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长脖子使劲向前探，四处张望。


    他一脸凶相，但瘦的和骷髅似的，倒是凸显了几分刻薄，少了两分凶戾。


    身边人来人往、人头攒动，不断挡住他的视线。


    “让让，都给我让让。”男人踮着脚尖，不耐烦地拨开人群。


    态度过于不客气，脾气好点的人白了他一眼，脾气不好的直接狠狠拍开他的手，再啐他一口。


    “让你个头，凭啥让你！”


    这还是大家赶着上班没空理他，如果是傍晚下班，立马能聚起10个、8个人，来与他对骂。


    眼睁睁看着人影消失不见，男人懊悔地直拍大腿。


    不过他没有直接放弃，不死心地在周围寻了寻。


    倒还真被他找到一点线索。


    他急急忙忙也租借了一艘橡皮艇，下水后特意瞄准了，直接贴着对方船只撞去，趁人不注意，假借起身的功夫就往船底贴了个东西。


    贴好后他俯身，口中不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眼神不好，没看清。”


    颜月看他脸上道歉的十分真诚，又见他一身褴褛，也没有为难对方。


    “下次注意。”说完后颜月直接开着船艇离开。


    等人走后，男人直起身子，迅速朝另一边挥动船桨划走。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没有引发丝毫关注，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平常。


    都是出去钓鱼捕鱼的，不小心撞到别人船只，道歉后被撞方也没计较。


    两边和平解决，此后分道扬镳。


    只能说两边脾气都可以，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没有乐子看，大家都不关注。


    但对男人来说不是如此，并不像他人以为的，是出来捕鱼的。


    他拼命的往一个方向划去，生怕他动作完了就要坏了事。


    这条路他像是走了千百次，熟悉非常，甚至连方向盘都不用，就能辨别出该往哪个方向走。


    周边从人声鼎沸到万籁俱静、杳无人烟，从几百只船只到几十，再到零星几只，甚至再到一艘都看不见。


    数棵被淹死的老树，倾斜交织在一起，一片枯藤像是被水流冲刷而来，似浴室里堵在下水道的头发丝，圈圈弯弯的缠绕在树上，亲亲密密的不分你我。


    一个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


    但出乎意料的是，看似不通行的路，里面却别有洞天，男人伸手拨开这些枯藤。


    枯藤上的枯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有一些细小的树枝随他的动作掉落，枯藤上的枯叶却还是好端端的呆在原位。


    灯光一晃而过，一瞬间照亮这个小天地，这些枯藤枯叶，居然大部分都是假的！


    只是因为天黑，所以几乎无法辨别。


    枯藤一落，挡住大部分风雨无阻，唯有稍许透过缝隙刮来。


    内里形成了一个隐秘的空间，不被人踏足。


    男人将橡皮艇与枯藤绑在一起，又用枯藤和枯叶把橡皮艇掩盖一番，动作熟练的下了水。


    他直接向水中踩去，在还以为他要直直坠入水中时，他后脚跟上，而后居然稳当当的立在水面上！


    原来水下竟然有着一块大浮板。


    沿着浮板看去，居然直通一艘游艇。


    男人脚步飞快，黑暗的环境没给他带来任何阻碍，一分钟不到，他就抵达这艘废旧游艇。


    三步接两步爬上去，迅速丝毫不掩饰发出的动静，直接引来了守卫的注意。


    “是谁？”一道灯打向男人的脸，强光刺激男人闭眼。


    “是我。”男人举起双手直面他们，“我来送消息的。”


    “是你呀，行，进去吧。”几个守卫显然对男人很熟悉，看清人脸，问也不问直接放行了。


    男人也不耽搁，直接便往里头奔去。


    拉开门，见到熟悉的红袍，他喘了口粗气急急道：“助祭，有消息。”


    “什么？”


    “她出门了。”


    助祭瞳孔一震，霍然起身。


    “一个人？去哪？”


    “是，就她一个人。”男人点头应道，“不知道，但她一个人驾船下水了。”


    助祭藏身于袍下的身体不断抖动，激动地大笑出声，他一刻也不想多等，对着男人道：“你，马上去再叫上9个人。”


    “这……不是说最近要安分点？”男人有些迟疑。


    助祭瞥了他一眼：“就按我说的，有事我自个担。”


    ——


    颜月坐在小马扎上，悠哉悠哉地吃着蛋卷。


    “咔嚓咔嚓—”蛋卷奶香浓郁，酥松香脆，一口咬下去碎渣不断掉落。


    瓢泼的大雨，丝毫不影响颜月的好心情。


    她坐在几乎四面八方都封起来，只留一个小窗口的船艇上，时不时看一眼雷达。


    如果不是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天，再搭配上轻柔美妙的音乐，这个下午茶时光可以说是自在而惬意。


    不过也不差这点氛围了，颜月丝毫不在意这点差距，三下两下将手上剩的一点蛋卷塞嘴中。


    鼓着腮帮子嚼着蛋卷，很随性又换了一个方向行驶


    “今天一定要大丰收。”颜月激动的搓搓双手，又从空间里拿了一根鸭脖出来啃着。


    绕了好远出来，可算是可以随便吃了。


    红光闪烁，颜月伸手换了个方向又继续啃起鸭脖。


    “这东西真是方便，比我之前随便乱转好多了。”她满意看着雷达道。


    这套装备，包括这艘船都是借来的，借她的人自然不必多说。


    知道是他私人的，不会有什么麻烦后，颜月就很开心地拿来用了。


    好用到吊打她的橡皮艇，自动探清水下情况，遇到障碍还会发出提醒，要不是因为水真的很浑浊，还可以直接拍到水底下情况。


    “有这个，不是分分钟找到怪鱼吗！”颜月嘴角疯狂上扬。


    报备行程下有点不方便，但好处也超大。


    没有这个，颜月就只能自己开着橡皮艇到外面到处晃，舒适度大大降低不说，也不知道怪鱼什么时候从旁边游过。


    不过想到陆修远那若有所思、沉吟不语的样子，颜月还是有一点点心虚。


    但也没有太多。


    因为她确实是要出来看怪鱼，只不过是要顺便把怪鱼带走而已。


    不过是用空间直接装走，又不下水，说是来看怪鱼没毛病。


    陆修远可能猜到了什么，但他也不说，颜月宁愿假装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可能直接自曝。


    一阵大风吹过水面，掀起波澜，船艇小小晃动，很快就稳住。


    “咦？”颜月停下啃鸭脖的动作。


    “居然有人？”颜月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还是换一个方向吧。”


    她没注意到，在她看不到的船底，一道红色灯光骤然闪烁，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