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要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岑初停下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他。
灼热的视线让李舒言不容忽视,只能撞进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
李舒言微怔,读书,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久到连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年是最年轻的秀才了。
现在说到读书,他满脑子只有他们说的,家里那么穷,哪里有钱供你读书,就是要帮家里干农活的,反正你也不可能高中状元,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呢。
质疑、不屑、谩骂……这些声音充斥在他的耳旁,又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喘不过气,抬不起头。
岑初继续道:“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学堂继续读书,或者我亲自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李舒言很茫然地看着岑初,欲言又止。
继续读书,听起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只是他怕这是岑初一时兴起说出来的话。
岑初对他好他知道,但是岑初怎么会对他这么好,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神明一样,来实现他的所有愿望,这一切美好的都有点不真实了。
看他不相信的眼神岑初就知道了,如果不是经历过信息高度发展的时代,如果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都不愿意相信。
李家的人对李舒言的不就是赤裸裸的pua吗,先是否定李舒言的成绩,然后再乘机告诉他家里没有钱,他读书是没有用的,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干活,要不然的话一点用的都没有。
久而久之,李舒言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干活这件事了,思想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了。
岑初庆幸,庆幸他早点遇到了李舒言,要不然等李舒言被他的亲生父母找到的时候,他就被伤害的更深了。
李父李母自己也是人才,一开始捡到收养了李舒言的时候,李母就怀孕了,简直把他李舒言当送子观音看。
结果后面多生了几胎之后就变了,把李舒言当成他们的家累赘,多了一张嘴吃饭,就要多干点活,要是没有李舒言就好了。
只是那么大的孩子了,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总不能说扔就扔吧,所以李父李母就自认倒霉养着李舒言。
真的是搞笑了,还自认倒霉,要不是捡到了李舒言,估计他们到现在都怀不上,送子观音buff可不是乱说的。
直到回家,岑初都没有等到李舒言的回答。
岑初给他倒了一碗今天早上熬好的绿豆汤,他一直放在井里冰着,这会儿正是吃冰冰凉凉绿豆汤的好时候。
李舒言想着岑初那么累,他什么都没有干,还坐着等午饭吃,这样子不好。
于是,李舒言就舀了一勺绿豆汤给正在宰兔子的岑初嘴边。
岑初哪里会拒绝李舒言的示好,毫不含糊地吃了一口,还故意咬着勺子不放。
李舒言抽了下,没抽动,只能小声道:“你先松口。”
岑初乖乖地松口了,下巴冲着井边棚子处的位置扬了扬,“去那边坐着,凉快一点。”
闻言,李舒言端着碗过去了,一边吃,一边看岑初行云流水给兔子扒皮的动作,盯着盯着就入迷了。
岑初的手绝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手,骨节分明,还白皙的不像话,比女子的手都还要嫩上百倍,但又不失男子的英气,十分有力,与他山野村夫的形象很不符合,处处显露着怪异。
他总觉得这双手不应该是用来给兔子扒皮和给他烧水洗澡洗澡的,应该是握着笔,端坐于案前,指点江山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啊。”李舒言歪着脑袋问道,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夸过的。
岑初头也不抬就答道:“没有啊,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就算有人他也不会说的,何必要让他的媳妇儿糟心呢。
李舒言不信,只是他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岑初。
眼神追随着岑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得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
吃完午饭之后,李舒言原本以为岑初会睡午觉的,结果没想到会带他出门。
看着有点眼熟的道路,李舒言眯起眼睛,想了想,这不是他们昨天去镇上的路吗,怎么现在又要去镇上。
李舒言心存疑惑,只不过他没有问岑初他们要去哪里。
两人一路无话,安静的不行,如果不是岑初一直牵着他的手,湿热的掌心相贴着,李舒言都要以为是不是岑初这么快不喜欢他了。
这会儿倒是觉得岑初有点内敛了,看昨天直白的不行。
让李舒言意外的是,岑初居然把他带到了书店。
闻着满屋子的墨香,看着眼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本,李舒言心中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李舒言满眼欣喜地看着岑初,语气难掩激动。
岑初笑了下,“我知道你喜欢,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就自作主张带你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李舒言哽咽着道,“我怎么会怪你呢,谢谢你。”
岑初松开他的手,“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们现在是夫妻,你说这些太见外了。”
李舒言:“这……”
岑初想着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什么,就先这样,以后再说,“你先看看你有什么想要学的知识,这里的书都很全,想要什么的话就买吧。”
李舒言重重地点头,像是采花的蜜蜂一样,奔向了书的海洋,一本接一本的挑着。
直到再次看到书,李舒言才知道自己的知识是多么的浅薄,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学不完,他得要很努力才可以。
岑初就跟在他后面,帮他拿着书,到最后他抱满了书,而李舒言还在兴致勃勃地挑着。
这会儿有侍者上前帮岑初拿书,岑初道了声谢,把书交给他了,“这些都先包起来吧。”
侍者错愕地看着这些书,他一个人都抱不过来,这位先生是怎么做到那么轻松,真叫人匪夷所思。
他只是看岑初高了点,却看不到他衣服底下被遮住的强健有力的身材。
“先生,这些全部都要吗。”他确认道。
岑初想,这位侍者应该是把他当成教书先生了,也是,除了教书先生,现实中谁会一次性买这么多的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