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彦北属实犯难了,以往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哭,岑初这一哭,让他手足无措。
哄,他又不会;再凶他,万一哭得更凶了怎么办。
若是老管家知道了,估计又会在他耳边碎碎念,怎么连个小孩都要欺负。
岑初抓住机会,趁他不注意想要偷溜,只不过他那么大个人,就算是商彦北瞎了都能感觉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让他抓了个正着。
“你要去哪儿啊?”商彦北语气不佳,他还没想好如何解决这件事,跑了算什么,不需要。
岑初指了指他面前的清芷园,“我想回去了。”
“你——”商彦北话音未落,忽然闻道岑初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他以为是岑初用了什么香料,便凑到他跟前嗅了嗅。
闻不真切,。商彦北撩起岑初的一缕头发,贴在他的耳后闻。
岑初绷紧身子,一动不敢动,商彦北只要一抬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你用了什么香料,怎么这么香。”商彦北只觉得好好闻,有点闻上瘾了,关键是,他居然有想要睡觉的想法。
好像困了。
他身上的香味,比太医院所有的安神香料都好用,商彦北头一次直白地感觉到困意,头沾到枕头可以立马睡着。
岑初不适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反被商彦北抓得更紧了,无可奈何地道:“没用香料,岑初,一直都不用香料。”
商彦北狐疑:“当真?”寻常人家洗衣用皂角,像岑初的身份,洗完衣服之后应该还会有人用香料熏衣服,完全不用,他不太相信。
岑初:“当真。”
“那你身上为什么那么香。”岑初说的恳切,商彦北依旧不信,难道他头上写着“好骗”两个字吗。
岑初低头自己嗅了嗅,委屈地看着他,“没有香味。”
商彦北得到的不是满意的答案,不愿意让岑初走。
两人僵持不下,傻傻站着。
池子里的鱼安安静静地游着,连水面都懒得跃出一下。
最后,老管家找到岑初和商彦北的时候,发现岑初他俩正在床上,互相抱着,睡得正香。
老管家:起猛了,出现幻觉了。
天知道他找了他们两个多久,结果这两个人就躲在这里睡觉,一个个都不省心。
老管家知道商彦北难以入眠,最近今天因为入眠的事儿,打烂了好多茶杯,书房门也换了一扇。
他本想去看看商彦北的情况,刚过去,飞羽就说他刚出去没多久,急得他一顿好找,生怕他走到了岑初那里,会和岑初起冲突。
岑初心思单纯,他的殿下又一言不合喜欢发脾气,万一看到岑初发脾气了,那他真的就没辙了,左右为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老管家差点把整个东宫给翻过来,一通鸡飞狗跳,找到他们抱着在睡觉。
没打起来真是谢天谢地,要不然老管家不知如何收场。
人已经找到了,老管家没有贸然上前叫醒他们,而是让厨房的人准备午饭,温在锅里,等他们醒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飞羽受命守在外头,抱着剑,低着头,倚靠着柱子,看上去冷酷又有范。
夏夜蚊子多,飞羽异常招蚊子喜欢,换成平时,他早就忍不住将那些蚊子拍死,送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任由蚊子在他身上咬了一个又一个包,等它们吃饱喝足飞不动为止。
飞羽:作为暗卫,我很成功;作为看门的守卫,我很失败。
岑初早就醒了,百无聊赖地卷着自己和商彦北的头发混在一起把玩。
青丝缠绕,一如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命运,难舍难分。
岑初刚编好一个辫子,睡了一上午外加一个下午和傍晚的商彦北,终于睡饱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连眼睑下青黑的眼圈都淡了不少,脸色红润又光泽,和他以往青白的脸色大不相同。
商彦北一睁眼,便是岑初认真编辫子的模样,是个麻花辫,岑初只会编这个。
“你在做什么。”商彦北睡饱了,语气也温柔了不少,不似以往咄咄逼人。
岑初看了他一会儿,一板一眼地说:“我在编辫子,初初以前看过阿爹给阿娘编辫子。”
“你阿娘?”商彦北蹙眉,不是说岑将军的发妻在岑初很小的时候感染风寒过世了,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岑初还记得。
岑初点了点头。
商彦北暂时没空陪他玩,准备起身去处理被他积压了好几天的事儿,前几天那么多时间,他愣是一个字没看进去。
他刚起到一半,头皮就传来一阵轻微刺痛,低头一瞧,才发现岑初用他们两个头发在编。
这小傻子,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把他们两个的头发编在一起,是想以后当他的太子妃,跟他在一起吗。
“你别动!”商彦北一动,岑初的动作就乱了,编好的头发开始散掉,他赶忙抓住还未散掉的那一部分。
岑初又急又气:“我好不容易才编好的,现在没了。”
“这还怪孤,你趁孤睡觉的时候玩孤的头发,孤还没治你的罪,你倒是委屈上了。”商彦北没好气地道,这小傻子,还倒打一耙。
商彦北一吼,岑初就呆住了,旋即把两个人的头发拆开,一股脑坐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商彦北推下了床,“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做完这一切,他又立马躺下去,卷着被子,缩到了床位,全身卷的像个蚕蛹,只留了一个后脑勺对着商彦北。
商彦北茫然地坐在地毯上,咋肥事啊,刚刚他还在床上,怎么突然就在地上了。
屋内的动静不算小,飞羽担心是岑初冒犯了商彦北,直接破门而入,绕过屏风,看见正傻愣愣坐在地上的商彦北,以及床上一个正在动的不明生物。
飞羽:哇哦,接下来,他好像要经历比被蚊子咬还要可怕的事情了捏。
商彦北猛地回头,狠狠地瞪了飞羽一眼,不识相,进来干什么,看孤出丑吗。
飞羽接收到信号,飞快地跑出去,不敢多带一秒,差点撞上悠哉悠哉散步过来的飞瑶。
“跑那么快干什么,见着鬼了。”飞瑶极快地闪身才没有被他撞倒。
飞羽心有余悸,可不跟见了鬼似的吗,不对,是比见了鬼还要可怕,他家主子可是比阎王爷让人害怕啊,人称活阎王。
碍事儿的人走了,商彦北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跪在床上,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去扒拉岑初的被子。
岑初还较上劲了,商彦北越扒拉,他就裹得越紧,笃定了商彦北不会对他怎么样。
“快点起来,先用膳。”商彦北耐着性子哄,岑初陪他睡了那么久,肯定饿了,现在还赌气不出来,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我不要。”岑初闷闷不乐地道。
他估计是整张脸捂着被子,商彦北听不真切。
商彦北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对那个蛇精病送来的人上心,不但没有发脾气,还反常地哄着他,换成旁人敢在他面前对他这样,早就被拉下去打三十大板了。
也就岑初在他这里是特例。
这软的不行,商彦北来硬的,说话语气重点了,紧接着,他就听到从被子里穿来呜咽地哭声。
商彦北心中一紧,手上一个用力,把被子整个抖平,岑初滚到了他的怀里。
哭声是真的,岑初哭得鼻子红红的,眼里还包着一泡眼泪,要掉不掉的,大有一副商彦北再说一点重话,他就哭个海枯石烂的架势。
商彦北点了点他红红的鼻子,哼了一声,说道:“真是娇气,说两句话就哭鼻子,不知羞。”
岑初顿时说哭就哭,坚决不给商彦北半分面子。
商彦北:完了完了,这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