁而去，三十三天中再无龙宫强者的丝毫身影。
这种时候，即便是与宋祁交好的琉蝶梦、琉华采也是有心无力。
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不可能做出影响族群命运的决定。
妖族疆域，仙游山与大明王圣地都在绽放华彩。
大荒上很多神秘的古地都在震荡。
但一道道身影，早已提前落身于这些疆域中。
“哎……”
大明王圣地的老圣主在低声叹息。
他们这些盟友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帮人族牵制一些强者。
“走。”
三十三天，孔雀王者抽身，带着孔滢离去。
“宋祁！！！”
最后，宋祁只听见了孔滢的呼喊，在越行越远。
一道道神光在大荒上辉映着，古老的洞天像是流浪在星际中的超级战舰，缓缓坠地，让大荒在摇晃。
“轰！轰！轰！”
门户相继洞开，一道、两道……足足一百零八道身影于不同的门户之中走出。
圣道威压在激荡，无数轮神环闪耀着，令人心神动摇。
一百零八尊圣者，分别来自不同的强大族群。
他们脚踏虚空，掠过山河大地，联袂而来，奔赴燕然。
巍峨的雄关，屹立蛮荒上，耸入星河间。
燕然城头，烛照壮硕的身躯像是铁塔一般矗立。
“一群小比崽子，真当大爷我不存在吗？”
烛照低语，却见一道道光在虚无中点亮。
“道友还请消消气。”
“你一个人，是来给大爷我加餐的吗？”
“哈哈，道友真爱说笑。”
笑声在虚空深处回荡，只见一道又一道身影相继浮现。
共计十三尊古老生灵，就像是天空中最璀璨的十三颗亘古星辰。
“昔年，共有十三王围猎镇守燕然的末代神霄掌教。”
“今日，我等亦是十三人前来，对照王足够重视了。”
烛照咧着大嘴笑了起来，掌指不断摩挲着，最终并没有贸然出手。
一百零八尊圣者，皆于现古成圣。
他们一字排开，立身燕然边关外。
血气之旺盛，滔滔如江海，奔涌似真龙，将天都给搅了个窟窿。
大荒震荡，一股大势向人族倾轧而来，使得整方疆域隆隆作响。
一方恢弘的长桌在雄关前展开，一百零八尊圣者依次落座。
有仙珍与琼浆浮现，落定长桌上。
“今日，我等前来，摆大宴一场，欲与人族圣人坐而论道。”
“不知人族可有圣人赴宴？”
一尊异族圣人开口，其音隆隆，化作大道天音，炸入人族疆域当中。
“异族叩关了？”
人族修行界大地震，无数修士睁大双眼，向燕然边关眺望。
“咚！”
“咚！”
沉闷的鼓声突然在燕然城头响起。
一方尘封的世界中，有骨瘦如柴的老兵，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穿着残破盔甲，走上了燕然城头。
他举起近乎腐朽的鼓锤，用力敲击起古老的战鼓。
“呜——！”
苍凉的大号，自燕然的正中央响起。
其音悠悠，传遍八荒。
又是一尊老兵爬了出来，身形像是晚风残烛，随时都要熄灭。
他奋起余力吹动着号角，悠扬且悲怆。
“异族圣者，叩关燕然！”
“请圣人，出关迎战——！”
沙哑的嘶吼声，响彻人族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