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
陆柏一惊,手刚碰到陆杨的身体就是一阵心慌,太烫了。
他顾不得慌乱,连忙抱起陆杨往外跑。
“麻烦让让!”
其实也用不着陆柏说,大家一看他那情况,便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陈德义连忙挤过去帮着把陆杨的考篮拿到马车上。
陆柏回头看了一眼陈德义,匆忙说了声谢谢后,便让陈德义去接人,他这边能顾得来。
陈德义让陆柏不要慌,他也知道陆柏着急,也没耽误陆柏的时间,一边转身往考场大门走,一边回头注意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因着何照玉身体不适,高敬平怕第三场考试出来何照玉的情况加重,便直接花钱请了个大夫回来。
陆柏也就没有去医馆,直接就往院子里赶。
好在这会路上人不多,大家都聚在考场那边,马车很快就回到了院子里。
陆柏脑子有些空白,等他缓过来时,大夫正在给陆杨诊脉。
近些天医馆那病人增多,大夫面上平静地说着陆杨的情况。
“得了温病,体内发热,一会我开个方子,你去医馆那边抓好药给他喂进去,看看后面是什么情况。”
说着,大夫又让陆柏一会给陆杨擦擦身子,好降温。
陆柏连连点头,等大夫开好药方后,急忙让一旁的仆人去医馆里抓药。
仆人拿到药方和银钱,快步往外跑去。
陆柏心挂着陆杨,把大夫送走后,便去打了盆冷水回来给陆杨擦脸擦身子。
折腾一番,他又重新打了盆冷水给陆杨敷额头,时不时便起身站在门口张望,看仆人把药熬好没有。
在等药端过来的这一段时间,陆柏内心是焦急煎熬、茫然和不安的。
他除了给陆杨擦擦身子,什么事都做不了。
陆杨有意识时,只觉嗓子又干又疼,连咽口水都难受。
鼻子里呼出的气体都是烫的,他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睁开眼睛看向趴在床边睡着了的人。
他实在是渴得难受,身子也没有力气,靠自己完全起不了身。
没办法,他只能把陆柏叫了起来。
“大哥,醒醒。”
他抬手拍了拍陆柏的背,使出全力喊出的声音实际上就跟气音一样,含糊不清又小声。
他手刚拍了两下,陆柏就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说出的话既紧张又带着一丝喜意。
“杨子你可醒了,可吓坏你大哥了!”
陆杨闻言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嘴巴,示意自己说不了话,嘴巴又干,想喝水。
陆柏连忙转身去给陆杨倒水。
陆杨一连喝了好几杯,把喉咙里的火稍微降了些下去后,才试图说话。
好在喝水有些用,他至少能说出话来了。
他看着陆柏,温声笑道:“大哥别担心,我就是睡得不好而已。”
陆柏哪信他的话,“你身子滚烫,大夫都说了是温病。”
陆杨一听,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是不烫了,甚至还有些凉。
陆柏是见陆杨不烫之后,才放心入睡的,睡也没睡多久,陆杨就醒了。
没等陆杨说话,陆柏就说:“今儿是八月十八了,高兄弟他们刚走不久。”
陆杨“嗯”了声,转而去看打开的窗户,一时间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时辰。
他看向陆柏,问道:“大哥,什么时辰了?”
陆柏揉了揉眼睛,闻言,回了句:“巳时了,一会我去伙房那边给你煮点稀饭。”
陆杨点头,刚好他也没什么胃口。
他看出了陆柏通红的双眼,以及眼下的乌黑,便出声让陆柏一会回房去休息。
陆柏点头随口应了声,神情看着有些不太乐意。
陆杨又劝了两句后,陆柏才答应晚点一定会回房好好歇息。
想到何照玉的身体,陆杨又问了下他们的情况。
陆柏回道:“何兄弟风寒重了些,不过比你好。”
他顿了顿,又说:“高兄弟他们出来时有一些难受,吃了大夫开的药后,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陆杨笑了,他能听出来陆柏话里的怨气,应该是在埋怨他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他想了想自己的情况,保温什么的也注意了,姜片也煮了,这还发烧,那就是在号舍时被传染上的。
好在他也注重锻炼,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至于为什么能睡这么久,陆杨估计也是他在号舍里没睡觉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在号舍里没睡着,陆杨又想了想,估计一部分是他当时身子就有些发病的征兆,另一方面,就是别的问题了。
不过这会倒是让他给想开了,都是命。
陆杨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吃了两天药后,陆杨就活蹦乱跳的,看着比之前没生病时的状态还好。
何照玉身子也好了些,就是鼻子还有些堵。
往往看到陆杨与高敬平几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何照玉便羡慕陆杨的体质。
乡试放榜在九月上旬,高敬平直接提出在这里住到放榜。
陆杨几人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选择留在省城等放榜的考生也算多,陆杨几人出去逛了一次后,便打算不再出去。
因着乡试过了便是举人,这些留在省城等放榜的考生也不是单单为了等放榜。
大部分还是为了讨好有把握上榜的考生,趁早拉好关系,为以后着想。
陆杨作为小三元得主,自然也是有人打听到了他这里。
不出门还好,一出去,走在路上都会有认出他的人过来打招呼。
人家笑脸相迎的,陆杨也不好摆臭脸,只能笑着跟人聊了会。
他与这些人也不认识,聊起来不是聊考试上的事,就是聊书上的事。
难得考完放松,陆杨并不想在外面也聊这些,所以有时候说话也就简单粗暴了点,让人有时候都接不下去话。
好在他身旁还有高敬平几人,由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腔,气氛倒也算融洽。
就那一次,陆杨后面说什么也不出门了。
高敬平的名声也大,那些人养好身子,缓过来之后,便约着一起上门来邀高敬平去茶楼酒楼相聚。
人一多,高敬平也不好推脱,就跟着去了几天,后面也跟陆杨一样放出话,说身体有恙,不好出门,如此才推了这些酒会。
何照玉和孟良平也无心去讨好谁,何况别人要讨好的人正是他们的好友,算起来他们也确实不用去特意跟谁拉好关系。
这天,几人正说起了这个。
陆杨在一旁听着,端着茶杯喝了两口后,才慢悠悠地笑道:“人就在这,你们不来讨好我吗?说不准我真中了。”
高敬平几人转头看了一眼陆杨,安静了一瞬后,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着外面那些事,根本不搭理坐在一旁的陆杨。
陆杨“啧”了声,喃喃道:“果然得到了就不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