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示意葛正路敲门。


    里面的声音骤然而止。


    “接着敲！”李恨水一脸严肃地说。


    门仍然没开。


    但里面传来微弱的说话声，似乎还有女人的声音。


    到这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校长在和人偷情。


    在工作时间偷情，也太猖狂了吧？


    这是见缝插针，不浪费一寸光阴？


    葛正路不再敲门。


    里面的人以为外面人走了。


    一个女人打开一条门缝，准备出去，不料李恨水一行趁机鱼贯而入。


    这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低胸连衣裙，胸口露出白花花一片。


    女人见几个陌生人闯入，心头一惊。


    指路的老师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学校的老师，生性风流。


    这不，大白天的和年近六旬的校长在办公室咿呀咿呀学外语。


    当然，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好处，她会和一个老头偷情？图什么呢？


    “你们是什么人！”校长正在系皮带，见不速之客闯进来，非常恼火。


    葛正路说：“县委李书记来学校检查指导工作。”


    校长仍然在发飙：“我不管是什么李书记、张书记，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我的办公室！


    我不是云河县的干部，而是江州师范大学任命的！”


    校长态度很嚣张。


    李恨水非常生气，但还是沉住气说：“县里可以让你们托管，也可以不让你们托管！”


    校长依然很嚣张：“托管合同一签十年，今年才是第四年，你们无权单方毁约！”


    李恨水冷笑：“再让你们托管六年，县四中恐怕出不了一个本科生！作为校长，你大白天的关门在办公室干什么！”


    校长语气缓和了很多，辩解道：“我在和老师谈工作。”


    李恨水质问道：“谈工作需要关门吗？”


    校长辩解：“不是我们关的，是风关的！”


    虽然知道校长和女老师在办公室干什么，但没有直接证据，再纠缠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李恨水说：“通知校领导和中层以上干部去办公室开会！让他们尽量都参加！”


    走出校长办公室，李恨水问葛正路：“江州师范大学派来的几个人，党组织关系应该都在云河县吧？”


    葛正路说：“是的。”


    李恨水心中有了主意，让县纪委对这几个人暗中调查。


    食堂、采购、超市，还有走读生，从这些方面入手，也许就能查出问题。


    李恨水在纪委工作过，自然知道这一点。


    现在，不是托管要不要退出的问题，而是让他们灰溜溜退出！最好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县四中会议室。


    县教育局长刘贺生也闻讯赶来了。


    刘贺生是洪明的小舅子。洪明出事，刘贺生目前安然无恙。


    李恨水还随机点了一些一线老师的名字，让他们参会。


    会议开始，李恨水开门见山地说：“对于县四中被托管后出现的问题，我已有耳闻，今天来明察暗访，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现在，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想当面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


    大家不用有任何顾虑，直面问题和解决办法。我不喜欢听假大空的废话。”


    托管方派来了三个临近退休的管理人员，分别担任校长、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任。


    他们拿着高薪，指手画脚，却没人听他们的。


    李恨水话音刚落，原任校长、现任副校长第一个发言，批评托管方管理人员不懂教学、乱指挥，开了第一炮。


    现任校长正要开口辩驳，李恨水制止了：“我们要倾听每位同志发言，每位同志都有发言的权利，当然，前提是不能诽谤造谣。”


    座谈会开成了批斗会，大家毫不留情地对托管方管理人员提出尖锐的批评。


    当面提出批评，可以看出积怨有多深。


    从发言情况看，无论是学校原管理人员，还是普通教师，都对托管方管理人员意见都很大。


    所谓的托管，完全是为了利益。


    托管方管理人员三人中，有两人竟然没有直接从事教育工作的经历，纯属外行领导内行。


    这四年中，江州师范大学没有派过一名教师来县四中支教。


    每年倒是有几拨江州师范大学的人来县四中，但那是来云河县游玩，县四中负责接待。


    这样的托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县财政每年拨付五百万元托管方，县四中教学质量每况愈下，怪不得连窦胜利都看不下去。


    学校如此，医院如此，殡仪馆也是如此，肥肉都被有权有钱人吃了。


    有人脉的人，轻轻松松就能赚钱，就像承包殡仪馆、医院体检中心，完全是躺赚，最大的成本恐怕是打点支出。


    座谈会结束后，学校有人悄悄告诉李恨水，托管方三个管理人员都很有背景，要不然，哪能吃到年薪六七十万的大肥肉？而且，托管方幕后老板背景也很大。


    李恨水走出校门时，发现很多家长堵在门口，纷纷向他吐槽，要求取消托管，加强学校管理。


    李恨水更愿意相信，这是学校原管理人员，或者教师有意泄露的，目的就是通过学生家长对他施压。


    取消徒有虚名的托管势在必行，加强县四中管理，也势在必行。但李恨水一个人说了不算，得通过县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


    当然，李恨水知道，以他现在的掌控力，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并不困难。


    对于县四中后续管理，李恨水打算，先从调整学校领导班子入手。从云河一中选派一名副校长，到县四中担任校长。教务处主任等重要中层干部，也从云河一中调任。


    李恨水还没到办公室，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赵博就打来电话，假心假意了解县四中托管工作，实际上，是在为托管站台。


    李恨水虚与委蛇，说了一些永远不会错的废话。


    这几年，李恨水接到过很多说情电话，既坚持原则，又避免得罪领导，的确考验一个人的智商和情商。


    李恨水暗下决心：任何人打说情电话，对于原则性问题，都得坚持。


    当然，对付说情，还有个办法：高开低走。


    比如，偷税罚款上下限是所偷税额五倍到零点五倍，这属于自由裁量权范围。先开口三倍，如果有人说情，可以给予一倍处罚。


    晚上。


    丁冉来了。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美妇。


    这应该是丁冉的大学学长吧？


    但是，不是说了，学长明天来云河县？


    计划有变，还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