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只顾着跟顾漫漫说话，想要说服自己，让自己杀死顾漫漫的行为变得理直气壮。


    他太专注的忙于提前自我洗白，而忽视了门口，导致一切都被顾母看到了，却不自知。


    所以，程志远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的沉默让顾母觉得他是心虚了。


    顾母痛心疾首的说道：“志远，如果你觉得漫漫是拖累，可以跟漫漫离婚，去寻找你的幸福，我们二老都是支持你的，也没有要绑着你，你为什么非要伤害漫漫？”


    顾漫漫只要还吊着一口气，他们二老都会觉得还有希望。


    要是顾漫漫真没了，他们的精神支柱也倒塌了，他们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了。


    但外人不会对顾漫漫有这样深的感情，他们一直都是理解程志远的。


    程志远愿意为顾漫漫付出，他们感激且感动，程志远不愿意，他们不会强求也不会道德绑架，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可为什么程志远非要让顾漫漫死？


    是因为他怕顾漫漫活着的时候，他离开会让人诟病他吗？


    此时的程志远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声情并茂的解释。


    “爸妈，不是那样的，我刚才是想要给漫漫盖被子，谁知道笨手笨脚扯掉了她的呼吸机，我想要把呼吸机给她插上，又没注意到被子盖到她的脸了，都怪我，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学会怎么照顾漫漫，幸好漫漫没有事，不然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程志远说着，就要跪下了。


    “爸妈，你们相信我，我对漫漫是真心的，我不可能伤害漫漫的，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不会让漫漫受到丝毫伤害的。”


    顾母依旧只是愤怒的看着程志远，她已经不相信程志远了。


    顾父也没有说话，他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


    “妈，如果我真的想要害死漫漫来让我自己解脱，那在漫漫出事后，我大可以离婚离开，又怎么会照顾她五年，还为了筹医药费背了一屁股的债？”


    “爸妈，我对漫漫付出这么多，你们不能因为我一次的疏忽大意就否定我的付出，这对我不公平。”


    “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漫漫才是你们的女儿，我只是个外人，你们对我不放心，平时也都不让我照顾漫漫，我理解你们作为父母的感受，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是这次，你们真的让我寒心了。”


    程志远还反过去指责顾父顾母，一脸的失望。


    谁让他有五年的不离不弃在前面呢，谁都知道他是纯爱战士。


    他现在只是犯了个小小的错，又不是故意的，顾漫漫最后也没事了，顾父顾母就开始指责他要故意杀顾漫漫，这不是对他太过苛刻了吗？


    他现在才是最委屈的不是吗？


    顾母听到程志远说这些话，急得不行，她亲眼看到了那一幕，所以现在她比谁都清楚事情根本不是程志远说的那样。


    程志远就是故意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在那一刻是真的想要顾漫漫死。


    “你在撒谎，你就是想要杀了漫漫！”


    说顾母自私也好，凉薄也罢，在看到程志远要杀顾漫漫的那一幕时，程志远付出的五年就在她这里清零了。


    然而，程志远的名声太好了，顾母歇斯底里的样子又显得太过无理取闹，导致连医生护士此刻都觉得是顾母有点过分了。


    程志远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植物人，稍微出点状况，都是情有可原的，顾母在意女儿是正常的，但是也不应该这样说程志远呀。


    这得让程志远多寒心啊。


    你出门去找找，这世上哪里还找得出几个像程志远这样的好男人啊？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无论男女，都会有一种刻板印象。


    男的要是瘫痪了，女的不离不弃的照顾，那是应该的，因为那是你丈夫，是你的责任，你要是不愿意照顾，跑了离婚了那就是没良心，要被人谴责一辈子。


    但要是女的瘫痪了，男的一般都跑得飞快，没几个愿意留下来照顾女人的，而且社会上通常也没人指责他们，只觉得他们离开了是人之常情。


    偶尔有几个男的愿意留下来，即便照顾不好女人，那也会得到全世界的夸赞，觉得他有情有义。


    看程志远不就知道了吗？


    每天守在病床边上照顾顾漫漫的是顾父顾母，为了治疗顾漫漫付出大把金钱的也是顾父顾母，但是最后得到好名声的是程志远。


    所有人都自动把顾父顾母所做的一切算到了他的头上，觉得他为顾漫漫付出了许多，现在顾母还这样说他，他真的太可怜了。


    顾父敏感的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连忙说道：“漫漫妈，你先冷静冷静，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漫漫现在没事最好。”


    顾母以为顾父也被程志远骗了，更加生气了。


    全世界都在相信程志远，都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她真的快疯了。


    这一瞬间，顾母神奇的get到了五年前顾陌的心情。


    当初的真相，真的是程志远说的那样吗？


    如果根本不是顾陌把顾漫漫推倒的，那全世界都不相信顾陌，都在指责顾陌，顾陌心里是什么感受？


    一只受尽宠爱的狗狗，突然间接收到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心情是不是就跟她此刻一样。


    至少她还能说话表达出自己的愤怒，但是狗狗呢？它根本开不了口。


    顾母忍不住看向顾陌，发现顾陌趴在角落里，下巴抵在地板上，莫名的觉得顾陌有几分可怜。


    这时，急救的医生们出来了，告诉顾父顾母，顾漫漫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父也松了一口气，对程志远说道：


    “小程，你妈就是太在意漫漫了，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跟漫漫妈好好聊聊。”


    顾爸准备先把程志远打发走。


    程志远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爸，你愿意相信我就好。”


    顾爸笑了一下，“你对漫漫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当然都是相信你的。”


    程志远表现的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愿意相信程志远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