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和诺亚走了一路，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月色轻薄，流淌在河面上，萤火幽微，朦胧的覆在影子上。


    吸血鬼是没有体温的，冰凉的温度一直传在肌肤上，但是诺亚一刻也不想放开，直到走到一个雕塑下，他终于鼓起勇气握住了莉莉丝的手：“我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


    “那封邀请函，有你的香味。虽然我不想去，但是如果不去，就见不到你。”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逼你，我也不会现身。你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险？”


    “我也会拒绝她，我不需要其他女人在我身边。所以，你现身了，这代表……你同意我了？”


    “我不知道。”莉莉丝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抬头看了看月亮。“我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所以对于你给予的痴迷我也不理解，但是那天你走的时候，我的心脏有点难受，这比以前被魔物刺穿身体的痛还要重。刚才，莲娜想逼你的时候，我的胜负心突然醒了，好像比争天使长的头衔还认真。我想知道，什么是感情，所以，你再告诉我一遍好不好？”


    “你想要多少遍，我都会告诉你。我爱你，从该隐到诺亚，都不曾改变过。”诺亚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瞳孔中的倒影除了她不再有它物。


    “好像很温暖的样子。”莉莉丝不自觉挽出一个轻笑。


    这一刻，她终究是输了，输在了人类的感情之下，但是好像第一次不觉得失败有什么难堪与不甘。


    他们坐在河边度过了一个无言的夜晚，直至黎明初现。诺亚要把事情处理完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与莉莉丝离开，莉莉丝倒是不急，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诺亚走后，温小瑾才打着哈欠从旁边的树枝上飞下来：“主子，你真要和他在一起？”


    莉莉丝退回阴影之中：“我对他说的是真话，我确实有一刻感觉到心的存在。不过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不想再继续这种被动的生活。他们利用该隐成为确定我位置的方向标，我也要反过来利用他们的自大。”


    温小瑾不由得担心道：“可是那两个人都等着主子主动现身吧？”


    莉莉丝笑笑：“我也正有这个打算。他们自以为了解我，却不知我又何尝不对他们了如指掌？”


    “害，这该隐也算是梦成功了。”温小瑾道。“行吧，就给他高兴几天吧。”


    “这是你的第三个任务，保护好该隐。”莉莉丝道。


    温小瑾差点滑下来：“没，没开玩笑吧？我可以？”


    “该隐和我都是饵，他们最防备的是是我，所以也只有你可以做到了。”莉莉丝道。


    温小瑾扑腾了一下翅膀：“可是天堂之主不是都知道我是法则之外的力量了吗？主子，不需要低调点吗？”


    “知道归知道，但是重不重视又是另一回事。”莉莉丝眼中不乏自信之色。“比起我而言，法则之外的力量自然无足轻重。若我被限制，这份力量也无法动用。他肯定是这样想的。”


    诺亚辞去了血猎队队长的职位，对亚缇斯和其他成员表达了歉意和感恩后，租了一辆马车，带着不多的行李和莉莉丝离开了。


    当然，乘坐马车也是莉莉丝想要的，因为对于能够瞬移到任何地方的魔女而言，人类慢吞吞的移动方式显得那么新鲜。


    “都两千多了年，你们怎么还是和蠕动一样，米迦勒卸了两条腿十二只翅膀都能跑上几千个来回。”


    莉莉丝皱着好看的脸，难掩话中不满。


    诺亚只是笑笑，拉开旁边的车帘：“有时候看看风景也不错。其实以前我最期待的时候，就是坐马车或者骑马的时候，其他时间要么是在搜寻吸血鬼，要么就是在作战，或者休养，很少有完整的时候喘息。只有赶路和回总部的时候，才能有一刻放松。”


    “那你怪不怪我放了这么多怪物？”莉莉丝看着他。


    “不怪。”诺亚说道：“即便是没有吸血鬼，人类也会被其他魔物威胁。更何况吸血鬼的肆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人类本身。”


    “哦？”莉莉丝有了些兴致。“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血猎队在击杀吸血鬼时，也带回了部分尸体进行研究，甚至仔细调查过吸血鬼聚集的地方地方。我们发现吸血鬼之所以在近五百年突然大幅度增长，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首先经常出现大数量吸血鬼的地方都是村落的南方，然后那些地方都发现了各种能够加快人类吸血鬼化的道路。一般来说，低等的吸血鬼只要咬了人类的颈侧，那个人类就有很大可能性也被同化，但是需要至少一个月甚至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如果增加吸血鬼的数量，或者动用一些道具，则可以很快转化完成。如果只是低等吸血鬼自行咬人，怎么会盯着一个人咬，让一个地方的吸血鬼数量短时间内爆发到出足以威胁人类生存的地步？”


    “目的。”


    “以我的推测，这应该和上层的人脱不开关系。吸血鬼也好，血猎队也罢，不过是持续统治需要的道具。不然为何在三百年前血猎队突然被政府认可，甚至给予相当高的封号？”


    “没错。”莉莉丝点点头。“当初的吸血鬼不过是些牵制天使与恶魔的玩物而已，最开始还有天使来剿灭，但是近百年来，吸血鬼数量暴增也不见天堂再派天使来，估计也是知道了这是因为人类欲望引起的，便不再插手。”


    “所以我在想明白那些道理后，就不想再留在血猎队。”


    如诺亚所说，沿途的风景的确很美好，从未停下来细看过人间的莉莉丝有些痴迷，虽不及天堂的绝美，但是略带粗糙的景致又透着别样的味道。


    诺亚带着莉莉丝来到了一个安静又远离城市的小镇。


    与之前的城市波多尔截然不同，人们的生活平静又悠宜，没有过分的名利追求，剩下的只是愉悦又轻快。


    在这里，人们忙碌的是今晚的晚餐，或者明日要穿的衣服，一些只有空闲才会顾及的事。


    诺亚本想买下一个小屋给莉莉丝，但是温小瑾极力拒绝了。一个人类来给吸血鬼安排住所，能安排明白吗？当然还是要她们的夜猫子专区，但是诺亚需要放什么家具就随他了。


    “这样摆可以吗？”诺亚一边忙着摆放家具，一边问道。


    莉莉丝已经去睡觉了，所以监工就是温小瑾：“可以，你只要注意别把你的东西和我们的混在一起就好。”


    不算华丽，但是很普通的家，温度又多了一些。


    在两人的摆弄下，生活气息越来越浓了，莉莉丝甚至能闻到以后平静的没有波澜的生活的味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同意下来，但是一看到诺亚的脸又觉得之前的生活更加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