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瘦嶙峋的老头,一把几乎比老头人还高的巨大铡刀,这就是周曹来到对面街道时除了炼狱般场景外见到的唯一东西!
周曹已经站定,身边的七口飞剑缓缓漂浮在身边,慢慢的从剑尖冲下变作横在空中,七口青钢长剑剑尖所指,全部都在老头身上。
而那老头仿佛是看不到眼前的剑拔弩张,只是一手拖着铡刀,看似步履蹒跚却稳稳当当的走着,铡刀拖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声。
周曹皱眉打量着的眼前的人,从这人身上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生气,只有一股仿佛从尸堆坟茔中刚刚爬出来的死气,周曹觉得很不可思议,也是她见识浅薄,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一个活人能单靠杀人便将浑身的生气杀成死气!
不过她的注意力大多还是放在那口铡刀上,这东西周曹小时候在家里常见,牧区经常用铡刀铡草储存,用以在隆冬季节喂养牲畜,只是用这个东西当做武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警惕之余还有些许好奇!
这也就是陆泽不在,若是陆泽在这的话,肯定一眼便能看出来,这老头手中拖拽的铡刀,居然与东北军校中曹德荣在后勤处墙上挂的那把巨大铡刀一模一样,不止是形制一样,几乎就连每一条花纹、每一个转折都是一模一样,显然这把铡刀的来历也非寻常。
周曹虽然没有见过东北军校后勤处的那把铡刀,但是周曹认识字!
打量了片刻之后,周曹终于在铡刀靠近把柄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铭刻上去的汉字吴。
看到这个字,周曹的眉头皱的更紧,显然已经对这把铡刀的来历有了些许猜测,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那老头便先停步开口,一开口便是一副轻佻口气:“女娃娃!老头子好久没沾碰过这么水灵的女娃娃了,打个商量,你随我处置,我给你个痛快如何?”
老头说的一口标准华夏语,只是嗓音尖细沙哑,听到人耳中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周曹终于将视线从那口铡刀上收了回来,冷冷的瞥了老头一眼,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哈哈...有个性的女娃娃我更喜欢!”老头捋着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笑的很开怀:“现在老头子还与你商量,若是等个片刻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周曹还是不搭话,只是盯着老头,双手一撮一口长剑从身边飞出直奔老头的咽喉便刺!
这老头刚刚散发出气势让周曹感到莫大威胁不过就是为了引周曹过来,既然来了便没什么闲聊的必要,对付这些人周曹很肯定陆泽的一句话,杀光了便是!
长剑如赶月流星一般,在空中只是一闪便已到了老头面前,空中只留下一点寒芒忽闪忽烁,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是周曹还是期盼一击建功,若是真的如此也好返回头去帮陆泽一把。
但是理想毕竟是理想,况且周曹这已经不算是理想算是妄想了!
也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曹耳中只听到锵的一声嗡鸣,急刺而出的青钢长剑打着旋倒飞了回来,周曹赶忙掐诀,即使如此长剑依旧不改来势噗呲一声直扎进旁边一堵断墙当中才止住了势头,随后才在周曹的控制下再次飞回身边。
周曹转头只是一瞥,便已看到刚刚这口长剑锋刃上被砍出一道豁口,甚至剑身上都出现了丝丝缕缕冰裂痕迹。
正在观察长剑的周曹也没放松对老头的注意,虽然刚刚发生了什么没有看清,但是此时老头手中的铡刀确实不再拖在身后,而是立在身边!
老头才只有一米六几的个头,这铡刀却足有两米,两相对照显得滑稽无比。
看到周曹转回头来,老头才笑呵呵的继续说道:“女娃娃真是心急!不如你摘了面皮我看看你到底相貌如何?至于刚刚,你是在看这把刀吧?不怕和你说明白,十几年前有个姓吴的从华夏来到这边找我,一言不合就动上了手,老头子我也是一招险胜...”说着这老头居然解开了衣服顺便将裤子也脱了下来:“虽然弄死了姓吴的,老头子也差点没命!”
