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们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了！”库赞歪了歪脑袋，眼神古井无波，“攻打司法岛本就是死罪！”


    “谁也保不住你们！”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卡尔耸了耸肩，“至于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颠倒山，或轻于鸿毛。”


    “呵呵~~倒是有意思！”库赞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看向头顶，那原本密集的如同暴雨一般的火炮已经变得稀疏下来，就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内，至少有数万枚炮弹落在了司法岛上，想来现在的主岛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至于岛上的那些海军，库赞在赶来之前便已经通知他们提前撤离了，他是海军大将，而斯潘达姆是世界政府的人，两者本就不是一个体系的，库赞自然不能坐视对方牺牲海军的珍贵兵员。


    由于他一直跟在列车后方的缘故，所以赶到现场的时间比屠魔令舰队早得多。


    有了库赞的命令，那些被斯潘达姆像是垃圾一样舍弃的海军将士得到了保全，现在想来已经快到七水之都了。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仿佛一个环环相扣的圈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而在这其中，库赞扮演的则是最重要的幕后推手的角色。


    从知晓罗宾暴露身份的那一刻，他的计划便开始了。


    库赞虽然平时总是懒洋洋的，总是喜欢摸鱼睡大觉，但实际上，他对人性和人心的把握堪称一绝，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总是习惯了成为人群中最不起眼的第三者，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观察一切，才让他能够敏锐的洞察人性。


    基于在梅利号长达多日的相处，库赞很轻松便得出了路飞绝对不会坐视罗宾被世界政府抓捕的结论，那么后果便也可想而知，无非就那么几种。


    但无论是哪个，都是库赞以及他所代表的海军派系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才决定出手，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罗宾的身份暴露于大众的视野，彻底抹除这个可能导致草帽海贼团破灭的致命隐患。


    于是他借着斯潘达因好友的名义，给斯潘达姆送上了黄金电话虫的附属电话虫，虽然是附属，但依旧有着发动屠魔令的权力。


    说起来库赞和斯潘达因的渊源，还是要从二十年前那场毁灭奥哈拉的浩劫说起，当时身为中将的他是参与屠魔令的五位中将之一，而发动屠魔令的人，便是时任cp9长官的斯潘达因，他手里的电话虫则是当时还是大将的战国交给他的。


    对于奥哈拉的灭亡，库赞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非要让他说些什么的话，他只能给出四个字——自取灭亡。


    妄图挑战世界政府的权威，而又没有相应的实力，本就是自取灭亡。


    但在库赞看来，诛灭首犯即可，哪怕灭杀所有的学者，焚烧书籍他都可以理解，但他唯独不满的一点，便是斯潘达因下令的亡族灭种。


    那是一场不留活口的屠杀。


    奥哈拉上所有的人，上到学者，下到普通百姓，连带着八十岁的老者和襁褓中的婴儿，都成为了屠灭的对象。


    库赞是人，不是野兽，虽然他吃下了号称世界上最冰冷的恶魔果实，但他心脏依旧是热的，他的血依旧是热的。


    他无法接受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因为几个上位者的决定便要付出生命。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


    奥哈拉号称学者之乡，天下考古学家皆出自奥哈拉，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以及最有学识的学者。


    每当提起奥哈拉，当时的人们总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没有人会提到，奥哈拉里除去学者之外，那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普通百姓！没有人会去说，所谓的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非学者不能入！！而所谓的学者身份，光是入门考试便能刷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非天才莫能通过！！！


    这些都没有人会去说，甚至到了现在都没有人会知道！


    除了当时参与了屠魔令的库赞。


    当他看着自己的同袍们把刀剑挥向那些穿着粗布衣服、满脸皱纹的中年汉子时，那嗜血的目光、狰狞的笑容令他作呕，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群身披着海军制服的海贼，以正义做刀，砍向这世间所有不服管教的“海贼！”


    那些人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生活在奥哈拉，却没有成为学者的才能和命！但却要因为那些上位者的决定而莫名其妙地迎来死亡。


    库赞不明白，库赞不理解，库赞也好奇！


    他静静地走在燃烧着火焰的街道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属于海军的狂欢！


    在一间屋子的水缸里，他发现了一对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母女，她们的丈夫和父亲，被砍下头颅，倒在自家的门前。


    库赞把她们放出来，傻乎乎地去问对方可有料到今日的下场？


    但库赞注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一个未满六岁的孩童？


    她们知道什么是古代文字？知道什么是古代兵器吗？


    她们甚至连见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学者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却要陪他们去死。


    库赞放过了她们，但海军不会放过她们。


    女人被从水缸里揪出来，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正印证了屠魔令口中的恶魔。


    一番刀光剑影之后，恶魔被按在地上亲眼看着恶魔之子被挑在剑上，发出阵阵恶魔的诅咒和低语，随即也被砍下了头颅。


    脑袋顺着她走过无数次的石板路一路滚出好远，最后停在了那扇破损的门前，和自己的丈夫团聚，而属于他们的恶魔之子，也被正义的海军们丢在那里。


    一把熊熊烈火，清除了这世间一切的罪恶。


    海军们笑容洋溢，身上沾满了鲜血，一个个炫耀着自己杀死了几个恶魔，又能得到多少的功勋。


    他们的家人想来也会为他们感到骄傲，沐浴在他们的荣光之下。


    这便是正义的海军！


    这便是正义的一战！


    库赞冷眼旁观，静静看着一切的群魔乱舞。


    于是他放走了罗宾，为了他的同袍，也为了他自己。


    人性本恶，出生在奥哈拉的孩子，是不是天生的恶魔，天生就该被屠灭？


    所以他跟踪了对方二十年，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是一个恶魔之子！


    他有了答案，所以罗宾活到了二十八岁。


    看着天空的划过的炮弹，库赞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火炮洗地之后，接下来便是海军士兵登岛，进行最后的屠杀和清理。这也是为什么，屠魔令最基本的配置是十艘军舰，五位中将以及大量的海军士兵。


    “那么...”


    库赞收回视线，思绪缓缓回归了现实：


    “时间不多，我们马上开始吧！”


    “等炮击结束，海军登岛的话，你们便再也没有了逃离的机会！”


    “如果想活下去的话！”


    “就拼尽全力！在那之前....”


    “打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