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去了大副卧室，他忠实地转告了弟弟的话语，然后在大副厌世的眼神里，又宽言安慰：


    “没事，就当给你兄弟放假了。”


    闲聊一会儿，等他扶着张不开腿的大副蹒跚往厕所走的时候，警报骤响。


    动作一顿，李斌和杰夫里都支起耳朵听，稍晚几秒二副打开广播报警：


    “侦测到卢德左径舰队，重复，侦测到卢德左径舰队，请船长立即来舰桥！”


    李斌二话不说松手，杰夫里双腿硬着，整个人悬在空中，李斌把他推进厕所，撂下一句“你先搁厕所住着，我打完仗再拖你出来。”


    “你妈……”


    舰桥，红色的警报转个不停，投影背景也换成醒目的红色，偌大的空间没有人走动，全都早早归位，守在岗位前，拉起安全带，扣上面罩，进入战备状态。


    领航员的位置已经换上了妹妹李姝，她是众领航员里经验最丰富的，加上是船长妹妹，许多指令无需多说一点即通。


    弟弟李厂振已经进入货舱，守卫货物。至于老独眼，则带着15名武装水手去了胖橘号，那里装着220箱重型武器，旗舰装着另外的140箱。


    这些重型武器，只要运到新玛格欧斯，立刻就能翻一番，价值20万的货，比李斌的舰队加起来还值钱！分装也是为了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避免一船既毁，满盘皆输的局面。


    李斌阴着脸坐上船长宝座，二副紧张地占着大副的位置，这是个面容老成的罗伊德男人，是杜亚为他准备的船员里拔擢上来的，以前在小公司做过大副和损管，操船技术还行，但没有舰队指挥经验。


    “确定是卢德左径那帮疯子？”李斌开门见山。


    名叫瓦哈卜的二副紧张点头：“敌舰装甲上漆着左径的标志，我核查过了，不是掉漆，也不是其他教派的变体。应答器里的放的经义也符合末日派的教义。他们说……”


    瓦哈卜吞了吞口水，说道：“他们说为了以圣人卢德的名义，要求我们为了圣战，给他们提供一半的重型武器，也就是180箱……我们运输的货物信息暴露了。”


    看二副紧张的模样，应该是怀疑船上有卢德的潜伏分子。


    李斌镇定道：“未必是船员叛变……先应付眼前的局面吧，告诉仔猫一号二号，准备脱离战阵型……”


    “船长！发现恶魔航电超空间巡逻队信号！”正布置着舰队阵型，李姝猛地插入一条紧急消息。


    “接！”


    “这里是恶魔航电斜坡中队，你好啊，口气很大的寰宇联合先生，看起来你遇到了麻烦。”


    熟悉的睥睨一切的声音响起，那令人生厌的语气，在此时舰桥众人耳中显得那么顺耳。


    二副小声说：“要不要考虑求援？”


    李斌竖起手让二副保持安静 ，他捏着嗓子，用气愤的语气道：


    “你们恶魔航电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我和你们做生意的事情会泄露？”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中队指挥用阴恻恻的语气道：“注意你的措辞，奴隶种，你没资格对恶魔航电指手画脚。”


    “qnmd！”李斌暴躁地骂，“老子从你们空间站的雷暴专卖店买过重型武器的消息，被卢德左径那群疯子知道了！”


    “他们甚至知道老子买了多少箱，甚至对武器种类、数量一清二楚！老子是被你们的内鬼出卖，遭了埋伏，不是什么狗屁麻烦！”


    “还什么纯种人类，还崇高荣誉，你们纯种的统治就是这？简直千疮百孔，跟奶酪一样！”


    “还是说，这就是恶魔航电的待客之道，低价卖货，然后抢一把免费把货拿回来？”


    李斌话刚说完，李姝便默契地传去左径分子的威胁信息，频道再次沉默下来，耳畔只有电波沙沙。


    一分钟不到，李姝高声汇报新情况：“恶魔航电巡逻队轨道改变中！”


    “他们朝卢德左径去了！”


    斜坡中队由11艘斜坡级护卫舰构成，清一色军用舰、清一色变形飞船，以犀利的角度和惊人的航速接近卢德左径分子。


    左径分子在公共频道解释自己的目标不是巨企，但斜坡中队拒绝回应，双方快速交火，频道里的解释立刻变为谩骂和带有宗教末日宣告意味的诅咒。


    就在李斌以为对这些高傲的‘纯种’激将成功的时候，新的信号出现在星图中。


    那信号毫无遮掩，明晃晃的海盗标志漆在船头，李斌的眉头再度塌下去。


    斜坡中队指挥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近失鱼雷爆炸的震颤和电流刺啦：


    “这些情报一定是奴隶们泄露的，他们有人信奉了邪教。”