在老头脱裤子的时候,周曹连头都没扭、眼都没眨!
虽然还是大姑娘,但是周曹心知此时扭头露了破绽,保不齐就是这老头希望看到的,但是在真的看到老头衣服下的情景之后,周曹还是有点不淡定了!
只见这老头骨瘦嶙峋的身体上,从左肩到胯下,一道狰狞伤疤直接贯穿过来,想来当初是差点被这一下劈成了两半。
这伤便已严重非常,更严重的还是这老头胯下空无一物!
看到周曹没有转开视线,老头也不是什么暴露狂,衣服没穿却是把裤子穿上了,这才说道:“怎么样女娃娃?我最初的提议你也不会吃什么亏不是?”
周曹不像陆泽那样口齿恶毒,这要是换了陆泽在这,保不齐就要拿这事展开来谈一谈,这点颇有陆江的风采。
但是看到此情此景,听了老头言语周曹还是忍不住讥讽道:“我虽没见过吴老先生,但是虽然老先生身死,我觉得老先生死的不亏!没见过吴老真是遗憾!”
这已经是周曹能说出口最恶毒的话了,但是其实打生打死的这点言语上的便宜实在是稀松平常,但是就是这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不知怎么就戳中这老头的要害,一直笑呵呵的模样顿时收敛,只是轻喝一声找死,手中铡刀瞬间便到了周曹眼前!
周曹一直注意老头动作,她可没想着这老头就是跑来言语几句而已。
但是也确实没想到这老头速度如此之快!
那把铡刀目测少说百斤上下,这老头浑身上下劈柴都不见得能劈出这么重来,但是偏偏他的速度居然可以快到这种地步,周曹只来得及剑指一摇,七口长剑齐齐挡在身前便被这一刀直劈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周曹整个人砸在一张已经没有货物的摊位上,将整个摊位直接砸塌,泥水四溅!
同时耳边传来叮当两声脆响,一抬头赫然看到刚刚受伤的那口长剑已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掉落在地。
没了周曹控制的其余六口长剑虽然挡住了老头的一击,却也没有后续攻击,正在向周曹倒飞回来。
而那老头劈出一刀之后便停在原地,也不追击,就这么看着长剑飞回周曹身边!
周曹单手撑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手上沾染的血色泥浆,随手擦在裤子上,指诀一掐便要继续动手,谁想那老头居然摆了摆手,慢悠悠的说道:“我刚刚是手下留情!区区御剑之术还奈何不了我,不要说你,就算是邱阳来了单凭御剑的本事同样拿我没辙!不如你直接抽出背后那口剑来如何?要么就拿出点压箱底的功夫来!若是你能劈死老头子就算你厉害,劈不死我你就乖乖听我的好了!”
“哼!”周曹冷哼一声也不搭腔,伸手从身边漂浮的六口长剑中取下一口握在手中,脚下一步踏出开口轻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两句十六字念完,周曹脚下已经踏出四步,不是向着老头,而是在原地画了半个圈!
老头也不管,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看着,像是真的等着周曹放大招一般。
老头没有动作,周曹自然也不多事,只是在原地边吟边舞:“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四句才一念完,周曹身边便已起了变化,一股蓬勃白雾自她身上喷涌而出,纯粹的灵气仿佛不要钱一般的泼洒出来,同时身边还在漂浮的五口长剑仿佛同时被人握住,纷纷向背离周曹的方向漂浮出去,却没有飘远,只是飘荡出两三米远便已停住。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仯心念旧恩。”
又是四句,这四句一落,那五口飘远的飞剑仿佛同时被一个看不到的人影握在手中,随着周曹脚步转圜间一同舞了起来。
此时老头的脸色从饶有兴趣已经变的有些凝重,但是却依旧没准备动手,手中巨大铡刀往地上一墩发出哐的一声巨响,一股磅礴的气势以铡刀落地为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天空瞬间暗淡下来,布满街道的猩红色雾气仿佛碰到天敌一般潮水似的退开,天空中再次出现点点繁星,月亮违背常理的变作满月挂在半空,若是实力足够的话足可分辨出此时这轮名月分明是纯粹的灵气构成。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就在明月高悬的瞬间,老头耳中仿佛听到了鸟儿的名叫,眼中也看到了一群鸟雀展翅而飞,却并不飞远只是在场中还舞着的五口长剑旁来回盘旋飞舞,既不落地、也不远去!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最后两句周曹再无停顿,一气呵成,醉着最后四字一出口,她手中长剑猛然向前一刺!
