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有条不紊地发放暂住证，卸掉商品，大副对这里相当不满，他嘟囔道：“妈的，连网络公共市场都不提供，买东西还得线下去实体店，真是疯了！”


    “船长，这里的活交给我吧，您请去市场采购物资，在这儿做买卖怕是得耽搁不少时间。”


    星际帝国在杰夫里这种外地人看来相当变态，一边连进出港的手续办理都交给了ai，但另一边公共网络限制得很死，别说没有公共市场，就连交易和谈合同都得线下谈，打发时间的网络游戏都玩不了。


    对此杰夫里的评价是精神分裂，李斌的回答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告诉他‘有种你别在船上说，到港口里大声喊出来，记得摘了公司的徽章，被抓后不要供出公司的名字。’


    杰夫里就熄火了，挖着鼻子催船员赶紧上工。


    有人愿意帮忙李斌自然乐得清闲，他拉着了解星际帝国的伊莎，打算自己先逛一逛再考虑找导游的事儿，结果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儿：


    “不是……这帝国诸神怎么到处都在啊，饭店、酒馆、商场、港口，哪儿都有它们的交互平台。”


    李斌说着皱起眉。


    伊莎点头，借着把头发挽到耳后的动作挡住嘴，用刻薄的语气回答：


    “帝国诸神指导着这个国家的一切行动，所有人做事前都会找诸神寻求指导，正因为量级巨大，他们才使用超级ai的……或者说他们能有今天，正是靠着明目张胆地使用这些超级ai。速子科技那边甚至怀疑这些ai不是一般的ai核心，很可能是阿尔法核心。”


    “霸主不管管么？”


    “想管来着，这不霸主跟星际帝国之间隔着速子科技么，目前只有一个星系能互相直达，但星际帝国在那儿建了一座监视站，打着帝国图书馆的幌子和霸主对峙。”


    说着她俏皮地眨眼：“不过问题不大，霸主在星际帝国屁股后面也插了座监控哨站，现在两边正互相恶心对方。星际帝国虽然大范围使用ai核心，但好歹皇帝有控制权，也在严密监视ai核心，跟速子科技的肆无忌惮还是有差别的，霸主消灭不了对方，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哦，这就跟小学同桌互相掐架、又不敢让老师发现，只能暗戳戳揪对方胳膊肉一样。


    李斌懂了，他随便找了个帝国诸神的交互台，几番聊下来发现ai并没显得很智能，甚至因为自己插得卡是银色的暂住证而非帝国子民金色的身份卡，那ai好多问题都拒绝回答。


    “正常的。”伊莎在一旁解惑，“每时每刻都有海量的请求，帝国诸神会按插入的卡级别分别提供算力，暂住证能得到的算力很少。”


    当着超级ai的面，伊莎不敢直呼其ai本质，只能称其为帝国诸神。


    她叉着腰，看着投影里的金发靓女：“帝国诸神有好三位，分别是伏尔甘、弥涅尔瓦、朱斯提提亚，又称为三柱神，只有星际帝国最重要的三颗星球才会有神只坐镇。”


    伊莎介绍着三神的传说，不过都是祂们在星际帝国的功绩，对于三神的起源并不知道……李斌甚至怀疑星际帝国本身或许都不知道这三神的起源，只是翻了翻发掘出来的远古资料，觉得挺牛逼就拿来用了。


    这三神都是欧洲神话的神只，伏尔甘是十二主神之一的火神。


    弥涅尔瓦是罗马十二主神之一，是智慧、战争、月亮和记忆女神。


    朱斯提提亚是希腊神话里的正义之神，罗马神话以她为原型塑造了自己的神只忒弥斯，是一位蒙面一手持天平一手持剑的正义之神。


    听着伊莎提起伏尔甘这个名字，李斌的脸绷得很紧，想笑又碍于当着弥涅尔瓦的面不敢笑，活像是上辈子段子里看了地狱笑话又被佛祖指着不许笑的信徒一样。


    他决定等会儿把这个笑话带回船上去，让自己的工程部部长好好听听。


    忍着笑，李斌在空间站逛了逛，手里的银色暂住证在许多地方没有权限去，大感无聊的他去了线下公共市场，本打算直接卖掉手里的货物，孰料随着公共市场的舱门打开，一片由金属作框，厚重的高强度玻璃填充，直接修建在空间站外层的巨大公共市场闯入眼中。


