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陆杨也没跟陆大石几人说太久,让人把陆大石和刘晓几人送回房后,陆杨坐在厅堂里没动。
他看着一旁架子上的蜡烛,晃动的烛火在他略微淡漠的脸上跳动,明明暗暗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仆人端来的热水变得冰冷,不知过了多久,陆杨端起水杯,仰头把水喝完,才起身回房。
翌日一早,陆杨去翰林院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便不会再去翰林院上值。
这会他正在家里收拾东西,莫永便过来通报,说白家派人过来了。
陆杨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带着莫永往前厅走。
他边走边问:“是谁派来的?”
莫永连忙回:“是白尚书。”
“嗯。”陆杨点头应了声,没有再问。
来人是白家管家,见到陆杨时,他连忙恭敬地行礼。
陆杨摆摆手,笑道:“白管家坐下说吧。”
白管家笑了笑,把信封递给陆杨后,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陆杨低头拆信。
厅堂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纸张摩擦和晃动的声音。
信里的内容简洁,一是说相关事宜已准备好,陆杨随时可以出发。
二便是说马才英的事。
白临特地让人去调查了一下马才英,确认没问题,才跟皇上说了一下。
陆杨出去需要人手,自是可以自己挑选信得过的人帮忙,皇上自然不会拒绝。
除此之外,与陆杨一同前去的,还有另外两名官员。
都是皇上指名的,能不能信,让陆杨自己决定。
陆杨看完,便把信收了起来。
他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眼看向白管家,笑道:“让白管家久等了。”
白管家摇头,“老爷说让姑爷小心,出门在外,一定要带上自己信得过的人。”
陆杨笑了笑,让白管家回去之后跟白临道谢,又让莫永备了些前阵子莫严派人送过来的花酒让白管家带回去后,便着手准备明日出门之事。
白临的消息比皇上的旨意来得更早一些,就在陆杨在府里琢磨该带谁一起出门时,皇上的口谕也到了翰林院。
直到太监离开,马才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没想到,没想到惊喜来得这般快。
他脑子空白,看着身旁围着他恭喜的众人,眼睛发直。
他知道,此事陆杨肯定插手了。
马才英知道,翰林院里的众人也能想到。
江之言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马才英,眉头紧皱。
他今天根本没看到陆杨,不然,说不准他还能再争取一下。
只是现在,可能已经晚了。
听着周围恭维马才英,跟马才英道喜的声音,江之言沉默片刻,随后也上前笑着道喜。
“恭喜马检讨......”
......
马才英散值回家,便收到陆杨派人过来通知明日启程的讯息。
时间很紧,马才英把人送走后,便让人快去准备行李。
这天晚上,马才英也在跟家里人道别。
陆杨好不容易把陆大石几人哄走,便坐在椅子上愣了会神。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拆开又看了一遍,上面是个地址,是个离城门不远的酒楼名字。
他低头默默看着,然后起身回房。
此次出行,还有卫队护行,陆杨等人见过皇上,听完皇上的嘱咐后,便奉敕前往湖广。
这天巳时,天上飘着白雪,一辆辆马车缓缓往城门的方向驶去,身后还有一排排卫队跟着。
白芊芊站在酒楼二楼窗前,看着前面那一辆辆马车发愣,直到马车后面的卫队不见之后,眼里才流露出一抹失落和遗憾。
陆杨没来......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画卷,愣了会神,才坐下把画卷打开。
画里是个俊俏的少年,露着半脸,正做出拉弓的姿势,而弓箭所指的方向,是天上的明月。
她当时看到这幅画时,有些没看懂,直到桃香提醒,说这画里人的眼睛跟她的很像,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那一晚,她躺在床上,抱着这画激动得一宿没睡。
想到那时的心情,白芊芊伸手失神地摸了摸那个清冷淡漠的明月,神情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哀伤。
桃香默默把窗户关上,以防冷风吹进来。
她站在白芊芊身旁,看着白芊芊沮丧的身影没说话。
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嘶鸣一声,又消失不见。
桃香心想,姑爷可真是心狠,这也不来见小姐一面。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门外被人敲响三次,都没能把两人拉扯回来。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白芊芊惊得立马起身,画卷滑落在地,她也顾不上,匆匆跑去开了门。
看着门外的人,白芊芊眼睛都红了。
“你,你不是走了吗?”
陆杨垂眸看着,笑:“嗯,又跑回来了。”
白芊芊没忍住,手扣了扣门框又倏尔松开,一把抱住了陆杨。
陆杨愣了愣,往后瞥了眼,伸手揽着白芊芊的腰就往里走,顺便把门关上。
桃香看了眼两人,红着脸捡起画卷,低头出去在门外守着。
陆杨拍了拍白芊芊的背,笑道:“我一会就得赶过去了,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白芊芊这会反应过来,涨红着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开手说话,还是继续抱着。
陆杨身上有股幽然冷香,得靠近才能闻得到。
白芊芊脑子有点懵,细细闻了一下,也没想出是什么味道。
她愣道:“这是什么香?”
“嗯?”陆杨没想到白芊芊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身上是什么香味。
他抬起手仔细闻了闻,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香味吗?”
他没闻到。
想了想,他说:“可能是莫婶弄的熏香,味道淡了,我也没闻出来是什么味道。”
“嗯。”白芊芊不好意思地应了声,松开手后退一步抬头看向陆杨。
每一次看这张脸,白芊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这一次离得太近了,近到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白芊芊不敢与陆杨对视太久,她低下头,微颤着声音说:“我,我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