与此同时,那些繁星、明月、鸟雀和另外五口长剑同时向她手中长剑汇聚了过来。
一瞬间,仿佛眼花一般,那五口长剑就像是融合进了周曹手中那口,伙同着天上繁星明月、地上展翅鸟雀一起同事化作一道白虹直朝老头刺了过去!
这一剑,除了没有动用倚天之外,已经是周曹在这个境界可以动用的最强一剑!
毕竟除了眼前这个老头,谁会在战斗当中让她蓄力如此之久?
换句话说,若是这一剑还无法立功,周曹便只能拼死动用倚天了!
毕竟战力完好的时候动用一次倚天都会身受重伤,此时这种状态再去使用倚天剑的话,基本上就是同归于尽的代名词了。
周曹一剑刺出,几乎是眨眼便已到了老头面前,就在此时周曹耳中居然响起了一阵钟鸣之声!
“嗡!”
就像是百吨巨钟被人敲响,余音震颤不止,甚至周曹肉眼可见身边的空气都被这嗡鸣影响,荡起了层层涟漪!
那老头在周曹刺出一剑的同时,居然屈指在那把铡刀刀身上一弹,只是这么一弹而已,这把巨大铡刀便出现了犹如敲钟般的声响。
刀身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颤动,带动四周空气一起震荡起来,层层空气如同涟漪一般的被荡开,随后老头一脚直接踢在震颤的刀身上,巨大的铡刀被这一脚直踢到半空,仿佛就要带着老头一同飞上天一般。
这时周曹一剑已到面前,周曹已经顾不得对方是要如何应对,只是体内灵气一转,手上再加了三分力道,长剑爆出如同灼日般的光芒直朝对方胸口便刺。
而那老头身子被铡刀带着仿佛就要飞到半空,却在飞起的前一刻突然使劲往下一拽,那看似轻飘飘就要飞飞走的铡刀突然受力,猛的便从天空劈落。
周曹手中长剑刺出,率先接触的便是那层层涟漪,这涟漪仿佛带着特殊的力量,长剑每刺开一道涟漪便被削弱了一分力道,逼得周曹只能不停的加大灵气的输出,否则这一剑真的刺到老头身前恐怕连之前五成威势也留存不住。
老头从天而落的一刀,仿佛是被涟漪不停推送的小船一般,每向前一分便被涟漪助力一分,只是看似简单的一刀劈落,当真的劈将下来时,甚至比开始快了足足一倍有余,两寸宽的雪亮刀锋与空气摩擦甚至露出了红色光芒,就像一轮夕阳西落。
长剑终于刺到了老头面前,长剑上带着耀眼的白光,距离老头还有三尺便已将老头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全部吹的倒卷回去,足可见这一剑威势之重。
铡刀终于劈落,却不是劈在周曹身上,而是劈在了那如同炽阳一般的长剑之上!
“轰隆!”
没有平时刀剑相击的金属碰撞声,取而代之的是仿佛两辆重型坦克开足马力对撞在一起,街道上瞬间狂风大作,以两人为中心漫卷开去,街道上的一切不属于两人的东西,地上的血泥、无人的摊子、散落在地的杂物全部被狂风吹飞,一片白雾荡了起来瞬间将整个街道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