    最叫人吃惊的，不是摩肩接踵的游人和泛滥的广告，而是玻璃外，高悬于头顶，近在咫尺的湛蓝星球。


    拜占庭星，一颗星球9成面积被海洋覆盖，陆地破碎以岛屿形式存在的星球，别号万岛之国，据说其岛屿之多，堪比天上星辰。


    且说，色雷斯星系是一个被星际帝国严密控制的星系，曾经李斌以为这个星系的中枢拜占庭星是星际帝国的首都，但根据伊莎的透露，在霸主特工冒死探查下，发现星际帝国的首都其实别有他处，它位于核心星区的西方，一个被带电星云团团包围，拥有丰富矿脉和强劲工业能力的星球。


    在星际帝国内，那颗行星被称为【新首都】，而在霸主等巨企的档案里，将这颗红色的行星称为黄金行星。


    “星际帝国的前身，靠着黄金行星周遭危险的带电星云熬过了大崩溃初期的混乱，其皇帝统一行星后便趁着两次ai战争结束时诸巨企力竭大肆扩张领土，这颗拜占庭星便是他们在第二次ai战争前拿下的星球，是星际帝国最重要的粮食产地。”


    伊莎的话语在李斌脑中回想，看着脚下海洋占据主流，只有1成土地呈岛屿状分布，波涛、流云、阳光、沙滩汇聚一堂的星球，李斌心情难以抑制地激动。


    伊莎咬着拇指指甲，第一次亲眼目睹拜占庭星，其美丽也让她为之失神：


    “身为碳基生命的人类其实非常脆弱、熔岩星球、冰岩星球这些死亡世界想要殖民，必须依靠厚重的金属和混凝土修建的殖民地，而所谓的沙漠星球、海洋星球、丛林星球，即便人类经过基因调试，其实也还是不太适宜居住。”


    “但只要大气条件能支持人类无呼吸器生存，这样的星球就会被打上【宜居】标签……哪怕那些丛林、海洋和沙漠里生活着大量对人类足以致命的危险生物。”


    “而在所有星球里，只有一种星球最为受人类追捧，那就是类地行星。船长，咱们脚下这颗拜占庭星，就是整个核心星区数百颗星球中唯二的类地行星。”


    类地行星，即重力环境、大气条件、生态都与地球相差仿佛，完美契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堪称人类在浩瀚宇宙的第二故乡。


    在人类掌握地貌改造技术之前，茫茫宇宙亿万星辰中能得到这种评价的少之又少，而在大崩溃后，人类技术衰退到连自动化工厂都无法复现的如今，更是弥足珍贵了。


    森林、沙漠、草原、山峦、江河湖海、飞鸟翔集、锦鳞游泳、走兽成群。


    这些上辈子屡见不鲜的东西，在太空就是最大的奢侈品。


    因为它需要一整颗星球、加上偶然的生命诞生，佐以亿万年漫长演化才能得到。


    类地行星映照在她眼中，似有万千华彩：“这是颗星球曾由人之领进行地貌改造，程序已经进入后期，据霸主资料显示进度已经达到90%。后来接手的星际帝国又花费了上百年，投入了其势力除军事开支外所有力量完成了最后的10%，这才建设成的类地行星。”


    她难以抑制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这颗星球价值之高，以至于没有任何势力愿意对它发动入侵和轨道轰炸。”


    李斌感同身受地点头：“这样的宇宙明珠，谁敢摧毁谁就要被天下势力群起而攻之了。”


    巨企好歹也是资本主义，虽然不当人，但多少还是要点脸的，毕竟就连封建帝国都知道粉饰太平。而即便是最畜生的速子科技，也很珍惜类地行星的生态资料和改造遗留参数，企图恢复地貌改造技术。


    甚至卢德左径被英仙座所有势力集体判定为恐怖分子，就是因为他们曾经摧毁了英仙座的另一颗被称为【英仙座明珠】，拥有数亿人口、良田广袤、工厂绵延、生态极佳的类地行星。


    造成了海量流民、严重损害了各巨企的利益。


    这数亿人从生产者和消费者，变成了纯粹的拖累，无数珍贵的技术、资料和产能在轨道轰炸中付之一炬。


    至于星际帝国如何在不摧毁星球环境的条件下拿下这颗星球的，伊莎也不知道，她看到的记录里只是模糊提到星际帝国掌握了一种能直接摧毁行星的恐怖武器，类似于李斌上辈子看的战锤里的灭绝令武器。


    伊莎猜测大概是星际帝国以此作为威胁，才在不愿意看到明珠蒙尘的巨企们合力威逼利诱下让原有势力让步的。


    这其中涉及到的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就不为外人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