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四月已经进入夏天,比很多地方都早。
但校园里几乎是每个学生都穿了两件衣服,一件夏季校服,搭上一件秋季的外套,或是拉上,或是敞开,更有甚者直接系在腰上,即便额头上都已经冒出汗来了,还是不舍得脱掉。
岑初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校服外套就是脱不下来,就好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每个人都如此。
岑初回想起自己高中那段时光,便忍不住笑了,虽然很累,但是真的很快乐,即便是课间十分钟能够睡一个觉都很舒服。
一晃毕业那么多年,现在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机会,那他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自己高中那会儿每天累得跟狗一样,难道要再成为一次狗吗,看不起谁呢,好歹他也是本科硕士都是985毕业的高材生,会连高中的题目都做不来?可笑。
101:......
亏得他还以为岑初要说出什么豪言壮语,还想要鼓励他一下的,结果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举办这个动员的大会的时间是下午,学校甚至还请了专演讲的人来演讲,把那些同学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哭着喊着要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
结果一出这个门,跟鱼的记忆一样,不到七秒钟又忘了,回归到自己原本紧张复习的生活当中去。
现实就是如此,大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岑初是走读生,不用留在学校上晚自习,不过需要早点回家复习。
结果没成想,他刚离开学校没多久,就在学校附近的医院看见了拄着拐杖从医院出来的萧止。
即便是拄着拐杖,萧止的背依旧挺得很直,走得慢也没关系,个人的脊梁骨不能被压弯了。
这时候走过来几个学生,三五个人并排走着,有说有笑的,在经过萧止的时候,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上去,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他们刚刚撞到的只是空气而已,又扬长而去。
他们做的是刻意又明显,明摆着就是针对萧止。岑初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那几个人全都揪到萧止面前,让他们给萧止道歉。
萧止狼狈地跌倒在地上,拐杖被踢得很远,他够不到,路上的行人匆匆, 竟一个愿意上来帮忙的人都没有。
岑初蹬着自行车,飞快地骑过去,下车之后,来不及把自行车给放好,直接就丢到草坪那里靠着。
萧止还在努力地够着拐杖,这个时候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萧止一抬头就看见一张神情急切地脸,这关心不像是作假的。
只是他这几天被针对过太多次,对靠近自己的人都下意识地以为不是什么好人。
但岑初伸出来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像是用上乘的玉石经过工匠百般打磨般,白皙,莹润,无端让人生出欢喜之意。
不似他的手,又脏又黑,摔倒的时候撑在地板上,擦破了皮,灰尘沾在上面,混合着血迹。
他的手,要是放在他的手里,他的手肯定会被弄脏的吧,到时候他肯定会很嫌弃的。
也是,萧止自嘲地笑了笑,他本来就是那么招人烦的人了,就不要自讨没趣,污了他这般清风霁月。
他从岑初俯视的眼神中看到了怜悯和心疼,眼眸中却倒映着他狼狈的样子——洗得发白的衣服,此时已经沾满了灰尘,脏了,腿上还打着石膏,想站起来都做不到。
反观岑初,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衣服整洁,还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嗅上一口,都像是喝醉酒般令人沉溺。
云泥之别,多么现实的一个词啊。
而且,就连他这样的人都还会有人心疼,怕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瞎了眼,想要大发善心,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只是他还有什么必要救呢,小少爷能救他一次,还能救他第二次吗,还是不要跟他带上什么关系的好,救他这种人,就是在浪费他的善心。
所以,萧止全身上下都跟刺猬一样立起了刺来保护自己,把毫不设防的岑初扎得一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