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左右看了看,似是明白了什么,好笑地走到周正卿旁边坐下。
他端起婢女刚放下的茶碗,眼睛里带着丝狡黠,“二哥,你和三哥瞪我作甚?”
周正卿端着茶碗,顺着陆杨的话好奇地看向陆松和陆榕。
陆松从先前陆杨对待周正卿的态度中也是明白了些东西,这会说话便是把周正卿当做了朋友,少了几分客套。
“我们与正卿兄弟说得正是起劲,你便来了,你说我们瞪你作甚?”
陆杨眉眼微微一动,转头看向周正卿。
“正卿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周正卿看了眼陆松和陆榕,知道他们还想往下听,便道:“我们先前在聊湖广那边的事。”
陆杨若有所思,“我听郭郎中说,正卿兄之前给了承泽兄他们很多帮助,不知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闻言,周正卿下意识地看了眼陆松和陆榕,陆杨并未错过这个眼神,当下便道:“无事,正卿兄直接说便是。”
杂交水稻的事,陆杨并未与家里人详细透露过,陆松和陆榕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的。
只知道若是这个事情能完成,老百姓们到时候也就不用担心每年的收成了。
周正卿亲自过去看过,也跟着高敬平和马才英一起下过地观察。
两人虽未明确与他说过这些田地是在做什么,但他有眼睛,有耳朵,自然也是猜出了一些东西。
当初的震撼以及激动虽然已经过去,但他心底一直记着那天有个老农户捧着一根稻穗慌乱跑过来,语无伦次地让高敬平和马才英过来看。
农户手很抖,但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那根稻穗,像是在捧着什么珍宝一样。
高庶常和马编修那时明明在与他说着话,一听到农户说有新发现,当下便跑了。
他不明地跟着跑过去,便听了一嘴几人的对话。
他看过那根稻穗,也厚颜地拿过,稻穗较之一般的稻穗而言,不仅挂穗很多,谷子也比较丰满,拿到手上,有股沉甸甸的感觉。
自从经历过那场大雪灾之后,他也不似之前那般不谙世事了。
自是明白这根长着硕果的稻穗对于老百姓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若是真能把这根稻穗,变成很多很多根,甚至一整片田里都是,他都不敢想象,到时候的收成,该是如何的壮观。
挨过饿的人,自是知道在天灾来临时,粮食比起任何财物,都更为重要。
前厅里只有周正卿的声音,厅里伺候的仆人婢女,在周正卿开口时,便被陆杨喊出去了。
莫永守在厅门前不远,只能含糊地听到几句话,并不知道里面在说着什么。
陆杨几人并未打断周正卿的讲述。
周正卿讲得很仔细,陆杨听着他的描述,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当时的画面。
高敬平和马才英两人的努力有了收获,不过两年的研究,便研究出了一些结果,有了这根稻穗,想来这事也很快会有结果了。
如今朝堂被皇上大刀阔斧地整顿,说是机遇,其实也潜伏着危机。
高敬平和马才英没有参与到这个混乱的阶段,也是极好的。
到时回来,两人便能直接往上走,这条路相比于其他人,肯定要走得更为顺畅些。
周正卿说完实验田那边的事,便说到当初陆杨让他去弄的棉花地。
“为方兄,若不是你当初让我去种这个棉花,想来也不会有我的今日。”
陆松和陆榕一听,视线看向陆杨。
陆杨倒是淡定,手指轻抚着温热的茶碗,笑道:“我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能如此,自然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可没帮你做什么。”
周正卿笑起来,“不管如何,我也是十分感谢为方兄当初的指点。”
如今他的身家,自然是翻了好几倍,棉花地他也让人扩展了几十亩。
今年种下的棉花长势不错,若是天公作美,到时候收获跟去年相比,只多不少。
说着,周正卿便说到了此次过来的目的。
“本来是想赶着令郎周岁礼的,结果路上遇到了些事,来得晚了。”
他把事情稍微解释了下,接着便道:“我给为方兄带了些东西,便在外面的马车里。”
陆杨闻言,瞬间便想到那三辆马车。
他皱了皱眉,道:“若是礼太重,我可是不收的。”
陆松和陆榕过来时,便也看到了那几辆马车,两人互相看了眼,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三辆装货的马车上面。
周正卿放下茶碗,笑道:“不是什么重礼,只是自家弄的一些小物。”
话音落下,他起身往厅门的方向看去,示意陆杨几人可以跟着他出门看一看。
陆松和陆榕看了眼陆杨,见陆杨点头,才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几人往外面走,周正卿对于此次带来的礼并未多说,似乎是想保持神秘感。
陆杨心里有所猜测,但因周正卿丝毫没有透露出关于这份礼的任何信息。
光凭一个家里弄的小东西,他还真猜不出来是什么。
周正卿越不说,陆杨几人便越是好奇,不自觉脚步都放得快了些。
几人很快来到了其中一辆马车旁,正是装着货物的三辆马车之一。
在周正卿的示意下,马夫解开马车上的束缚,打开帘子后,便往旁边退了几步,把空间让出来。
马车外面罩着一层油布,光线有些不足,但不妨碍陆杨几人看清里面的东西。
竟是棉线,一团一团的棉线。
这些棉线并不是单一颜色的棉线,市面上有的颜色,车上都有。
陆杨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些棉线的粗细竟也是不一样的。
他连看了几个,便确认了,这些棉线各种粗细都有。
要想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可是要花费不少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