    频道里一阵剧烈异响，有人惊而不乱的叫声，那声音继续道：


    “我们的统治出现了纰漏，但不意味纯种人类有问题，马上空间站乃至恶魔航电都会挨个审查奴隶，杀死那些左径杂碎，保证让他们一个细胞都没机会移植。”


    “而我会击败这些疯子，证明纯种人类不容亵渎！收回你的狂言！”


    对于这种略带中二狂妄，语言底下又杂着屠杀的血腥味儿的话，李斌很是干脆：


    “看你们拼命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意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刚才语气太重，态度不好……”


    如此光棍如此不要脸，倒是让对面无话可说，毕竟人家要脸，李斌要命，只丢下一句“小商人，逃命去吧”便掐断了联络。


    搞定了巨企，李斌看了看目前战场的局势，心里松了口气。


    卢德左径舰队由三艘驱逐舰和四艘护卫舰组成，从舰队配比来看就是做了无论是战是和，都稳吃自己一头的准备。但面对装备精良的巨企巡逻队，即便胜也无法快速分胜负。


    海盗那边则是5艘护卫舰，看样子就知道是到处溜达打秋风的，刚好撞上了想进来捞一笔。


    如果李斌好拿捏，就抢李斌，如果李斌浑身是刺，就去左径和巨企的战场趁火打劫。


    “目标海盗舰队，位置-200、-178，高度91。舰队转向！”


    引擎嗡嗡地停掉高速模式，燃料重新分配，位于飞船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助推器开始启动，划出一条不怎么规则的翘起的半椭圆后，以胖橘号货船为核心，舰队重新将敌人纳入准心。


    “海盗发来消息。”李姝汇报。


    “不用念他们说了什么，直接回吃屎去吧。”


    李斌说完，切换天穹战术系统，舰船切换到会战模式，船员宿舍、厨房、货舱等次要船舱的供电切断，电池组激活，护盾开始充能。


    二副看着自己的数据面板，紧张汇报：“敌舰距舰队5000！”


    “飞行员准备！”


    三脚猫号飞行甲板，由新玛格欧斯招募的成熟船员中抽调的飞行员坐进阔剑重型战斗机驾驶舱，这些船员经历过完整的岗前培训，有丰富的采矿飞机驾驶经验，由他们操作战斗机，比让从埃尔非招募的半吊子们驾驶效果更好。


    无论是战果，还是生还率。


    “敌舰距舰队4200！”二副大喊。


    “舰载机出动！”李斌下令。


    阔剑战斗机的航程半径为4000，海盗与自己相对而行，这个时刻出发，足够在战斗机进入交火范围的同时，让敌舰处于自己的鱼雷打击范围内。


    飞行员们闭眼深呼吸，电磁弹射器带着无匹的推力依次将四台战斗机推出，引擎点火，四架战机沿着抬头显示系统规划的航线快速突进。


    海盗们在看到战斗机的一瞬间骂了起来：“见鬼！勘探舰为什么起飞的军用飞机，还是重型战斗机！”


    四架战机、八门轻机枪，足以匹敌两艘正规护卫舰的火力！


    “海盗舰队阵型改变，全部舰船型号已经确认。”通过光学观察哨，李姝快速汇报：


    “猎犬级武装商船2艘，害虫级轻型护卫舰2艘，地狱犬武装商船1艘。”


    听到这数据，李斌差点没笑出来。


    就这？


    地狱犬级算是标准的护卫舰级别武装船，猎犬级则可以说是地狱犬的儿子，不但武器位只有一个小型实弹，一个中型实弹，航速还特别慢，护盾也只有正面有。


    至于害虫级……这是一种由海盗们设计的特殊护卫舰，从定位就可以看出来，它追求高速，但装甲薄弱，船体松散。海盗的设计师水平并不高，这是一种需要依靠数量换取胜利的船。


    最绝望的是，这种船的电池组并不优秀，却异想天开的装备一座小型能量武器位，这意味着它唯二的武器位里，必须装一门能量武器。


    还没开打，它的电池组就已经在虚空冒烟了。


    想想也对，巨企好比主权国家，其统治范围内的超空间便如同近海，就算是大航海时代气焰嚣张的大海盗，也不会在西班牙英格兰这种海权国家近海乱晃。


    只有足够小、足够不起眼、又穷到穷凶极恶的穷逼海盗，才会在这种地方干得不偿失的活计。


    “货舱填充泡沫保护剂，防止敌舰跳帮货舱！”


    李斌镇定指挥着，海盗跳帮不可怕，可怕的是海盗可能毁坏、劫走自己的家当。这可都是我呕心沥血攒下的，敢碰它们，老子跟你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