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怎么回事啊?”聂海的额头上,泛起了一层细汗。
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后,有些犯嘀咕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李国福的声音?”
“我,我去看一下…”
助理也是立马会意,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两分钟后,助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聂总,不,不好了…”
助理咽了口唾沫,眼神惊恐道:“外,外面全是人,最少用好几百号人!”
“什么几把好几百号人?”
聂海烦躁地骂道:“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啊?”
“咱厂里总共都不过两三百号员工,哪来的好几百号人?”
助理连忙摇头道:“聂总,门外绝对不止两三百号人…”
“您是没出去看,就连咱门外的大野地上,全都站满了人!”
“这会儿,咱公司对面的大马路上,连车都过不去了!”
“啊?!”聂海呆若木鸡。
别看海昌公司,如今已经日薄西山了。
要知道,早年间,海昌可是海县支柱型产业之一。
也正因如此,海昌公司就建立在海县中心区域。
而此刻数百人围堵,造成交通拥堵的那条马路,正是海县的主要干道。
别说附近的物流运输车辆,开不走了。
就连晚高峰,乘骑两轮摩托的路人和县际班车,都过不去了。
那不用说,但凡聂海短时间内解决不了问题,官方人员必定会亲自下场。
一想到这儿,聂海瞬间就慌了。
“走走走,我们先出去!”
聂海没敢多犹豫,拿起外套就朝着门口走去。
“聂总…”助理有些犯难道:“我看不少人手里都拎着垃圾袋啥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聂海压根来不及多想,快步朝门口走去。
“啪嗒!”
随着聂海推门走向公司门口,也将聚众围堵的员工情绪,直接推向了最高-潮。
“聂海出来了!”
“就是他,拿臭鸡蛋砸他!”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当初他小的时候,还在我家吃过饭呢!”
“当年要不是我们凑钱,他老聂家能拿下海昌的所有权吗?”
“……”
一看到聂海露面,数名情绪激动的海昌老员工,一窝蜂就全部围了上去。
“咻咻咻!”
霎时,空中划过了好几道抛物线。
各种果皮纸屑,与臭鸡蛋,宛若装了定速巡航的炮弹一般,精准无比地砸在了聂海的身上。
还没等开口说话,聂海身上就挂满了各种污秽物,还散发着一股子难掩的恶臭。
“各位,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沟通!”
聂海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试图像以往一样安抚众人的情绪。
“你这个白眼狼,不要说话!”
李国福的父亲,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指着聂海呵斥道:“我们两代人,一心一意为海昌!”
“你就只想着往自己兜里搂钱,一门心思要贱卖公司!”
“我们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
李父的话,也很快获得了一众工友的响应。
“对,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闭嘴,我们要和老聂厂长对话!”
李国福等人,按照与田宇协商好的思路,直接要求越过聂海,与聂父谈话。
“我爸的那两条腿,连路都走不了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聂海阴着脸说道:“你们要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压根就不用谈了!”
“你们要继续闹下去,治保的人来了,能把你们这帮人全抓了!”
一来,聂父的腿脚不便,这是事实。
如若不然,聂海也不会请24小时陪护,照顾父亲的日常起居。
二来,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的父亲叫来。
那么也足以说明,上一次父子之争,他聂海输了。
聂海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自然也不愿意认输。
所以,面对工人们提出的要求,聂海试图选择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了。
一听到聂海的威胁,数名站在后排的工人,眼神也稍有些闪烁。
说白了,大家今天来闹事,都是为了争取自身的利益。
大家在海昌干活,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
如果真要被抓起来,那一大家子怎么生存下去,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唯独李国福等带头人,眼神却格外坚毅,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给你爸打电话,我们这帮人绝不会散!”
李国福按照跟田宇之前对好的“台词”,态度同样强硬无比。
“我们今天既然敢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早都豁出去了!”
“法不责众!”
“我是领头的,就是把牢底坐穿,我也一定要为兄弟们,争取到应有的待遇!”
聂海磨着牙根,一字一句道:“行,希望官方的人来了,你也能这么硬气!”
“滴呜滴呜~!”
就在此刻,数台来自海县各执法部门的车辆,停在了人群最外围。
“啪嗒!”
“啪嗒!”
一阵开关车门的声音响起。
数名身着行政夹克的中年男子领头。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近十余名身着治保,交通各部门制服的工作人员。
聂海一看到领头之人,脸色骤变。
对于官方派人到场,他并不意外。
只不过,聂海绝对没想到,一场企业内部纠纷,竟然惊动了不少海县的高层…
经过短暂的犹豫后,聂海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聂海弓着身子,朝着领头之人谄媚一笑道:“陈县…”
被称作“陈县”的中年男子,年约五十出头,顶着一头略显花白的头发。
中年男子皱眉摆手道:“你不用跟我打招呼了!”
“我现在的要求是,立即疏散现场群众!”
“聂海,你知道非法集会这件事儿的影响,有多么恶劣吗?!”
聂海脸上的笑容一僵,试图解释道:“领导,我是…”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中年男子眉宇之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话语直白道:“你现在必须让他们散了!”
按理说,海昌门口的聚众闹事,并不是他聂海发起的。
并且,他本人其实也算是受害者。
尤其是,如今的海昌已经到了即将被收购的节骨眼上。
再加上,聂海也没有继续在海县发展的想法。
那么,他面对中年男子,其实用不着表现得如此卑微。
可事实上,聂海所经营的海昌公司,在海县本地银行,早已债台高筑。
如果不是眼前这名中年男子,一直为其周旋,海昌恐怕早都已经宣告破产。
而他聂海,估摸着都已经在篱笆子里,蹲了好几年了…
“我明白了!”
聂海咬牙点了点头道:“领导,我现在就去疏散聚众人员!”
话说完,聂海快步走到了李国福的面前。
他一边掏着手机,一边憋屈至极地说道:“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你们让人散了吧!”